《落花 晨雾 殇》月*神

20、十二四 二十五

　　看着他们这一行人走的远了，傲血狂眉头凝重，思量片刻后，飞身跟上了玄一离去的脚步。

　　“请等一等！”

　　“做什么？是感谢我刚刚没有向和那道士动手的人发难吗？还是你也想向我讲什么大道理？"

　　"属下不敢。”

　　说着，傲血狂俯身拜了下去。

　　“属下傲血狂见过少主。”

　　“哦，原来是我哥的旧识，韩玄一得罪了。”

　　看他单膝跪在地上，目中看的人竟是自己怀中的韩陌，玄一叹了口气，对他说。

　　“没想到过了整整一百年，你居然还记得他。”

　　"好！好！你们有心了。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相信，哥哥他……是一定会回来的！”

　　语毕，玄一深吸了口气，眼角微微泛红。虽然他才是真正的魔宫宫主之子，可是当年韩陌为了他深陷魔宫，受尽折磨才换得今天的正邪太平与生灵安然，所以今生今世，他绝不会将这个秘密吐露出去，就让他一直做人们心中的那个遥远超然的魔宫少主人吧！

　　想到这，玄一的唇边不禁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他的陌儿，永远都是那么完美，永远都不会被人遗忘，永远都让所有见过他的人立刻爱上他，最好的证明莫过于现在那个站在远处一直不知所措的女人。

　　“喂，跟了那么久，还不想现身么？”

　　“我……我……”

　　东看看，西看看，发现四下无人，轩辕满这才不甘心的从一颗小树后走了过来，清了清嗓子，嘴硬的大吼起来，可是脸却红到了耳下。

　　“谁……谁偷看你们了，我……不过是路过而已！”

　　“哦？路过吗？”

　　嘴角露出邪气的笑，玄一忆起第一次见到轩辕满时的情景，刚要张口讽刺，却忽然想到那日洞房花烛，她哭的红肿的双眼，竟出奇的变的温柔起来。

　　“记忆中你并没有见过我哥几面，你是从何时开始爱上他的？”

　　“我！我才没……”

　　玄一的话问的轩辕满本就红的脸瞬间变成了酱紫色，她挣扎着否认半天，但是终于泄了气般的低下头，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

　　“那一年的客栈，和我哥……同时。”

　　“你！”

　　看着她两行清泪就这样一滴滴不停的从那长苍白的小脸上流下来，玄一再次长叹出声。

　　“如果可以忘记，就忘了他吧……”

　　“等等……”

　　玄一说完，身影消失了在翠微湖那一片烟波浩渺中，只留下轩辕满一人默默划坐在地。

　　“他走了，我们也回去吧。”

　　这时候，轩辕夏来到妹妹身边，将她轻轻扶起，眼角同样挂满了化不开的忧伤。

　　“哥，你的白发又多了，修真之人不畏寒暑，不刻岁月之痕，可你怎么会……”

　　"无妨，我的样子无所谓，倒是这些年难为你了，你还怪哥哥我吗？”

　　“算了，那些事情早就不重要了。”

　　擦干脸色的泪，轩辕满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汪汪……”

　　两人多年不见，此刻冰释前嫌，就连空气都为之动容，可就是这样的时刻，麒麟灵兽却突然跳出来，晃着硕大的头发出呜呜的叫声，示意它的存在。

　　“噗——”

　　被麒麟这一搅合，悲伤的气氛被冲的一干二净，就连轩辕满珠泪涟涟的双眼脸而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一天乌云就这样渐渐散了开来。

　　“汪汪……”

　　见众人兄妹两人都破涕为笑，麒麟灵兽更是高兴的摇头摆尾起来，不住发出兴奋的叫声。

　　“小麒，你长大了好多，这些年要你留下来看家，委屈你了。”

