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陷落》太平洋君

140、第 140 章

　　走廊里，两位老师走在前面，他们脚步拖沓神色自若，身后的实习老师亦步亦趋，说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李老师。”
　　丁力远停下来，他用手里的棒球棒抵住女老师的肩膀，以防对方撞进自己怀里，“没什么好担心的，即使我们做得不够好，他们两个也逃脱不了，语文老师，你说呢？”

　　“嗯，丁老师说得对。”
　　褚裟浅浅微笑，他并不像丁力远那么没有耐心，一一解说过去的成功案例来安慰实习老师，“我相信你。”

　　“可是，可是……他一直好像在寻找出去的办法，如果他成功了怎么办？”

　　“哦，来到这里的人不都想逃出去吗？”

　　褚裟拽了拽丁力远的袖子，他摇摇头，于是丁力远就不再说话了，两个人一起离开了教学楼。

　　微机室的门开了，王豪先是惊喜，后又忐忑起来，他现在进去会不会有危险？

　　有一台计算机亮着屏幕，游戏界面在微暗的室内显得有些诡异，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等着王豪一样。

　　“靠！操TM的！”
　　王豪不管心里那些畏惧了，他一屁股坐在了位子上，点进探险模式，今天更新了游戏内容，多了校内人物，学校里被称为王子公主的几个家伙。

　　游戏非常无聊，就是操控人物找到藏在学校里的牛皮纸，上面写着所谓的秘密。
　　在这种情况下，王豪渐渐没那么害怕了，有瞬间他仿佛回到了从前，但在他找到宝藏的时候，还是又回到了无助的现实。

　　“真可爱。”
　　褚裟看着监控，他喝了一口宇文端亲手泡的咖啡，悠闲自得，“不过没你可爱。”

　　宇文端扯扯嘴角，像是附和一般笑了，他今天头不疼，但还是要吃药，“爸爸，我能不吃它吗？”

　　“可以啊，那你过来。”
　　褚裟等宇文端走到跟前后，像抱起娃娃一样把人抱到了腿上，“陪爸爸玩会儿吧。”

　　“嗯。”宇文端神色厌厌地点头，他乖顺地趴在褚裟的肩膀上，眼睛落在电脑里王豪的身影上。

　　“你可怜他？”

　　“不。”

　　“真乖。”

　　王豪没在游戏里找到最后的答案，但他知道了关于宇文端的秘密就在职工宿舍楼里，所以他跑过来找跟游戏中藏日记的地方——褚裟的单人宿舍。

　　现在是下午吃饭的时间点，有不少老师带着从食堂打回来的饭菜往宿舍走，她们的笑焊在脸上，纸人般僵硬。

　　这所贵族学校的食堂很接地气，因为王豪瞥了一眼，那老师打的菜居然是炖土豆片跟炒茄子，他也来不及去想其中有什么缘由，脑子里全是逃跑的他直接推开门溜进了宇文端住的宿舍。

　　屋里有花瓶落地的脆响，桌子砰砰响，隔着随风晃动的门帘，王豪看见了趴在桌子上双眼无神的宇文端，对方的身后是名义上的养父，他们在……

　　外面的蝉鸣很吵，它们拼命嘶吼着，像要撕破所有温情的假象。

　　王豪跌坐在地上，他不仅震惊，很快又从胃里生出恶心的呕吐欲，但他没有吐，因为今天的他没吃多少东西，胃里空空，就连人也要被日复一日的折磨掏空了。

　　即使宇文端的眼睛一直盯着王豪，他发现了对方，但他也没有说出来，而是怔怔地看着王豪的反应。

　　王豪像狗一样在地上爬，他找到了宇文端的日记本，头也不回地逃离了那个全是藏品的房间，五颜六色的藏品就像一个个狰狞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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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一号 晴
　　今天在学校吃了好多糖，很高兴，回到家却看见爸爸骂着人走了，妈妈说他们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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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二十五日
　　妈妈带回来了个叔叔，她让我喊爸爸，她要再婚了。

　　……

　　这就是宇文端小学时的日记，王豪看了两篇就往后翻，一直翻到中间继续看。

　　宇文端在日记里说爸爸会给他吃糖，但要他去爸妈的卧室吃，并且锁上门，妈妈不在家的时候。

　　王豪到现在只觉得宇文端的继父非常疼爱孩子，因为他妈也很爱他，所以他天真到察觉不到这其中隐藏的东西。

　　从宇文端第一次吃糖，到日记最后一页，都是写爸爸对他的“好”，跟他玩游戏，因为天冷，抱着他睡觉……

　　冒着生命危险找到的日记没有给王豪任何有用的信息，他不是一般地生气，但又想到自己在职工宿舍看到的那一幕，怀疑宇文端是被他们语文老师拐走的孩子，宇文端的父母很可能已经被那个恶魔害死了！

　　天黑以后，夜空的颜色是暗红的，有风雨欲来的架势。

　　王豪并没有睡，即使他看到妈妈进入这所学校后出现了很多怪异的表现，他都不愿意放弃妈妈独自逃命，今夜他就要和妈妈谈谈。

　　同样，张丽香也没有睡，她穿着布料稀少的睡衣来到儿子的卧室，轻轻喊了几声，王豪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装睡着了，没有应浑身都是香气的妈妈。

