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御街》千千山月

9、Chapter_9

　　为了在开业前扩大咖啡店的知名度，装修期间祁姜就在门口立了敬请期待的牌子，如今装修完毕，室内也都布置得差不多了，她便将那块牌子上的字改成了新店试营业，欢迎进店免费品尝咖啡与甜点。

　　她在吧台前支了个甜品台，上面摆着今早忙了两个多小时才全部做好的蛋糕，一一分装完了放在合适的小碟子里，旁边配有纸杯用来喝咖啡。

　　但这么做就必须要承担风险，万一没有客人进来试吃，那这些甜品最后大概率都会被浪费掉。

　　幸而一上午过去，原还摆满各色糕点的台子已空了大半，她想如果等正式开业之后的客流也有这么大就好了。

　　“生意不错呀，”韩昭还没进门，惊讶的声音就先已传来，“之前不是说万圣节前开吗？怎么这么突然就试营业了？”

　　上次和朋友们聚餐时，祁姜说好了在万圣节开业时邀请他们来玩，并用煮好的咖啡和研究的新品招待大家。

　　至于今天试营业的决定是昨天临时才做的，主要归咎于昨晚遇到那位误入店内的女客人时，她心血来潮地回答。

　　“我看店里布置得都差不多了，能早一天开业也是好的，况且现在还在房东给我的免租期间，能有的赚钱为什么不呢？”她洗完最后一个蛋糕磨具终于能坐下来喝口水，“试营业都忙了一上午，也不知道之后吃不吃得消。对了，你吃饭没？我打算点外卖，你吃什么？”

　　“就知道你还没吃饭，那我来玩也不能空着手是不是？我来的路上已经点了比萨，马上就到。”韩昭是在看到祁姜发了试营业的朋友圈后才来的，他说自己下午没事，正好在这附近就想来店里坐坐。

　　祁姜哦了声，又从吧台里面拿出昨天程舟带给她的凤梨酥，“你吃不吃？”

　　韩昭拿了一枚却没拆开，而是看着包装上面的牌子有些惊奇，“我记得这家店只有厦门有，而且他们不做网购，你不会是为了复刻所以特意托人代购的吧？”

　　也不怪韩昭会这么想，她以前却是干过这样的事，因为觉得某家甜品店的蛋糕好吃而特意买来研究，只为能做得更好吃。

　　“不是，朋友送的。”祁姜简而言之地一笔带过，她不想告诉别人程舟来过，对韩昭提这一句更是没有必要。

　　但两人的交友圈重合度极高，近年来能被祁姜称得上是朋友的人韩昭几乎都认识，他不曾听说有谁刚从厦门回来，而那枚凤梨酥被他拿在手都焐热了。再看一眼祁姜的神色，这人是谁，他其实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韩昭把凤梨酥放回去没吃，走到门口取了外卖招呼祁姜过来，“既然饿了就赶紧来趁热吃，点心之类的东西可以留着之后下午空了再吃。”

　　祁姜听他这样说只是笑笑，应了声在他对面坐下，“下午我准备试着做一下万圣节系列的甜品，杨欣说她要来给我当试吃员。”

　　“虽然我不太喜欢甜食，但既然是你做的新品，那我偶尔做一次小白鼠也不是不可以。”他一副乐意为她牺牲的模样。

　　祁姜看着韩昭但笑不语，看见没，他就是这样一个为了朋友什么都愿意的人，行为体贴、言语温和，从他来咖啡店之前就已点好外卖就不难看出他有如此难能可贵的精神。

　　在这一点上韩昭与程舟有些相似，但有所不同的是，后者似乎不论在谁身边都能成为其最好的朋友，而前者的贴心只为祁姜。

　　杨欣在一家律所做助理，恰巧今天没有要忙的案子，午休时间一到便得了准许早早下班。

　　她刚到店里看见韩昭也在的时候就冲两人挤眉弄眼，“哎呀，早知道老韩在的话我就不来了，这不是不识趣吗？”然后又装作来得不是时候，转身就要离开的样子。

　　祁姜不悦地瞪她一眼，心中不由感慨了句就她戏多，当律师助理还真是埋没了演艺圈的人才。

　　“不是吧姜姜，国庆的时候你俩跑出去玩也不带我，现在你还好意思瞪我？”杨欣嘴上虽在调侃，但动作却十分诚实，来了还没坐下就自觉洗了手戴上围兜，走到祁姜身边给她帮忙。

　　祁姜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鸡蛋放着备用，“你少歪曲事实，当时我又不是没问你，是你自己工作忙得没时间，怎么还倒打我一耙呢？”

　　韩昭收拾完桌子对祁姜道：“我先去把垃圾扔了，别我一走你俩就打起来了。”

　　待他走远，杨欣立刻不轻不重地撞了下祁姜的肩，“诶，你们怎么还是这样不远不近的关系啊？他都约你出去玩了，也没说顺便表个白？”