　　拍着它的大头，轩辕夏俯下身去，任由它在自己脚边磨蹭。

　　另一边，望着轩辕夏与妹妹一家团圆，余夜心中也不禁感到安慰，不觉露出浅笑，不过，刚刚突然出现的这些意外实在来的太快太多，一时间还是无法消化这么多的他心底却像被什么刺中般的隐隐作痛。

　　“怎么，心在痛了？”

　　“师傅。”

　　转回头，余夜眼前蒙上一抹水雾，望向傲血狂，不过对方却不看他的眼睛，只是双眸望向长空，将双手背在身后。

　　“不要喊我师傅，你已经不再是我的徒儿，不过，前路茫茫，你不要以为轩辕夏今天答应我的要求，往后你就会一帆风顺，若是下次我再见你哭哭啼啼，就亲手杀了你，免了你的痛苦，自己也落个安静。”

　　说着，目光对上余夜的双眼。

　　“不用傲护法费心，从即刻起若是余夜再不能够振作起来，那么我们也就不会有再见之日！”

　　“好！好！我很期待你将会是个怎样的振作法，哈哈……”

　　不服输的望回傲血狂，余夜擦了擦眼角，咬住嘴唇，一字字坚定的回答。结果，却若来傲血狂一声长笑，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随后，他未再说任何话，身形一转，化作一阵清风，消失了在余夜的面前。

　　望着他走远的背影，余夜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双拳。

　　“夜儿，你还好吧？”

　　看着他望着傲血狂的背影良久后，轩辕夏深吸一口气，走到余夜面前，将手搭在他肩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经过刚刚傲血狂那么一闹，现在他与余夜的关系大变，虽然魔道中人与男子双修者不足为奇，但正派修真者中却从未有过，他这一时的权宜之计，刚刚答应的正义凛然，可到了现在，事过境迁，一直落落大方的他竟一时觉得窘迫起来。

　　“轩辕大哥，我……”

　　见他这样，余夜心中更加难过，他本就是个自尊心极高的人，在见到韩陌时，他本信心满满，可是现在，心中却是像打翻了五味坛子，一时间，酸甜苦辣，只有自知。

　　“好啦，夜儿，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坐到小麒背上去，我们要回家了。你再发呆，当心我再不理你！”

　　好在，看出他们之间窘境的轩辕满及时插话，将两个呆立在原地的一语点醒。

　　“是啊，夜儿，你和满儿都受了伤，我们还是快些回去疗伤吧。”

　　“嗯。”

　　终于不再尴尬，轩辕夏发现两人身上都大大小小受了不轻的伤，于是体贴的叫过麒麟灵兽，让满儿坐了上去，而自己则招出飞剑，拉住余夜的手，向轩辕门的方向御剑而去。

　　看着依旧体贴的轩辕夏，余夜却若有所思的底下头，默默的任轩辕夏这样拉着。

　　二十五

　　回到轩辕门后，三人虽经历了这次生死的重逢，但却历经了太多的伤心过往，所以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直到这一天。

　　“太好了！夜儿，恭喜你，你的伤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

　　“多谢。”

　　在轩辕满兴奋的声音中，余夜开口道谢，勉强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容，算是回答。

　　“哥，你看夜儿已经完全康复了，这可有一大半是我的功劳，你倒说说想怎么谢我？”

　　“满儿，你这丫头又有什么要求，你倒说说看。”

　　笑着看向妹妹，轩辕夏宠溺的笑着。

　　“好过分，难道在哥你眼中我就只有无礼的要求吗？像今天这般风和日丽，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料想晚上也一定是个明月当空，举杯同庆的好日子，我们三个不如就在后山的泉眼边以石为桌，好好庆祝一番，扫一扫那该死的梵天老道给咋们带来的晦气如何？”

　　说着，轩辕满故意推了推轩辕夏，目光望向余夜。果然，轩辕夏立刻便明白了妹妹的意思，自从回来那天起，自己就深深陷入往事，不能自拔，却真的忽略了他，这孩子小小年纪，身世可怜，但却对自己一往情深，如今自己这副摸样，的确是会让他更加难过，所以立刻笑道。

