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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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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

      潇湘红着眼,来到了九奚山。

      她不喜欢寒冷,寒冷代表着孤独和寂寞,所以这里,她自小到大从未踏足过。

      “敢问青帝,尧君和她父亲的事情,可是真的?”

      青帝点了点头。

      潇湘双拳紧握,一身傲骨也不免垂泪,“当年他拒婚…是我误会他了…”

      “潇湘,没想到连你也骗我!”

      “什么骗你?我没有!”

      回忆如潮水般袭来,千年前的那些事情,误会重重,想解,也解不开了。

      “斩荒心机深沉,自私多疑,如果没有好处他又如何会做,天帝也只是担心他成为第二个有野心的人罢了,潇湘,你不必自责,”青帝扶起她来,“你是个好孩子,是非对错,你心中也应有个决断才是。”

      “潇湘知道,从今往后一心修炼,不问世事才是放下,方得自在。”

      方才出了山门,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潇湘仙子请留步。”白夭夭还是第一次见她穿上女装,以前都觉得她是女将军,现在多了小女儿姿态,说起话来更加亲切了几分。

      “白夭夭?是我失礼了,你从雷峰塔出来以后一直不曾来看你。”

      “仙子还请借一步说话。”

      “说什么客套话,你进雷峰塔之前就和我义结金兰,现今你我姐妹相称甚好。”

      “潇湘姐姐,今日夭夭有一事相托,妖族不可一日无君,思来想去这三界中能担妖帝这位子的,也只有姐姐了。”

      “你是要我接任妖帝的位子?”

      “姐姐法力高强,在三界之中威名也是响当当的,做了妖帝定能让妖族越来越好。”

      潇湘正想推辞,青帝和白帝徐徐走来,“潇湘,听师父一言,由你做这妖族的首领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弟子以后只想守在师父身边尽孝道,好好修炼。”

      “你和凌楚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我们可不是九奚山一脉相承,我已替你算过,你我师徒一场如今该是你出师的时候了,既然白夭夭选了你,你欣然接受就是了。”

      潇湘拱手揖礼,“那弟子…答应就是。”

      “多谢青帝,白帝,多谢潇湘姐姐。”

      青帝看到白夭夭自然是生气的,好不容易看着自己的徒弟渡劫飞升,结果…

      “青帝,这是北荒的芸草小点心,您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白夭夭那天听完他们的对话后,趁着紫宣这几日身体虚弱卧病在床,便诚心替紫宣尽孝道,只是她不擅茶道,又不精于厨艺,加上青帝有意为难,“你这厨艺怎得如此差劲?你就天天给我那徒儿吃这个?”

      “夭夭不擅做饭,让青帝见笑了。相公这几日胃口不好,我想让您尝尝,问问您的意见。”

      得,合着这么几天她巴结着自己,是给她当了一回试吃?

      “这个,芸草放多了,太甜!这个,火候不够,夹生!统统去重做!”

      “是。”

      白夭夭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虽然,青帝是有那么一点点试吃的嫌疑。可是九奚山上熟悉的除了相公就是青帝,她不找青帝…诶,实在找不到第三个人了。

      关心是真,嘴笨也是真,正巧青帝在此时煮好了茶,“来尝尝今年九奚山的新茶。”

      白夭夭忙上前跪下行了大礼,青帝亲煮的茶,她受不起。

      “起来坐吧,不过是叫你来喝口茶,不必行如此大礼。”

      起身扶起她瘦弱的身躯,看她受宠若惊的模样,倒多了几分可爱。

      “听紫宣说,你决定要走了?”小两口闹和离,自己徒弟胃口能好吗?

      白夭夭咬咬唇,点了点头。虽然知道这个时候离开对他来说是个打击,可是早走晚走,都是要走的。

      热热的茶水倒进杯子里,“尝尝看,这是九奚山上今年的雪芽,好喝。”

      “谢谢。”白夭夭拿起杯子,也不拒绝,小心尝了一口。

      不愧是当了十年妖帝的人,这行走坐卧品茶的仪态比起之前好了太多,让她独自面对那些困难倒也不是没有好处,“离开九奚山,你能去哪里?”

      “过两日妖族举行禅让仪式,过后我便去人间修行。这几日,多谢青帝收留,肯让白夭夭在九奚山疗伤。”

      “是为师的不是,当初不该喂紫宣喝下了无草,让你们夫妻分开十年,从前也对你多加刁难,让你们平白无故受了许多无妄之灾。”不过十年不见,她变了好多,不再是亦有难处就畏畏缩缩躲在紫宣身后那只普通的小白蛇了。

      “您这么做,都是为了紫宣,为了师徒之谊,您一片爱徒之心,紫宣会理解的,”白夭夭放下茶杯,跪在青帝面前,“等紫宣好一些,我就离开九奚山,从此,再也不见他。”

      “即便是我开口挽留,你也不改变主意吗?”

