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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似幻似真(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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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李之荣开口喝斥魏国柱,后者从厅里出来已经眼睛一转看向了凌瀚,大惊小怪道:“哟,这是谁,看着眼生啊!啧啧,很有派头嘛!”
李之荣眼角一阵乱抽,堂堂太子殿下,派头能小么?!
现在厅里有两名丫环伺候着,厅外也有若干衙役站岗执勤,当着这些人的面他又不好向魏国柱道破凌瀚的身份,只得一边向他递眼色,一边正色道:“魏将军说笑了,你我身为朝廷命官,怎好去抱月轩那等污浊地方沾染淫秽之气。我来替你引见一下,这位是韩尚韩公子,刚从京里来的。”
他着意把“京里”两个字音咬得重些,只盼魏国柱能突然开窍认出凌瀚来,就算认不出来,说话能够有所顾忌和收敛也好。
可惜李之容这回要失望了,魏国柱那年上殿谢恩一直战战兢兢地低着头,根本没胆看殿上的人长什么模样,对韩尚这个名字又是完全陌生,本来就是个粗人,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当下只是朝凌瀚胡乱点个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揪着李之荣的袖子就把他往外拖,嘴里兀自大大咧咧道:“你今日是吃错药了还是怎的,怎么净跟老子打官腔?上次咱哥俩赌酒,说好了谁输谁就在抱月轩请客的,那会儿你怎么不说抱月轩污浊?后来是你输了没错吧,这事老子可记得清清楚楚,你想赖帐可不成!”
李之荣心里叫苦不迭,恨不得撕了魏国柱的嘴,一把将他的手甩掉,刚要严辞拒绝,凌瀚已经先开了口,脸色却不像先前那样阴鸷,回复了一派云淡风清,嘴角甚至还含着一点笑意,“原来李大人要做东,那正好了,韩某左右无事,也跟着去讨杯酒水喝吧。”
李之荣不明白凌瀚脸色变幻怎么这么快,一时间也搞不清他用意何在,但太子殿下既然发了话要去抱月轩喝酒,他也只好应了下来,先回房换了便服,然后三人或骑马,或坐便轿,一路朝着抱月轩而去。
魏国柱和李之荣也算是抱月轩的常客了,而且在云台府地面上也是除凌凤语之外最有身份的两个人,所以门口负责接引的小厮一见便就打拱作揖问候不止。
月娘很快就闻讯而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魏李二人,而是二人后面轻摇折扇表情高深莫测的凌瀚,当下就笑逐颜开松了一口气,她本来还以为这位金主再也不来了,现在看来情况并没有糟糕到那一步嘛!
惊喜之下,月娘差点就撇下魏国柱和李之荣先向凌瀚行礼问安了,总算她还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太露骨,毕竟凌瀚并未公开自己的真实身份,一切都还是她自己的猜测,于是只是甩起帕子娇笑着一并打了招呼:“我说今天早起怎么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有三位贵客同时驾临啊!”
魏国柱最是心急,也懒得与月娘寒暄了,上来就问:“云真呢?还没被人定下来吧?”
月娘笑嗔:“魏爷真是顺风耳,这么快就得了消息。您这么雷厉风行的,谁的动作能够快过您啊!”
魏国柱听得极为受用,乐得见眉不见眼,“不快点哪成,晚了别说吃肉,怕连口汤都喝不上了!”
这话说的十分粗鄙,李之荣都替他感到丢人,为免他继续丢人下去,忙接口道:“月娘,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韩尚韩公子,是我多年未见的同窗好友,这才是位真正的贵客。”
“那是,韩爷一见便知是贵不可言的。”月娘一边应着一边朝凌瀚盈盈道了个万福,笑道:“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韩爷了,月娘刚才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呢!”
凌瀚并不答话,只是略勾唇角一笑,算作回应。
一听月娘这句话,李之荣心里悬了半天的石头总算放了下来,原来凌瀚之前已经来过抱月轩,难怪刚才说要一起来喝杯酒,想必是对此处还比较满意。先前凌瀚听魏国柱说要来抱月轩就瞬间冷了脸,他一度担心凌瀚会以行为不检有辱朝廷体面来治他与魏国柱的罪呢,现在看来他是多虑了,原来太子殿下也好这一口。
心里安定后李之荣脸上的笑容都自然了几分,颇为慷慨道:“月娘,云真爷几个今晚要了,再选两个干净美貌的小倌作陪,另外备一桌上好的酒席。”
不用凌瀚表态,李之荣也会点最高级的。至于云真现在的身价究竟多少、今晚一共会花费几何他暂时是不会去考虑了,就算被宰一刀他也只能认了,谁让他是做东的那一个呢,只要太子殿下能够满意就好!
月娘笑吟吟道:“明白,三位爷请先去眠月小筑稍坐片刻,真儿应该已经准备好迎客了,另外两个孩子和酒席马上就到。”
说罢招来一名伶俐小厮,领着李之荣三人朝眠月小筑而去。
时隔两日再次站在湖边遥望湖中那方水榭,看白纱随风轻舞,看湖面雾气氤氤,凌瀚一时间颇有种不真实感。
他并没想到自己会再来此处,或者说,会这么快再来此处。
那晚云真的表现虽然消极冷淡,一度令他恼怒至极,但后来其实还是很尽兴的,抛开云真的态度不谈,他其他方面的确称得上资质上佳。在激烈狂野的漫长一夜中,他曾经对着云真数度失神,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似幻似真的缥缈境地,越是看不清云雾缭绕后的具体事物,越是让他想要一探究竟,颇有些欲罢不能的味道,这种新奇体验是他以前从来未曾感受过的。
但是,也仅仅如此罢了。新鲜事物尝个鲜就好,凌瀚并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再来旧地重游,毕竟那种被人看在眼里,却根本没落入心中的感觉十分糟糕,让他太子殿下的骄傲和自尊有些许受挫。
不过,他并没有与云真多做纠缠的打算,那人爱清高就让他清高去,戏子无意婊 子无情么,这话虽然粗俗,却也是真理,不过是钱欲交易逢场作戏,玩玩也就罢了,没必要当真。一个小倌而已,不值得他伤神费心。
更何况,那一晚云真也着实为他的清冷付出了代价,到最后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虽然始终未曾向他开口求饶,却也流下了不堪承受的脆弱眼泪,让他后来多少找回了些心理平衡。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在临走前对月娘说了那么一句话,毫无留恋与不舍。他知道,他那句不疼不痒的话会让月娘对云真产生一肚子不满,想来云真以后的日子会比较难过点,这就算是给他不识时务怠慢自己的一点教训吧。
然而,当虎背熊腰粗俗鲁莽的魏国柱扬言要来抱月轩找云真开荤时,凌瀚不知怎的突然怒火攻心,在自己还未意识到的时候就黑了脸。虽然随后他就将表情恢复到正常状态,却还是忍不住提出与魏国柱和李之荣一同前往抱月轩。
站在湖边吹着清凉的湖风,凌瀚先前有几分躁动的心情很快平静下来,他再来此处也没什么,只是想看看月娘的调教是否有成效,看那人再如何能清高得起来,看他放下身段后会如何不知廉耻地取悦客人。
想到最后,凌瀚心头突然微微一刺,难以言喻的不适感觉,稍纵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