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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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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徐公,也得知自己不得不是成起润后,叶寻溪已没心思去殿内质问成洲幕了。
他在青鱼殿外长廊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人传召,便踏步离开了。
他此时真的觉得很疲惫,需要回宫里躺下来,不想,至少此刻不想知道这堆宫里吃的太饱养尊处优天潢贵胄的爱恨情仇,而且他能知道什么。
他就连自己是“太子殿下”都是空长到十六才知晓。
叶寻溪皱紧眉头,更别提,到如今才知晓,那人是......成起润。
今日大概算确认了他的身世,导致叶寻溪发现他进出青鱼殿完全无阻碍,进一步——甚至发现现下在宫里胡走也没人阻拦。
遥想前段时间在东宫,他去个茅厕都是乌泱泱一堆,惊恐的小宇子怕他有何不测......简直忘不了自己脱与不脱裤子,都那般尴尬的场景。
叶寻溪抚了抚额,踏步迎着宫道继续走。
这次他没坐轿子,也没让人送,而是独自走在回宫的路上,尽管一身写满疲惫,但他也需要让脑子静一下,至少该静到知道以后的路怎样走,知道这个成起润怎么做。
边走边想,等远离青鱼殿很长距离后,他现下脑子里已经没有乱麻,只有很清晰的一条线,线上连接着一点,要回家,得收拾太后。
而且是不管日后他能否回家,也得先收拾太后。
至少得让太后对成起润,徐氏,还有他自己无任何杀伤力的绝佳情况下,再来考虑找回成起润,再来考虑重新认太子,再来考虑自己回家的诸多事宜。
哪怕——这些人的前尘旧事他不知,谁对谁错分不清,但他没瞎,太后如今如此嗜杀变态,真是一个著名老妖婆了。
可要怎么收拾......太后背后是邱氏,她还是一国妖后。
如今自己唯一的倚仗便是......徐氏没指望,他们指望自己差不多。
便是成洲幕——
对于这个“爹”,叶寻溪看不太真切,也明白去问也问不出个结果,问得出个鬼啊,他算老几......
实在不行,要不熬到太后老了凶不动......再做布置?
他拢了拢袖子,简直长吁一口气,为了自己日后的民间画本小册子之,一名落魄太子不得不说的心酸,感到无能又无奈。
在脑子里琢磨半晌,决定有点实权后再作计较,干想干等也是枉然,如此,他手下第一员党羽干将便是白发老者,徐公——
这样没什么经验的,想着想着,算计算计着,叶寻溪发觉他迷路了,四下也无宫人,静悄悄的,真是叫人人不灵,叫轿子无轿子,往日不是被关便是轿子,是以这次,他找不到回东宫的路了。
趁天没完全黑,月亮只露了一片影,混着落日和不知何处大概是皇城厨房冒出来的皑皑白烟,叶寻溪抬头看着头上这方寸天地,扶着依稀时不时疼痛的膝盖,翻身上了皇城高墙。
落在墙上的时候,他自觉姿势优雅,只是秋风阵阵,又似阴风阵阵......真的又饿又冷。
登高望远,他看见了夕阳直直斜下,也是第一次,那般真切看见皇城的模样,似无边无际,无限壮丽,而在壮丽下,秋风四起,凄凉居然占了上风,衬的不远处的白烟像鬼哭狼嚎的扭曲形状。
完全不如很远处,很远处,星星点点,却绵延至长的炊烟,它们从尽头尽头的皇城外传来......
那是他来的地方——那是宫外。
叶寻溪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极其强烈,极其冒险的念头,这想法让他的心脏都猛然漏跳了一拍。
此时若是逃出去,此时若是......
四下无人。
他盯着远处开外皇城门印着的宫外,最终还是收回了视线,罢了,他这一走,后事难以预料。
只怕——奈何三生桥都不好相逢,再严重点,血流成河。
接着......找东宫吧。
而就在他放弃“找桥寻三生”,轻轻迈动脚步那一刻,叶寻溪忽而听见了皇墙上另外的脚步声。
极轻,极轻,又仿佛幻听,他屏住了呼吸。
很久很久,他再次听清了。
不止一个,不止一人,然四下大静,极出神入化的轻功——
有人跟踪他?不,是有人跟着他,一直跟着他——若不是他翻身上墙,墙上砖瓦多,四处又静谧,他又起了不可说的心思,更加做贼心虚留意周遭......
所以——是谁?太后老妖怪?可她跟踪他干嘛......明明她只想杀他。
那么是......
敢在皇城肆无忌惮,武功又高到此等地步,人数还众多的。
只能是......皇帝身边的黑衣卫,这离青鱼殿很远了,黑衣卫又为何会在此,是真的从来没离开......