      那日她昏昏沉沉中醒来,看见相公就那般虚弱,倒在青帝面前,“若是十年之前,白夭夭会为了和紫宣在一起,不惜一切代价,可是现在…我怕了,他为我付出这么多,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我只会拖累他,一次次让他受伤,痛苦,与其如此,还不如离他远远的。”

      “诶…白夭夭,紫宣是你的一切,你也是他的一切,经历了这么多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长相厮守的机会,你…不妨留下。”

      “白夭夭不明白…”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紫宣,你们两个如今同气连枝,生死同命,你走了,我徒儿怎么办?”为了徒弟也好,欣然接受她也罢,终究,她是自己九奚山上的人。

      凌楚气不过,无论是许宣还是紫宣,他这些年怎么过来的,他都看在眼里啊,“白夭夭,紫宣从前仙骨化血为了除去魔魇,如今为了救你,不仅搭上自己一身仙骨,更不惜日日喂你心头血,他为你做了这么多,难道这些还不够你原谅他吗?”

      “现在我不能原谅的,只有我自己。”

      “其实,你担心的不就是七杀格吗,青帝可能忘了告诉你,七杀贪狼已破,你不必担忧再给他添麻烦,小青曾说,这一世和我做一对平凡之人,我们可以放下过往的一切重新开始,你和紫宣也可以,陪着他修炼,陪着他度过往后余生,他为你付出这样许多,你不该再让他为你伤心了,”凌楚伸出手掌,掌心里一个银白色的手镯在阳光照射下十分刺眼,“他失了大半修为,还不忘给你再做一把挽留,他是什么意思,挽留又代表着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直到看到挽留的那一刻,白夭夭再也控制不住眼泪,给她挽留,就是在开口让她不要离开,若是留不住,她离开以后有法器护身…

      “凌楚,谢谢你。”白夭夭接过镯子,笑着流下泪来…

      紫宣今日精神略略好了些,能下床走走,白夭夭换了身桃花绣衣细心打扮了一番,拿着自己从前收拾好的包袱推门进来,他正在书架前整理书目。

      做饭时青帝见她灰头土脸一脸狼狈,从别处唤来了几位小仙娥替她打扮了一番,你精神头足一点,我徒儿看着也高兴,心病自然好的快一些。

      桌子上的饭菜动都没动,她做的饭味道上确实差了点火候,可是他以前也是爱吃的啊。

      本就清瘦的人,又像是大病了一场,白夭夭走到他身侧,只见他枯瘦的手指把书签夹在书页之间。

      书角都发黄了,有的书页因为手指的摩擦隐隐有破的迹象,这些书他从小到大看了多少遍,现在翻来覆去的不过是消磨时光罢了。

      抬起头看着她背上的包袱,鼻头一酸转过身去,这一天,终究是要来了吗?

      “书整理的好好的,转过去作什么?”白夭夭转身走到床边,把自己的包袱放下,抱着他胳膊让他坐在桌前,自己和他相对而坐,“该吃饭了,这些饭菜你若是不喜欢,我去重新给你做,你想吃什么?”

      她这几日跟他说话时温柔了不少,温柔体贴的表面下是她一颗决定要离开的心,她做的饭菜,他还能吃几回?“不…不用了,这些就很好。”

      “我做的饭味道是差了那么一点…”

      “可是我喜欢吃。”紫宣拿起筷子,夹起盘子里的小青菜缓缓送入口中慢慢咀嚼,现在的饭味道还是很好的,他还记得她做给自己的第一道菜就是这个,当时差点没把他给齁死,偏偏他事先就知道她把半碗盐都给丢进去了,这饭不会太好吃。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只是眼里却含着泪水。

      白夭夭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给他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中,进退两难。

      “什么时候走啊?”

      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白夭夭想起光顾着吃饭忘记告诉他了,“明日就走,北荒还需要我去把后事处理一下。”

      也就是说,这是她做给自己的最后一顿饭。

      “等过几日他身体好一些我就离开。”

      “他一向骄傲,不会开口放下姿态挽留的。”

      白夭夭指了指不远处的包袱,“你看,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你想我什么时候走?若是可以的话,吃过饭走也可以。”

      她就是想知道,这一次他会不会开口挽留。

      他们之间连个定情信物都没有,做了一个镯子也是托付凌楚,他自己没有手吗?

