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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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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院门口永远都有保安站着,他们中间站着教导主任——欧阳莱。
“陆小蜗,你的衣服怎么回事?”
“主任,这是时尚。”
“去那边站着。”欧阳莱准确无误地定住了想要偷偷溜进去的月筝,“你头上戴的这是什么?”
“头巾和海盗帽。”
月筝知道今天检查仪容仪表,但是对于她来说,头上的海盗帽是尊严,不能轻易舍弃。
“戴着你的帽子去找陆小蜗,你们俩真是破锅配烂盖,一对奇装异服。”
龙凤胎迟到了,莫时重做事有条理,勉强算得上诚实守信,可是莫恨水不行,她被宠坏了,根本没有时间观念,赖床不说,起床后磨磨蹭蹭。
两个人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对上了教导主任的黑脸。
学生会主席是周一煊,从家世人品能力等各方面上分析,这都是没有问题的,有人天生就是领导者。
他过来记分的时候,差点被朋友们的眼神给腻歪到,“怎么了?”
“我们俩仪容仪表不合格。”
陆小蜗的性格软,但是他爱好比较丰富,近来在穿哥特风,身上也打了不少环,他有让身体回到过去的能力,所以怎么折腾都可以变回原样。
不了解他的人会盲目地以为他是个圣父,只会说好话,了解他的朋友才会知道他只是心善到不想伤害任何人,该强硬的时候从来不会怂。
“都是我的错,害哥哥跟我一起罚站。”
“确实。”
“哼,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就不知道想想办法吗?”莫恨水本来就是那么一说,听到哥哥真把错放在自己头上,顿时就不满了。
“你们回去吧,我来跟欧阳导师说。”
“天使,你是我们的天使。”
“感谢。”
“行了,快回去吧。”
……
“一煊,你听到舅舅说的话了吗?”
“哥,你不会觉得我儿子是傀儡吧?他想不想听用不着你来决定。”周锦玉现在的状态有点疯狂,她的儿子成为一家之主,自己终于扬眉吐气了,可是现在外面又有一个老道姑带人逼上门来,“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辜负了那个女人,娶了这么一个没什么用的狐狸精,我们现在会有这个麻烦吗?”
徐仙姑只给了一炷香的功夫思考,究竟是负隅顽抗,还是向她投降。
周一煊绝不是孬种,但他的耳朵可以判断敌强我弱,身为家主要会审时度势,不能让大家白白牺牲,在艰难的抉择后,他带领八方会的骨干投降了。
宝柱吃了一口药泥,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地迈步去吃菜叶子拌玉米面,它吃完抬头看见天上有浓烟滚滚,大叫着提醒主人。
“先回屋。”
褚裟打开窗户看了一眼,他拿起桌子上冷了的茶水泼向空中,外面骤然下起大雨。
雨水浇灭了周家燃烧的大火,但它来得有些晚了,一切已经有了定局。
“导师,你这个好厉害,能教我吗?”莫恨水很兴奋,一边鼓掌一边向导师撒娇。
“很简单。”
“怎么会?”
莫时重不信,他总是在怀疑导师的用心,因为这个男人对水水太温柔了,其他导师不是讨厌她的任性就是嫌弃她没天赋,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尤其他们还是妖。
“我看了天气预报,又让你们黄导师推算了具体时间……”褚裟得意地笑了一下,乍一看,他跟莫恨水调皮时的样子很像,或者说她像他,细心的人可以看出来。
陆小蜗就是那个细心的妖,他不可置信地做对比,随后喝茶压下心里翻江倒海地震惊,自己貌似发现了个不得了的秘密,希望不会被杀人灭口……
“你怎么了?”月筝平时看着性情暴躁,实则内心细腻,理智聪明,她是很会察言观色的,不然做不了海盗头子,一看陆小蜗藏不住心事的脸就开始推测,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她居然猜到了跟导师有关,又顺着刚才的事,瞎猜到了导师跟莫恨水有私人的关系。
只不过,月筝最后把私人关系想错了,她以为莫恨水的能力不足以在精英班学习,所以钩蛇贿赂了褚裟导师照顾自己的女儿。
不是稀奇事,他们在海上抢劫的时候,有钱人家都会提前奉上过水路的金银。
想到莫恨水这个笨蛋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她父亲是钩蛇,月筝决定不要乱开口,以后有机会再挑明,不过龙凤胎说话也太不注意隔墙有耳了,幸好是她偷听到了,要是别人听到就麻烦了。
“月筝同学,你在想什么?”褚裟一般懒得批评学生,他们学习的时候认不认真都无所谓,不过月筝不太一样,他能看出她的灵魂是黑色的,应该受过很多伤害,能遇到现在这些朋友已经是人生之幸了,他不介意指点迷津,让她早日找到正确的路。
“我……我在担心周一煊。”
“你现在是越来越懂事了,居然开始关心同学了。”锦仲泉本来在记笔记,他很喜欢导师自在随心的课堂,也敬重对方,可听到月筝这假到不能再假的话瞬间觉得如鲠在喉。
“不行吗?”
