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番茄鸡蛋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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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霁这一觉睡得很沉，从下午一直睡到外面天都完全黑了才醒。其实这个时段的睡觉体验并不太好，在白日光影里睡去，醒来时周身万籁俱寂，黑暗如潮，会让人莫名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她醒时先是动了动，身体有些僵硬，眼睛缓缓睁开，见沙发旁的落地灯是开着的，电视也没关，只是声音被调低，景彻就坐在那团昏黄的光晕里低头看书。
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没有如预想中汹涌袭来，被一种更温暖的感受替代，占据了她的内心。
景彻听见动静收了书，偏头看她：“醒了？”
初霁坐起身，点点头，嘴里有些发腻发苦，人还有些发懵。
他又问：“是不是想吃番茄鸡蛋面？”
新鲜红透的番茄被切成小丁，开火热油，将番茄丁翻炒出汁，加热水煮开，下细面，最后打入两个鸡蛋搅散，出锅前撒一点葱花。
家常的做法，微酸浓郁的口感，是开胃饱腹的最佳选择。
两人没有去餐桌上吃，直接将面碗放在茶几上坐在地毯上吃，初霁去冰箱拿了瓶可乐和雪碧，将雪碧递给他。
他将两瓶饮料都拧开，又将电视声音调大一些，两人没什么交流，初霁越吃越慢，眉眼有些恹色，倒是不自觉看了他好几次。
“我对宛琪说，”对下午那通电话，他先开了口，“要是这次期末考试能考到年级前十，就带她去禾阳新开的游乐园玩。”
初霁戳了戳碗里的鸡蛋，嘀咕道：“按现在的情况，她大概连班级前十都考不到。”
景彻笑：“总要先鼓励她，考不到再想其他办法。”
初霁想到景彻以前对她也是这样，会承诺些什么来激励她学习的进步，那个《云朵冒险记》，也是她锦鲤附体考到班级第一时，他给她的奖励。
他对所有人都一样好。
初霁有些吃味，又不太想承认是因为一个小朋友，只能在那戳着面条发怔。
“我还说……”他喝了一口雪碧，看着初霁，声音有些低沉，“会给小妹妹买公主裙，买好多葡萄果冻，和最大最好看的毛绒娃娃，其他人都没有这个待遇，只有小妹妹才有。”
初霁想到许宛琪最后破涕而笑的表情，以及得意自豪的神色，惊讶道：“她……同意了？”
“最后不是不哭了么。”
初霁的神情明显转而愉悦，边揶揄边笑出声来：“真是个小笨蛋，这么好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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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两人的氛围就好了很多，景彻陪她打了会游戏，又看了看她的课后作业，九点多的时候起身回了家。
景康年难得在家，客厅中那台复古留声机被打开，慢悠悠放着不知名的乐曲。
景彻从玄关进入，看见景康年坐在沙发上，叫了“爸”，垂眼就要上楼。
景康年叫住他：“刚从隔壁过来？”
景彻没有说话，远远站在楼梯口看着他，表情很淡。
景康年抬抬下巴，不依不饶地追问：“你明辉叔叔和许阿姨不在家吧，你们俩在干什么？”
“学习。”冷淡的声音。
景康年笑了一声，那表情不像是相信，但也没说不信，指了指身旁的沙发：“过来坐，这么久没见，陪爸爸聊聊天。”
“很热。”景彻没动，“想先去洗澡。”
“行。”景康年捏捏眉心。
景彻上楼时，刚好白露护完肤从楼上下来，两人在楼梯上交错，白露看景彻眉眼冷淡的样子，又听见父子俩那不冷不热的对话，有些疑惑。
过去关了他那没完没了的古典音乐，白露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瞧着景康年道：“你又对儿子做什么了？难得见他对你这么冷淡。”
“哪有做什么，可能是他和小初霁一起玩累了吧。”景康年否认很快。
“又开始在这给我演，从报志愿开始你这折腾劲就没停过，”白露言语不满，“我早说了尊重孩子的选择，别老想着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孩子，别天天念叨着要让他去念商科。”
“我哪有。”景康年也觉得委屈，在他看来，自己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我这不是都同意他去念计算机了吗？还本硕连读，青春期的孩子情绪有点不对你不能全怪我身上吧？”
