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陷落》太平洋君

120、第 120 章

　　石壁上的清泉顺流而下，砸在岩石上，溅落的水滴最后落在深潭中。

　　叮咚——

　　叮咚——

　　“淼淼，你该起床了，这就要迟到了。”姐姐的声音越来越大，她一把拉开窗帘，让阳光刺挠郑淼的眼皮。

　　“好烦啊！”
　　郑淼刚掀开被子坐起来说了这句话，就被姐姐拍了后背，“我错了！”

　　“一天天的不学好，在学校里学了顶嘴，学了嫌姐烦，哎吆喂，您可真会学，到时候学个博士回来，祖坟都得冒青烟……”

　　“我真的知道错了，姐姐，您辛苦了。”郑淼夸张地跪在床上给亲姐磕了一个，“饶了我这次。”

　　“熊样，起来，我煮了皮蛋瘦肉粥。”

　　“有没有买油条？我想吃九江街上靠北的那家早餐铺子的油条。”

　　“买了。”姐姐烦躁地翻了个白眼，“楼下就有油条，还得让我大早上起来去那么远的地方买油条。”

　　“啊，你是我的姐，是我唯一的姐，感恩有您，伴我一生，感恩有您，买了我爱吃的鲜嫩油条。”郑淼一边刷牙一边贫嘴，她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眼前走马灯一般闪过很多东西。

　　刺眼的大灯，穿着手术服的医生，子—弹扫射了这些人，婴儿掉落在地，大火没由来的暴起，建立起“墙”，有个穿黑袍子的模糊身影冲过来抱着婴儿跑了。

　　这个人一直跑，在没有星星只有月亮的夜晚跑……

　　“啊，昨晚做梦了吗？”郑淼的头不是一般的难受，她怀疑自己是没睡好。

　　“你好了没？”

　　“对不起，来了。”郑淼不再思考没有意义的梦，她知道再磨蹭一秒钟，姐姐就会过来抓自己。

　　“你的。”姐姐把郑淼的碗放下后，盯了一会儿对方的筷子，“给自己拿筷子都不给我拿，我还给你盛粥，怎么不给狗盛呢？”

　　“姐，我头疼。”

　　姐姐并不怀疑郑淼撒谎，她赶紧过来摸了摸妹妹的额头，“不热，你是怎么个疼？”

　　“就是很刺激的疼，我也形容不来，就人很恍惚，不会是什么不治之症吧？”

　　“像例假最疼的时候？”

　　“有点像，并不完全像。”

　　“别去学校了，给你请假，正好我已经好久没休班了，咱俩都在家休息一下。”

　　“不用了。”郑淼确信姐姐一定会找班主任请假，迅速抱住姐姐的胳膊，“真不用，我想去学校。”

　　“能撑得住吗？”

　　“嗯，没问题，最近是关键时刻，我要好好学习，省得你开家长会时露不出那口洁白的烤瓷牙。”

　　“小嘴巴还是好好吃东西吧。”

　　郑淼很不舒服，面对她最爱吃的小油条也没吃多少，听姐姐问了三次要不要请假，都坚决拒绝了，她要去学校。

　　姐姐目送郑淼离开后，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家里，她拿起日历，还有两天就是淼淼十六岁生日了，只要撑过这两天，淼淼就能是普通孩子，会平安地过完幸福快乐的一生……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我们滑雪多快乐，我们坐在雪橇上……”
　　郑淼是第一个到教室的学生，她拿出借来的课本默背高二的单词。
　　高二语文要背的内容已经背过了，只剩下二十来个高二的英语单词没背过，这两天解决掉，就能在暑假时全身心学习高二的理综跟数学。

　　“哇，不愧是学霸，大家都在复习，你居然在预习高二的内容！”班里调皮的男生怪叫一声，他每天都早来，但来了也不学习，给自己打水，给很多人打水，就像命定的打水工。

　　这个世界上什么生物最讨厌？一切活着的或者死了的男性，即使把他们埋进土里，那讨厌的气息也会飘出来。
　　郑淼很烦，她本就头疼，现在被骚—扰，更是雪上加霜，“你能不能不要烦我？”

　　“又生气了，真小气。”