月筝有点委屈,她说这话确实是为了糊弄导师,但是也真的担心周一煊。
“不如我们去看看他?”
褚裟是这堂课的导师,他觉得自己有权利带孩子们去室外走走,感受“云动,心静”。
学院有校车,是普通的长条观光旅游车,深绿色的,破破烂烂,可以看出它有着悠久的历史。
一夕之间就失去祖父,失去家族,失去八方会……
可以说,周一煊现在是一无所有,他走在大街上,好像游魂一般。
徐仙姑说的话句句像钉子一样,牢牢地扎在他心上,让他本坚定不移的心千疮百孔。
她说,空山门并非传说中那样作恶多端,相反,他们门派一向都是兼济天下。
成王败寇,史书由胜者编写,八方会的贼人不仅窃取了空山门天下第一的地位,还造谣空山门最后一任门主残害人命。
实际上,当时的医术水平有限,很多女子打胎要受很多苦,要是月份大了,只能无奈生下来,孩子的去留成了问题。
空山门门主在打造出生子拂尘的时候,还打造了避子拂尘。
未婚却被迫怀孕的女子,要跟丈夫合离却有了身孕的已婚女子,年龄大了却意外怀上孩子的女人……她们会在夜里偷偷前往空山门借用避子拂尘的力量。
当时统治者不断强化“程朱理学”,社会对女子有极高的道德要求,实际上是压迫,错皆在女人身上,把道德和法律的责任强加上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子身上。
空山门居然推行“打胎”,这简直是公然违反了社会主流,加上树大招风,统治者默许并支持了八方会为主的除妖师们灭掉了这个异类。
当时看来,空山门门主用避子拂尘残害了无数生命,他的下场是罪有应得。
但从周一煊这个现代人的目光来看,避子拂尘就像古代的无痛人流,这位门主不过是思想超前,极具人文关怀罢了,时机错了,不然他这种追求人类的解放和自由的行为是非常伟大的壮举。
他最不能接受的是,这位没做什么坏事却被造谣的门主就是他的恩师——褚裟。
“周一煊。”
现在最不想见到,或者说最没脸见的人出现在了周一煊的面前,他捂着脸蹲了下去,这是从未有过的痛苦和挫败,比起八方会被人取代,自己更不能接受一直以来都引以为豪的先辈是卑鄙小人,受害者还毫无保留地教导他何为“道”。
“你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
陆小蜗的手被月筝捏着,他不敢甩开,急得跺脚,用眼神示意对方放开自己。
“乖,让他冷静一下。”
月筝可不觉得周一煊需要他们的倾听,他现在应该想一个人待着。
“好吧。”陆小蜗犹豫着退了回去,他不开心地抽回手,月筝就爱欺负人,“只要你需要我们,我们随时在。”
“您……”周一煊开不了口,他说得清来龙去脉,可是没有被讨厌的勇气。
“我想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了,你终究还是知道了,过去已是他人的过去,现在是我们的现在。”褚裟摩挲着碧玉扳指,他不需要装模作样,说实话就好。
“我还能叫你导师吗?”
周一煊决定要问出来,他想知道导师对自己的真实态度。
“一煊,你永远是导师最喜欢的学生,毋庸置疑。”褚裟看了一眼噘嘴的莫恨水,摸了摸她的头,“你们都是导师爱的孩子。”
“如果我失去了一切,您是会为我难过还是为了……”
“世俗的成功能让我拥有更多的自由,那是我过去的追求,人生是往前的,如今我已经得到了心灵的自由,便不再拘束于世俗的自由……一煊,仔细思考,你究竟是要世俗的成功还是真正地属于你的成功?”
“我听不懂,你们在讲什么?”
莫恨水一脸痛苦,她真的不喜欢导师讲绕来绕去的大道理,一丝一毫都听不明白,像是天书一样。
“我该怎么做?”
“有个必然要面对的现实,我爬上的山峰越高,同行的人越少,最后到达的地方居然是千年万年不变的冰山……那个时候我突然觉得毫无意义,难道我苦苦修行就只是为了孤独地忍受寒冷的日子吗?”褚裟回头看了一眼学生们,“我们不是为了舒服才做除妖师的,清醒的人才会痛苦,而痛苦会让我们保持清醒。当我们不断向前的时候,夜晚必然要出现,黑暗如影随形,无法避免,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吗?”
“我要自己,并非自私,而是坚守本心。”
“你已经不需要我的教导了。”褚裟有了欣慰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