　　“好，鬼丫头，到时候你和夜儿可要陪我一起不醉不归哦。”

　　“这是自然，是吧，夜儿。”

　　说着，轩辕满又撞了撞一直发呆的余夜，看他茫然的望向自己，急忙挤眉弄眼，手舞足蹈的像他介绍，结果，她这一系列可爱的动作果然惹得余夜笑了出来。

　　“嗯，好啊。”

　　深吸一口气，余夜脸上终于挂上真心的笑容，一瞬间，好像一朵出水的芙蓉，娇嫩艳丽，不禁让轩辕夏一时看的入了神。

　　今夜，果然微风如水，虽然正是冬末春初时节，但是身在泉眼边的他们却丝毫不觉得寒冷，反而一边品尝着这醇香浓厚的杯中美酒，一边欣赏着这冷热相交下，雾气缭绕的人间美景，不觉间暂时忘却了这世间的恩怨烦恼，直到月上中天，酒坛满地，三人皆以微熏，轩辕满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啊！我困了，回去睡了，哥哥你陪夜儿在这到泉下醒醒酒意后再回房间好了，他的旧伤刚刚康复，不要被酒伤了身体才好。“

　　说着，不忘向余夜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转身逃也似的去了。

　　“等等，满儿，你又在调皮了，夜儿，我们……”

　　被轩辕满这样一说，轩辕夏脸色微红，急忙解释起来，可是转过头，却发现余夜已经退下了衣裤，走入水中，水雾弥漫，在银白色的月光下，他清瘦的背影被一片白雾掩盖，忽隐忽现，更显动人，可是却越发看的人心疼，一时竟让轩辕夏有种冲动想想他拥入怀中，紧紧相依，好好疼惜。

　　“轩辕大哥，你怎么了？”

　　直到余夜开口，轩辕夏才发觉自己失态，刚刚他竟就这样盯着人家的背影发呆，实在不该。

　　“没什么。”

　　想到这，他苦笑了下，在心中暗骂自己没有定力，怎会对一个还是少年人的背影如此失态，这样的自己又怎么对的起当年自己在韩陌面前所发的誓言。所以，他用力的甩了甩头，也将自己的外衣脱去，走进另一边的泉眼，与余夜一石之隔，坐了下去。

　　“呵呵，轩辕大哥，心中喜欢的那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能告诉夜儿吗？”

　　待等他坐的稳了，余夜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声音中透着一丝慵懒，与往常大相径庭的靠在石壁上，妩媚的问道。

　　“轩辕大哥到现在依然不能忘了他，他真的就那么好吗？”

　　“夜儿……你醉了。”

　　虽然雾气环绕，看不清他此刻的样子，可是轩辕夏还是在他轻佻的声音中听出他真的醉了，今夜的他一直靠在自己身边，默然不语，不停的灌下一杯杯烈酒，不过，轩辕夏却没有阻拦他，因为，他真的希望他能够一醉解千愁。

　　“醉了？哈哈，醉了不好吗？不过，就算是醉了我也想听大哥亲口对我说说你和那个人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

　　“好吧，既然你想听，大哥我也不会瞒你。”

　　叹息一声，本就不想隐瞒余夜的轩辕夏，娓娓道来。只是，他知道，这样的坦白也许对这个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人儿来说，也许会更加残忍。

　　“从前有一对兄弟，弟弟乃是魔宫宫主之子，但那哥哥却是正派名门之后，道家公子，本来他们可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的一生，但是在那弟弟十三岁生日的那一天，他却魔性大发，杀死了哥哥家所有的人，待等哥哥回家后，看到的便是满地血迹，横尸满地，而他自己也被弟弟一剑穿过，眼看就要性命不保。”

　　“他就是韩陌？”