　　“你是不是自己小，看谁都小？”

　　“信不信我马上跟你负距离？”

　　啪——

　　郑淼先是给了男生一巴掌，接着踹了一脚对方的小腿，把人踹跪在地，她拿出高一的课本默背，班主任快来了。

　　“疼，好疼。”男生侧倒在地上，他痛苦地嚎叫，跟平时的装模作样不同，似乎真的受伤了。

　　“怎么了？”班主任没进门就听见班里的男生叫喊，他进了门更是看到有人躺在地板上显眼。

　　“对不起，老师，我刚才因为他打扰我学习就跟他起了争执，甚至踢了他一脚，是我的错。”

　　“我不就是开个玩笑嘛，你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有那么严重吗？”

　　“严重，好疼啊，感觉骨折了。老师，你不能因为郑淼学习好就偏心她吧？”

　　“她一个女生，踢人能有多疼？”

　　“真的疼。”

　　郑淼知道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老师，我送他去医务室看看吧。”

　　男生被郑淼小心翼翼地背起来，等他们到了医务室，医生怀疑是骨折了，要他们去医院检查。

　　下午的时候，郑淼的姐姐来了，她在办公室听班主任讲清楚前因后果，跟受伤男同学的家长道歉，“我会承担治疗费用的，实在是不好意思。”

　　“是我们家孩子调皮……”男同学的母亲又生气又心疼，她了解儿子，破罐子破摔地说长个记性也好，随后带孩子离开了办公室。

　　“还是我妹妹不好，同学间有矛盾应该好好说。”姐姐看到了门后的郑淼，她皱起了眉头，跟班主任表达自己想跟妹妹说几句的请求。

　　“行。”班主任见男同学的家长不在，索性安慰了句，“青春期的男生个个不省心，淼淼也不是故意的，你别骂她。”

　　“不骂，我就是想关心一下她。”姐姐跟班主任告辞，她找到郑淼，笑容已经没那么轻松了。

　　“对不起。”

　　“我不想听你道歉，你到底是……”姐姐拿起郑淼的手腕，搭上了脉，“你最近精神紧张，很暴躁，动不动就跟人起冲突，不要道歉，你没错。”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例假也不是这几天啊，难道是考试压力大？但我平时学习很认真，也没什么好怕的。”郑淼很急，她不知道自己急什么，像只困兽一样，“姐姐，我到底是哪里不好了？难道真的病了？”

　　“急什么？小事，青春期的躁动，跟谁没有过似的。”姐姐丢了郑淼的手腕，她摸了摸手表，如果没有数错，那脉搏已经超出正常人的范畴了。

　　“哦，你早说嘛，害我急得团团转。”

　　“小陀螺，你看那边的树，往上看，你能看清上面的叶子吗？”

　　郑淼看过去，她仔细看远处那棵树顶上的叶子，“姐姐，我不是超人，哪里看得清？”

　　“哦，我还以为你变异了，毕竟是能把人踢骨折的大力女。”

　　“讨厌，回去吧，你不好好上班，旷工来的吧？”

　　“没，老板给请了假，他逢人就说你是清北的苗子，才高一呢，话里话外都给你的未来板上钉钉了。”

　　“万一考不好，以后就没脸见他了。”

　　姐姐从事体力劳动，目前在做装卸工，她很能干，有一把子力气，老板特别喜欢她，也喜欢勤奋好学的郑淼，说一定要给她的升学宴包个大红包。

　　“给，别省吃省喝的，把自己整得跟个苦娃娃一样。”姐姐大气地从钱包里拿出一千塞进郑淼的兜里，“有事就打电话，最近的活儿在附近。”

　　“偷个懒呗，看你晒的。”郑淼掏出防晒给姐姐涂抹均匀，“这破太阳一点儿也不体谅人，我眼前都发黑，晕乎乎的。”

　　“天太热了吧。”
　　姐姐心事重重地离开，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郑淼还在原地目送她。

　　“你姐好漂亮啊！”

　　“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姐姐。”

　　“这么高兴，她没骂你？”