监视?亦或是他猜想的,成洲幕在保护他。
叶寻溪踏着这一格格方寸天地间,突然明白,他好像,是真的,回不了家了。
后来几天成洲幕也并没有召见过他,也没有管他,叶寻溪得了自由,除了在东宫,也会去皇城别处看一看,瞧一瞧,也算认个路。
不出所料,他还得继续在这待上一阵儿,也许是很久,至少——在徐公带回大师兄消息前。
徐公那边儿整装上路了,东宫这边的侍卫宫人在那天没什么仪式的差不多确认他是太子后,走了一批,留下了一批。
这是叶寻溪的意思,他不想留多少人,他实在用不着那么些人伺候,堂堂太子,留不留宫人的权利,果然还是有。
离开的人他让小宇子帮着安排在皇城找些好去处,小宇子别看平常畏畏缩缩,遇事只知道抖,因着平日谨小慎微,嘴巴又牢实,又长一张白嫩讨人喜的脸庞,主要别人开讲,他不好开罪。
从而是皇城里好多宫人倾诉的对象,小道消息什么都知道,默默的把这些离开东宫宫人的去处全安排妥了,真是闷声做大事也,叶寻溪决定他为自己第二个党羽。
留下来的除了一些太监侍卫,内殿伺候的叶寻溪只留了小宇子,至于宫女,按照规格,不留不行,他也都留在了外殿伺候,留下的还都是厨艺不错的。
而这时,成洲幕已经开始送了不少书籍,典故,四五个乃至十几个夫子......迎来运往了东宫。
书是一车一车的拉,人是一晚一晚的熬,夫子是一个一个不停的教,小宇子也是片刻不停的陪他,倒没陪他温书,一直伺候在旁,叶寻溪忙中抽空,时不时在书中看了什么好笑的讲给他,他也会偶尔不咳嗽,淡淡笑一笑。
然大多时候他很痛苦,小宇子也连淡淡的笑也没了。
终于等彻底入了秋,天气渐寒,快中秋时分,叶寻溪终于疲的不行趴在了东宫窗户边儿。
不等他收拾太后,他已经被收拾够了......
少时读书一个师父管十四个,他尚且被罚的不少,如今十四个管他一个!
他深觉身体上在勉力支撑,心灵上更是枯竭致死。
趴在东宫窗户边,任寒风侵蚀,不仅感受不到月圆的团圆,也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
导致小宇子如何温声提醒哪个哪个夫子快来了,只权当听不见。
终于当小宇子犹犹豫豫开口询问:“殿下......可是累了?”
自从东宫解禁后,哪怕没有旨意,没有亲族大臣谁来认可,也没有任何宗庙礼仪加持,包括小宇子在内,所有人都叫起了他殿下,十几个夫子每日都是:“殿下。”
“殿下。”
“殿下。”
真真是你没事吧!叫魂啊!
叶寻溪没什么心情的答道:“是的,累。”
换谁谁不累——
小宇子又坎坎坷坷问道:“那奴才这就去通传?今日......今日让夫子们不必来了。”
叶寻溪:“......”
他抚了抚额:“快!赶紧去!”
原来还可以让他们不来的么!
小宇子走了两步回头又道,这次情绪有点复杂。
叶寻溪摆了摆手,一脸习惯他欲言又止,但凡开口,最后反正要说的样子:“讲!”
小宇子道:“殿下是否......是......”
他脸上红了一红:“是否是需要......传人侍寝......”
他语气似有一丝不笃定,但想来也是想开口问很久了,只是这位太子殿下最近忙的实在昏头转向,无暇他顾。
所以——
叶寻溪实在跟听到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扭头惊讶,连疲惫也无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语气的开口道:“还可以侍寝!?”
自然是可以侍寝的。
接下来他从小宇子口里得知,原来东宫中早就住下太子妃,和太子侧妃二人,只不过叶寻溪没开口问过,上边儿也没人管过,他自己更不曾把东宫每一处拜访过。
太子正妃和侧妃姻缘是一早订下,二人也早就嫁入了东宫,只等太子归来,而这一等......估摸也等了不少时日。
叶寻溪道:“那如果没找到太子呢?”
总不能谁打包票一定找到成起润吧。
小宇子道:“那便是......谁是太子,嫁谁了。”
原是嫁太子这个身份,叶寻溪愣了一愣,又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小宇子这张成日怕这怕那,犹犹豫豫的脸终于露出一丝喜色,回头就朝外奔走:“奴才这就去安排!”
不仅奔走速度快,语气也高昂起来。
叶寻溪都怀疑他自小属狗的,跑的这么快,平日看不出啊。
他开口喊了两声,大概从来没见小宇子这么“兴奋”过,喊的越大声,他跑的越快,一背影的“瞎开心”。
接而瞎开心很快不见了踪影。
叶寻溪:“......”
他默默长叹一声:“怎么......这样玩我。”
好赖他是一个正常男子......对这方面,这方面......其实可以称得上,一直也都是......非常向往。
每每二三四五到十三师兄们下山,虽然很少给他捎糖膏,但每每,次次必总夹着一些不入流的册子......
他真的......其实......还算,看过不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