　　被杨欣这么猝不及防地一撞，祁姜倒白砂糖的手抖了下，不小心加多了。

　　她看了眼电子秤的克数，感觉没差太多便也懒得再倒出来，就和平常做事一样，总是只求个七七八八差不多就行。

　　“大家认识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他吗？”祁姜全然没意识到自己说这话时竟不由自主地带了些讽刺的意思，“再说这么多年他有的是时机，要是能表白早就表白了，还缺这么个单独旅行的时候吗？”

　　“啧，亏我给他机会了，不好好把握活该单身一辈子。”杨欣觉得韩昭就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而且她总有种预感，再这么拖下去，他和祁姜之间迟早要完。

　　“嗯？”祁姜转过头盯着杨欣，眉头略微蹙起，“什么叫你给他机会了？原来说工作忙去不了杭州，都是骗我的？”

　　国庆前韩昭曾求着杨欣帮他制造一次单独和祁姜出去旅行的机会，杨欣原以为他是要告白，犹豫几天后才勉强答应，结果回来之后他们的关系毫无进展，更令人没想到的是竟然还会偶遇裴阑远。

　　她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连忙支支吾吾地扯开话题，“哪有骗你，这根本是命中注定，就像你会遇到裴阑远一样。”

　　“没事提他干嘛？还命中注定，别说得这么玄学还侮辱了命运，我看根本就是孽缘，是晦气！”

　　“哎呀姜姜，你要怎样才会正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杨欣边叹气边摇头，她觉得在某种程度上祁姜和韩昭是一样的，光有念头不行动，也不知道到底在顾忌什么，“总不能是在担心裴阑远真有女朋友了吧？”

　　杨欣现在无比后悔，要是知道去杭州玩一趟竟然能遇上裴阑远，那她必然不会选择帮韩昭，在裴阑远和韩昭之间，她是无条件支持前者与祁姜复合的，倘若当时她在场，那肯定要助攻一把。

　　毕竟祁姜和裴阑远分手的时候，杨欣是一众朋友里最替他们感到惋惜和意难平的那个，用她当时的话来说就是：我从高中就开始嗑的CP好不容易到大学成了真，没想到最后还是BE了。

　　“为什么你好像认定了我想和他复合啊？”祁姜深感无奈，原先她只以为杨欣是在胡言乱语敷衍自己，结果现在看来她似乎是真存了这样的心思，“你和我妈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韩昭跟裴阑远选一个，但我妈和你不同的一点是，要是我谁都不选，那她就另外介绍。怎么，合计着我没有对象，没有男人就不能活了是吧？”

　　“打住，”杨欣放下搅蛋器，一脸严肃地看着祁姜，“别跟我上纲上线，我只是在说你和裴阑远复合的事，你别上升到女性独不独立、该不该有伴侣的问题上来。”

　　以杨欣对闺蜜的了解程度，她完全能够猜到祁姜接下来会说什么，那必然是慷慨激昂地谈论几则单身女性专注事业并取得成就的事例，进而来反驳余虹和自己提起的与裴阑远复合或是和韩昭在一起的建议。

　　诚然，女性独立并为自己的事业拼搏是发展的必然趋势，而杨欣自己就是这样的女性之一，但她此刻所说的事情本不该与独立不独立扯上关系，其实谁都清楚，这不过是祁姜拿来当做借口的开脱。

　　祁姜抿了抿嘴没有回答，她对着南瓜奶酪芝士的教程继续自己手头的事情，把称好的白砂糖混入软化完的奶油奶酪里开始搅拌。

　　“你当然可以选择一辈子单身，这和你以前有男朋友的时候比起来自由多了，况且人总是矛盾且不满足的，没有某样东西的时候无比渴望，等拥有之后又深感厌烦。”杨欣将打好的鸡蛋液倒进祁姜的奶酪里，看着黄色突兀的液体一点一点被搅拌至不见踪影。

　　她又将蒸笼里的小南瓜拿出来，边切边续道：“我说的那些玩笑和出的主意你不必放在心上，大可以理解为我只是仍旧还在为你和裴阑远分道扬镳的事情而感到遗憾。不过说来也怪，当事人都不在意了，我一个旁观者在不甘心什么？”

　　韩昭扔完垃圾回来，正准备进门就听见里面两人的对话，声音并没有很大，但有些词语，裴阑远、复合诸如此类的却清晰地飘进了耳中。

　　他站在门口自嘲般地笑笑，眼下这种情况，还是先不进去打扰闺蜜间的谈话比较好。

　　不知哪家店在外面的小道上摆了个秋千椅，此刻恰好空着，韩昭犹豫几秒还是坐了上去。十月份的天气格外多变，明明国庆期间还高温如夏日，现在一下就变了脸刮起冷风，总算有了点秋冬季节该有的样子。

　　他拿了支烟刚要点火，就听有道女声传来。

　　“你好，我今天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