      紫宣放下筷子,起身走到她身边,手微微一抬让她的小脑袋靠在自己腹部,慢慢摩挲她的秀发,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步摇,小心翼翼插在她发间。

      白夭夭抬起手摸了摸,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这是我亲手做的,算是…谢你这几日照顾我。”

      他这是什么意思,她要走了,他送了个簪子还成了“报酬”?“不谢!”瞪了他一眼抄起床上的包袱就要出门,辛辛苦苦做了一桌子菜,本来打算今天晚上陪他,没有他陪着她确实也睡不着,谁知道他一句挽留的话都没说,反而还赶起人来了,那他送自己这个挽留,也是她自作多情了,这也是报酬?

      紫宣平日里说起情话来一溜一溜的,唯独这夫妻相处之道和哄媳妇上功课做的太少,自己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娘子要走,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啊,堵在门前不让她走。

      “你给我让开!”

      “让开!”

      “夭夭…”

      “哎呦…”白夭夭胸口处还有伤,一生起气来胸口疼的不行,捂住心口原本负气的表情就变成了痛苦。

      紫宣忙扶住她要栽倒的身子,要抱她却被白夭夭狠狠一推,“你哑巴了还是怎么了,你不是能说会道吗?你嘴呢,手呢?送镯子得托人,我都要走了,你一句挽留的话都不说,送我镯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我说过的,在断桥上,我说了那么多你也还是要走,挽留…送给你就是想让你留下啊?”屋子里暖和可是地上凉,紫宣怕她着凉了想扶她起来,白夭夭抄起拳头在他胸口处用打棉花的力道锤着他胸口,“你什么时候说过,认错也成了挽留了?那不算数不算数!”

      青帝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两个,笑了出来,他和凌楚该说的都说了,难为白夭夭忙活一下午,这紫宣要是还留不住,还真是他自己的问题。

      小童只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青帝笑了,还…笑得如此开心?

      “走了,等会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是。”

      “夫人消消气,当心身子,”她甚少穿这样艳丽的衣服,这些饭菜都是精心给他做的,她腕间还有他送给她的镯子,其实她早就决定不走了,差的,只有自己的一句话罢了,是他性格太过别扭,才让她生了这样一场气来,“娘子要走,我怎么舍得,不走了好不好?”

      白夭夭指指头上的步摇,又抬起手把簪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挽留是紫宣和小白的过去,我不舍得丢掉,你我成婚多年,这步摇今日赠予娘子,当作定情信物补上,见证着许宣和白夭夭的未来。”

      “这还差不多。”白夭夭紧紧握住腕间的手环,上次自己不小心弄坏了它,如今它的身份不仅仅只是一个哄她好好修炼的礼物,更是一个未来,许宣和白夭夭的未来。

      在娘子面前,也要学会低头呀,不然哪天哄不回来了,真的会留下遗憾。

      夜幕降临,天上点缀起了点点星光,九奚山终年是雪,难得见到如此晴朗的夜晚,白夭夭褪去外衣,得到相公仙力的滋养那些皮外小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唯有自己胸口的伤还隐隐作痛。“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若是寻常人挨了这么一剑,不躺个大半年根本下不来床。”

      “真是个傻子,若是剑锋偏一些,你现在…”指腹间的温柔夹杂着药膏的冰凉,白夭夭淡淡一笑接上他的话,“我现在怕是没有命在。”

      “怎么现在不说我是个登徒子了?”

      “当然不是了,你现在是我相公,谁让你喂我吃了了无草的,那个时候我又不认识你,我怎么知道你是要给我上药还是…唔…”好吧,那个时候她对他的态度的确是有些过,他要惩罚也只能由着他了。

      半夜,白夭夭握住他手腕探了他脉息,他一身仙骨全给了自己,如今他比自己还虚弱三分,这些亏空何年何月才能补回来,不仅如此,他还要取心头血喂给自己,他现在除了有些法力和凡人哪有区别…如此种种,叫她如何能安眠?

      感受到环在腰间的手力气又大了几分,“小白,有心事啊。”

      “没有,没有…”

      “娘子,这些都是我自己的因果,若是我当初不一意孤行犯了错,你也不会受伤。”一来二去反倒吓着她了,才会让她生出逃避离开的想法吧。

      说到伤心处,白夭夭心里只有害怕和担心,“我怕失去你,我怕你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世间,一千年太久了,我再也等不起了,没有你的日子,我真的好孤独…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活下去…相公,你再也不能丢下我了…”

      你不在,岁月变沧海,没有你的日子,我真的好孤独…他曾问过她,这一千年,你是怎么过的,可是她也只是云淡风轻地一笑而过,是他错了,原来骊山圣母话中真正的意思,就是要他好好活着。

      这世上能护白夭夭的,唯有许宣一人。

      没了他,小白一个人如何能活?

      任是紫宣也不禁红了眼眶,怀里的温度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是娘子的全部。“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小白再也不会是孤身一人,为夫不会再抛下娘子了。”

      “我们今生今世,永远都不要分离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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