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 7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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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秦七七发誓，她真的不想的。
要是用简单一些语言概括她们的情况，大概就是出了龙潭又入虎穴，结果龙居然追到虎穴，还跟虎干起架来。她们趁乱逃跑又进入另一个蛇窝，结果龙和虎还追了过来，然后龙虎蛇开启了乱斗……重复以上操作。
这里的龙、虎和蛇当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龙虎蛇了。
现在是第几个镜面世界了来着？
当她的第一个落脚点是镜面世界的时候，似乎就注定了没有回头路。
秦七七和黑猫趴卧在地上，灌木丛隐蔽了她的身形。虽然她现在是生魂，那些厉鬼感应她也不是通过视觉，但是隐蔽点还是让她心理上更习惯一些。
不远处，人偶模特蜘蛛、黑云缥缈、拿着巨大生锈斧头的干瘦老头还有这个镜面世界新出现的红衣女鬼打成一团——这还没算期间已经被其他鬼怪吞噬了的存在。每只鬼怪身上都已经挂了彩，地上黑色血液不断喷洒。
要是秦七七现在是肉身，她高低要深呼吸好几次。
既然她自己提出要用这种高风险的方法，就做好心理准备要接受出现各种预料外状况。现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才是关键。
首先秦过会迷路这件事就很不正常。它可是冥界使者，在冥界通道里就像逛自家后花园，就算落地点有偏差都不应该差到哪里去，没理由一下子横跨这么远，从一个镜面世界到另一个镜面世界。
她可能一开始就想错了，受到“常识”的限制，光是想着镜面世界之间不会隔太近。要是新市出的危险情况就是出现多个危险灵异，形成了众多镜面世界呢？
镜面世界是阴与阳之间的灰色地带，小过带领她走阴间的道路，落脚点附近要是有镜面世界，那确实是会先进入镜面世界。
这样在新市的她认识的玄术者们的手机全部都不通就有原因了。
问题是，她现在这个情况，就像是引诱镜面世界里的灵异大鱼吃小鱼，说难听点就是养蛊了，要是弄到最后，她还养出了个鬼王可怎么办？新市现在到底有多少个镜面世界？
到时候要是帮倒忙就尴尬了。
纠结了一下，秦七七眼神很快又坚定起来。
不，不对。且不说现在这个情况自己就是为了自保也必须要不断逃窜，如果新市现在的情况真的像自己猜测的那样，说明这就是幕后黑手的阴谋，自己人这边肯定是措不及防的，那她现在的做法，最差也只是让自己人措不及防的事态多了一些，但是却可以打乱敌人的节奏，总体来说应该是利大于弊。
秦七七跟着黑猫匍匐前进，悄悄摸摸背着身后的混战战场，再次跑进冥界通道。
留在原地的鬼怪们瞬间察觉到自己追寻的美味消失了，焦躁愤怒地尖声吼叫，互相攻击着四处寻找，最后撕裂了红衣女鬼的身躯将她的镜面世界重创动荡后，才互不相让地挤进冥界通道。
秦七七越来越习惯冥界通道了，从通道出来之后晕了一下就恢复正常，虽然不抱太大希望，但她还是习惯性放了个寻人法咒。
可有时候一些东西当你放弃的时候，反而就来了。寻人法咒刚刚放出，秦七七就感受到它被触发的迹象。
她愣了一会，眼睛一亮，但是没有贸贸然直接冲向法咒指引的方向，而是在黑猫和笔记本的帮助下谨慎靠近。
新的镜面世界是商场里的一个儿童天地，里面有一些提供给孩子玩的设施，比如滑梯、管道、波波池等。她躲在角落观察了一下，感觉到这个镜面世界的灵异似乎不在这附近，于是小心翼翼向前飘。
当找到法决指示方向的源头时，她倒是没有见到孟秋，只是看到一个直接画到地板上的符文，围成正好能让一个人站进去的小圈，小圈里似乎还写了一些小字。