　　见儿子不应，张丽香叹了口气，她理了理头发，贴着儿子自拍了两张，然后坐在床边输入文案发布出去。

　　手机又开始不停地响了，王豪知道这是为什么，妈妈有很多宝妈粉，她们都非常喜欢妈妈分享的日常，都要把儿子培养成小情人。

　　爸爸仿佛一直都不在，此时王豪去回忆爸爸的样子，他发现自己已经忘记了，心里更加震惊，几乎要没法继续装睡。

　　为什么关于爸爸的记忆都消失了？

　　王豪隐约记得好像他们刚来这所学校时，自己和妈妈还生过爸爸的气，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的爸爸，彻底消失了。

　　就在王豪为自己的发现震惊不已时，妈妈已经掀开被子躺在了他身边，温热的一块肉贴着另一块肉，呼吸纠缠。

　　妈妈又有呼吸了！

　　王豪不再为自己忘记爸爸而烦恼，妈妈恢复正常就好了。

　　“妈妈的小情人……”张丽香痴迷地亲吻儿子的额头、脸蛋、嘴巴，她犹不满足，还想要做更多。

　　王豪今晚还想去找宇文端，所以他故作不舒服一般推开了妈妈，“好热。”

　　被推开的张丽香神情很受伤，她想要儿子的安慰，她觉得都是以前那个学校里的小妖精勾引儿子，让儿子跟自己离心，“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也知道勾—引男人了，我非得整治整治她不可！”

　　王豪想反驳妈妈，是他主动追求的女友，对方长得漂亮，班里好几个男生都喜欢她，他也喜欢，追了好久才追到。
　　但是一直把妈妈当作孩子宠的他又觉得女友不该让妈妈这么伤心，心里对女友之前顶撞妈妈的事又一次心生不满。

　　“阿姨，这是我给您买的礼物。”

　　“你叫谁阿姨呢？”张丽香跟儿子出门，人家都说他们不像母子，而是像姐弟。

　　“我……”

　　“跟我妈道歉。”

　　“不是我非要拆散你们两个，实在是你们还没成年，现在谈恋爱不合适。”

　　“我妈说得对。”

　　大概过了十分钟，张丽香离开了，王豪也彻底觉得是女友的错，对方应该像自己一样把妈妈当孩子宠，而不是把妈妈当保姆一样使唤。

　　他要分手，以后一定要找一个妈妈喜欢并且对妈妈特别好的女生。

　　“你怎么来了？”
　　宇文端不悦地看着王豪，他只穿了一件大人的制服衬衫，腿是两条路，最后都通往一个地方，趁他还没有了解世界的时候，就将男人的象征放进他的旱—道，无论是在干净的厨房还是有尿骚味的卫生间，都可以把他按在墙上侵——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地打压他冒出来的反抗意识，让他的入口变成适合自己的大小。

　　而褚裟也没有睡，他做了夜宵，隔着一段距离直视不速之客。

　　“我……我……”王豪以为褚裟会在楼外的榕树下，过去他每次在这里溜出职工宿舍都会看到对方守在那里，因此他就推测褚裟夜里只会在那个地方。

　　好在褚裟一直是个善解人意的老师，他微笑着给王豪找借口，“你想找小端玩是吗？”

　　“没错。”

　　“天已经黑了，不过没关系，小端只要在十点半之前回来休息就行。”

　　“谢谢。”

　　宇文端出门前看了一眼养父，对方冲他眨眨眼，他点头，这个细节并没有被心乱如麻的王豪注意到。

　　褚裟挑眉，他开始觉得这个新学生有点意思了，好像聪明，又好像很天真，好像胆小如鼠，又好像胆大妄为。

　　“要是这孩子再聪明点，就不应该找这里的问题，而是找自己的问题。”丁力远端了盘煎饺给褚裟，他坐在餐厅的凳子上，身体挺得很直，“你不饿吗？”

　　“当然饿。”褚裟张开红艳艳的嘴巴，他把食物送进嘴里，瞳孔漆黑，没有眼白。

　　昨晚王豪没从宇文端那里问到什么，今早也是，他觉得这人神经不好，精神病医院里的病人都有那样一双麻木的眼睛，还有很多幻觉。

　　真让人抓狂，好像答案就在嘴边，但自己始终都说不出来。

　　“他着急了。”
　　教导主任也在餐厅，他笑嘻嘻地跟女老师调——情，说着越来越下流的黄段子，大家笑作一团。

　　“你们看褚老师跟丁老师，这俩人又凑到一起不合群了。”

　　“丁老师，过来啊。”

　　“这我……”丁力远有些为难地看着褚裟。

　　“你过去吧。”褚裟打算继续坐在原位，他要等宇文端过来找自己。

　　果然，宇文端拿着自己取的早餐过来找褚裟一起吃，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他观察褚裟吃饭的速度，调整了自己的速度以保证两个人差不多同时吃完。

　　“新来的同学向我打听事情。”

　　“他想知道什么，你想说就说，不想说的就不说。”

　　“问我爸妈的事，他说他怀疑……”

　　“怀疑什么？”褚裟慢条斯理地咀嚼，许久听不见宇文端的回答，他抬起头来，“怀疑我吗？”

　　宇文端眼里噙了泪水，他绝不愿意怀疑一直以来照顾自己的养父，但王豪拿出来了很多证据证明父母的死跟褚裟脱不开关系。

　　“外人几句话就让你来质问我，看来你对我不满很久了，我有什么地方做得让你不满意吗？”褚裟在宇文端耳边轻声细语地询问意见，“我会按照你的要求改正，下次对我礼貌点好吗？”

　　“对不起，是我错了。”

　　“乖孩子，你没错，错的是离间我们两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