　　“没，今天周五，周日就是我的生日。”郑淼的学校在周六是有课程安排的，只有周日那天休息。

　　周五就有点不舒服了，郑淼没想到周六下午放学时会更加难受，她的额头滚烫，感觉整个人像刚从蒸笼里被拿出来似的，硬撑过了最后那节数学课，甚至不能去洗洗手就躺在出租屋的沙发上睡了过去。

　　这次的梦境更加清晰，无数的水滴落入了深潭，漩涡之下，更深的地方，是纯白色的象牙塔，它安静地矗立在水下，是颠倒的异世界。

　　“水，我渴。”郑淼睁开了眼睛，视野渐渐清晰，甚至有点太清晰了，无数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非常吵，她忍不住捂上了自己的耳朵，可还是能听到楼下早餐铺子里的老板在炸油条，生面团的水分被油炸干，能听到门卫大爷的咳嗽，唾沫横飞，两只狗在对叫，它们流出了口水……

　　“醒了？”

　　郑淼只呆愣了一下，她迅速摸向茶几底下的哑铃，猛地砸向青年，“谁让你进别人家门的？”

　　青年躲过了郑淼这快得离谱的一砸，他感叹不已，“你们家族的血脉果然不容小视，郑焱给你吃了那么多药都没用。”

　　“你认识我姐姐？”郑淼四肢都在胀痛，她抬起胳膊，恍惚间仿佛看见了皮肤呈现出无色。

　　“水润润的皮肤，吹弹可破，这样的你能是我的对手吗？”青年抓住郑淼纤细的胳膊一掰，他气势汹汹，身上竟隐隐约约有一只巨大的德牧。

　　“啊——”
　　郑淼痛到跪下来，她仰头看着那只凶猛的德牧，把眼泪憋了回去。

　　“看来你要跟你姐姐一样死在我手里了。”

　　“你说什么？”

　　青年不屑地笑了一下，“我说，你和你的废物姐姐一样没用，现在我就送你们两个在地下团圆。”

　　“不可能，你骗我！”
　　郑淼咬着牙站了起来，她的胳膊完全折成了不可回转的程度，水色从脖子一路爬到了脸上，一条丑陋的鱼出现在她头顶上，丑鱼张开嘴巴露出和人类差不多的牙齿。

　　“你能确定她是我们需要的人选吗？”青年后退了两步，他上下打量着丑鱼，突然，精神体的下—体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那条鱼咬了德牧，“这是怎么回事？”

　　“那条丑鱼是帕库食人鱼，我愿戏称它为去—根鱼，它会咬住那玩意儿……你的精神体受伤，身体也会受影响。”

　　“据科学家的研究得出，男性的性—器官在水中散发出的味道和腐肉、死尸的味道极为相似，所以帕库食人鱼只对男性有兴趣，对于女性则是毫无反应，我应该派个女向导过去的，抱歉哈……她的攻击战术委实有一些特别。”

　　“停下，我并没有伤害你姐姐，我是保守党的一员，找她有事。”月守气势一变，让自己的精神体控制住了帕库食人鱼，“你冷静下来好吗？”

　　“姐姐呢？”

　　“不知道，我们的人跟丢了她。”

　　郑淼不信男人的话，她打电话，打了几次都是无人接听，精神体帕库食人鱼也跟着她低落了起来，“你把姐姐怎么了？”

　　“我没害她，刚才是想激发你的潜能。”月守稍微等了一会儿，见郑淼昏迷过去才松了口气。

　　觉醒是一个痛苦的过程，郑淼不停地梦到石壁、深潭和深水下的塔，有个声音在呼唤着她，灵魂游荡在水中，温和的力量抚慰了她躁动的精神。

　　“你还好吗？”男生温柔的声音似乎带着安稳人心的效果，他用无辜而纯净的眼睛看着茫然的郑淼。

　　“这是什么地方？我又是什么人？”

　　“这个世界上有一些特殊的存在，拥有超强五感的哨兵和拥有情感共鸣能力的向导，大多数人觉醒主要是在青春期，少数人的觉醒期会提前或推迟。恭喜你，你觉醒了，成为了哨兵。”白月明温柔一笑，他的精神体是只友好的萨摩。

　　“祝你十六岁生日快乐。”月守端着蛋糕进来，“接下来塔会教你如何做一个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