“哼。”白露一时也找不到哪里有问题，只能先放过他，“你知道就好。”
景彻洗完澡出来，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有新消息进来，他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一边随意擦了擦，一边伸手解锁。
一个微信名叫做K的好友给他发了条视频链接，语气有些激动：【阿彻，等了好久的新游戏实机视频，简直绝了，这技术力果然没白等，我预感会爆。】
j.c：【做了有五年吧？】
k：【应该是四年半，已经开始在等公测了，估计在春节前后。】
j.c：【嗯。】
k是景彻几年前在游戏开发论坛认识的一个好朋友，真名叫张凯，比他大七八岁，已经毕业在某游戏公司工作，不止他俩，其实还有一个小团队，都是因游戏开发而凑在一起的人，擅长的领域不尽相同，各有所长，景彻做的第一个游戏，就得到了他们很大的帮助。
景彻刚刚加入他们时，个人信息透露不多，但因为其超强的实力，让好多人都误会他是三十多岁的游戏界大佬，后来知道他只是一个初中生，惊掉了群里众人的下巴。
k：【你在“新辰”做的新项目怎么样？】
j.c：【还好。】
其实不太好，他能力虽然领先同龄人很多，但是实践经验不足，越复杂的游戏项目，需要磨合的地方越多，暴露的问题也就越多，这短短几个月，他学习到很多新知识，被磨砺了很多，自然，也有对未来的迷茫。
游戏开发行业并不如想象中美好，虽然属于新兴产业，未来可期，但只有金字塔尖上的几家游戏大厂能够赚到这个市场领域90%的钱，剩下的要么出师未捷身先死，要么苦撑几年，最终覆灭。而大厂也总是受利益驱使陷入换皮游戏的怪圈，真正将钱花在游戏技术研发上的，寥寥无几。
“新辰”算是当中的一股清流，虽然远没有那些游戏大厂资金雄厚，但是真真正正在认真做游戏的公司，与景彻想要追求的不谋而合，也许是未来国产3a游戏大作的希望也未可知。
k：【那怎么突然对我说的小游戏感兴趣了？缺钱？】
之前两人聊到最近在小程序里爆火的一款游戏，日活用户过千万，张凯不由得感慨游戏虽简单，广告费都不知道赚了多少，不像他们夜夜熬到头秃，也只是赚个植发钱。
原本只是闲聊调侃，没想到景彻第一次对这样的事表现出兴趣，张凯原本以为他只会对最前沿的技术感兴趣，那次对话因景彻有事匆匆截断，张凯今天又想起来。
j.c：【嗯。】
张凯有些惊讶景彻这么直接就承认了，印象中他并不是家境贫困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要急着挣钱。张凯并不是八卦的人，属于个人隐私的事不想问得太深，想了想，继续打字。
【挣钱不容易？你手上不是握着摇钱树的吗？就你高中做那游戏，作为独立游戏上架商店，还是能够赚一笔的。】
张凯指的是《云朵冒险记》，前期他参与了不少，对这个游戏有一定的了解，只是后来的更新和维护全变成了景彻一个人，他也不知道景彻是否还在继续深入更新这个游戏，但从前期完成度来看，已经是能赚钱的程度了，可景彻从没有动过售卖的念头。
【那个不卖。】
景彻回了这句话后，将手机锁屏放在书桌上，推窗去了阳台。
没想到一眼见到初霁正在自家阳台上浇花，两人卧室的阳台恰好对着，视野很清楚。她换了条白色法式风睡裙，长裙摆直直垂落，随弯腰的动作拂过脚面。
绿色藤蔓缠绕生长，他知道那花架上有许多可爱的多肉植物，还养了绣球花、栀子花、六月雪等盆栽，初霁给她的那些花儿都取了不同的名字，每次浇水时都会笑眯眯叫一遍。
景彻刹那间觉得躁动的心又安静下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初霁拎着喷壶，仔细给所有植物都浇了水，一转身，就对上景彻凝望她的目光。
初霁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她刚才轻轻哼的不着调的曲子，有些羞赧地朝他笑道：“你在干什么？”
景彻身体动了动，不自觉向她走近几步，也笑：“刚洗完澡。”
月色正浓，两人站在月光下，周身仿佛浸润了淡淡的光泽，空气中有花草的香气，少年少女相视一笑，忽而低头错开视线，朦胧而不勾缠，有种纯粹干净到极致的舒适感。
从前这阳台也是他们沟通的好地方，她因闯祸被关禁闭时，总是通过阳台与他说话，她喜欢趴在白玉栏杆上，托腮看他，一颦一笑，眉眼生动。
初霁朝他晃了晃空空的水壶，示意道：“我浇好水了，打算睡觉去了，你也不要总熬夜。”
她补充道：“晚安。”
他轻声回：“好梦。”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番茄鸡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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