　　“是。不过，他却没有死，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长生们主天心子道人及时赶到，并将弟弟封印了起来。但是，弟弟一天活在人间，魔宫宫主就不会放弃，一定会找到他，到了那日，就是天下苍生，生灵涂炭之时，于是天心子掌门决定大义灭亲，除掉这个自己师弟与魔宫宫主的亲生骨肉。可是，这时候，却被陌儿阻止了下来。为了弟弟他不惜以身犯险，甘心充当魔宫少主。从此，被封印的弟弟忘记了自己是谁，他们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这是真的吗？那个弟弟可是他的杀父仇人啊！”

　　故事听到这里，余夜掩不住心中的惊讶，他不解的睁大了双眼，反问道。

　　“轩辕夏没有半句假话。”

　　举起双手，轩辕夏发誓道。而余夜却也没再发问，只是低下了头，心中如有所失。

　　“那后来呢！”

　　“后来，去了魔宫的哥哥受尽各种委屈与折磨却从来没有一天对弟弟生出怨恨之心，反而在偶然间得知天下间人人都想得到天罡锁是镇压弟弟心魔的必需品。于是……”

　　说到这，轩辕夏的声音微微颤抖了一下。

　　“于是，他与当时与他齐名的我定下了一个契约。”

　　“契约？”

　　“是的，那个时候我想我一定是疯了，我曾答应他无论如何也要帮他得到天罡锁，为了能够完成他的心愿，就算是……就算是他死了，任何人拿他的尸体来交换，我都会答应。我以为，只要我这样说他就会被感动，就会想要和我在一起，可是，轩辕夏啊轩辕夏，你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说着，轩辕夏一拳咋在水中的石壁上，坚硬的石壁刺伤了他的手，一丝丝鲜血渗了出来，可是他却毫不为意。

　　“那后来呢？”

　　泡在温暖的水中，酒意渐渐散去，余夜有些心疼的转过头望着轩辕夏，水雾相隔，他只能见到他模糊的轮廓，心中一阵抽痛。

　　“后来……”

　　轩辕夏顿了顿，显然这后来的故事是他最不想回忆的。

　　“后来，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得到天罡锁钥匙的那个人竟然是我爹，为了能够称霸天下，他偷偷修炼了魔功，而陌儿更是为了他弟弟与我爹做了一场，以生命为代价的交易。那一天乌云密布，我们离的那样近，可是，只差一步……只差一步……我竟没能救下他，我……”

　　说到这，一股无力感爬上了轩辕夏的心头，他抬起有些红肿的手，看了很久，这份伤痛，虽然历经整整一百年，可是却还依然清晰的烙印在他心底。那一天，倒在血中的陌儿的样子，轩辕夏这一生永远也不会忘记。

　　话说到这，两人都不再开口，时间忽然变的冗长起来，除了淼淼的水汽不断上升与他们的呼吸，空气仿佛都停止住了一般的安静。

　　“原来是这样，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不能原谅自己吧？那个人真傻！可是，轩辕大哥，你更傻！”

　　“傻吗？呵呵。”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夜才感叹道。可是，轩辕夏却轻轻笑了起来，他的笑有些伤感，听的让人份外心疼。

　　“可是，如果没有遇见他，我可能倾尽一生也不会明白爱上一个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永远也不会明白，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就要处处为他着想，他的快乐就是我的幸福。”

　　“哈哈，轩辕大哥，你真是个傻瓜！”

　　“夜儿，你就不要再笑话大哥了。”

　　话说到这，突然间，余夜的语气一转，竟变的调皮起来，听到他声音中的明快，轩辕夏不禁莞尔，心中暗想，果然他还小，是体会不到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滋味的，不过却在这个时候听到“哗啦”一道水声。再次抬起头时，他不敢相信的睁大的自己的眼睛。

　　“夜儿……你……你要做什么？”

　　原来，竟是余夜已经越过两座温泉相隔的巨石，来到了轩辕夏身前。

　　“轩辕大哥，今夜，夜儿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