那符文正是出自孟秋之手，她仔细看了看，心里一跳。
不是别的，就是心虚。
这个符文，她看出来的最为明显的作用，就是遮蔽气息、提供灵能——最常用于稳固生魂。而且气息很新，一看就知道是不久前画的。
这个……孟秋该不会发现了吧？
这不能怪她，重要的人生死未卜，谁有心情去考试啊？
秦七七摇摇头，一脚跨进去，就当中场加油。笔记本当即漂浮起来：【好丰盈的灵能。】
“嗯，补给一下。”她小声说道，一边和黑猫一起看小圈里的字。
是孟秋的笔迹，只寥寥数语：【往西南方向走。注意安全。】
“西南方向……”秦七七看向黑猫，黑猫点点头，示意了解。
本来嘛，看到这符文和字，秦七七就知道孟秋应该是没什么大碍，可以撤了，但是这信息看起来就是需要她协助的意思，而且擅长算卦的齐哥也在新市，说不定这就是齐哥算出来的。那她再帮个忙好了。
*
金薄地产大厦，二十四楼。
薄惊蛰独自一人站着。金薄地产大厦的工作人员无一知晓他们工作的地方还有这样奇怪的空间——没有任何装修，甚至连外层的强化玻璃都没有，全层仅有承重柱以及最基础的水泥地面天花。
从外面看不到金薄大厦仿佛中间被掏空一层般诡异的情况，是因为薄家设下的障眼法咒。大厦内部的电梯更是直接略过该层，楼梯间也一并扭曲。如果不是薄家聚灵地的管理者，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别的玄术者都无法进入该层。
这里正是薄家所负责的，独特的天然聚魂地。
薄惊蛰站在楼层正中，感觉到胸前血钰石微微发烫。他心中有预感，造成他这段时间以来夜夜受到梦魇折磨的罪魁祸首就要出现。
整个新市出现无数个镜面世界的异象，薄惊蛰自然是有所察觉，那庞大的阴邪气搅得人颇有些心绪不宁。但薄惊蛰按捺住了，继续等待。
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时间已经到了零点交界。
作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薄惊蛰却很能沉得住气。他依旧没有多余的行动，只一动不动站在楼层中央，恍若同黑暗融为一体。
安静的楼层只有高楼扯进来的呼呼声。
忽然一个时刻，那扯进来的强风停歇，四周的空气似乎滞涩起来。
没了风声而变得寂静空旷的楼层中，有人的声音在薄惊蛰不远处的方向传来。
“奇怪了，这阴气浓度不对。按照计算，现在应该不止如此啊？”
薄惊蛰寻声望去，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站在楼层边缘眺望。
城市里的夜晚本来就难见明亮的星月，何况从傍晚开始薄惊蛰就感受到新市似乎被浓郁的阴邪气包围，天气阴沉。
因为地震断电的缘故，城市里的灯光熄灭，只余零星应急等和救援灯，今夜的新市如同深山村落一般，漆黑一片。
但常年与灵异打交道的薄惊蛰夜视能力不错。起码还能够清晰看到那个男人脸上的表情。
薄惊蛰看着转过头来对他礼貌笑笑的陌生男人，平静道：“你是方如。”
“是的，本来面貌和你见面还是第一次吧？”方如向他点点头，漫步走近。
薄惊蛰没有再回应，他掐住指决，薄唇轻启：“雷降！”
手臂粗细的落雷倏然劈到方如所在的位置，被方如忙不迭惊呼一声躲开。
没等方如重整态势，薄惊蛰又接二连三降下落雷。因为是自己的地盘，聚灵地内本就有净化超度和驱邪的咒文，加上他特地加固的法咒，在这个区域内他可以瞬发五行驱邪法咒。
“哎呀，你不想问我什么吗？比如说血钰石到底是做什么的，比如说我眼睛里的血钰石？”
方如看似狼狈，但次次都能精准躲避，甚至还有余力说话。
薄惊蛰充耳不闻，念出比之前还要长的法诀，下一瞬，无数雷光照亮了整层大楼，用置人于死地的气势直直往方如冲过去。
这等威势的攻击已经不是能用躲闪能躲过的。方如干脆停了下来，面上不见惊恐，只是一派游刃有余的无奈，他没有任何动作，仿佛主动引颈受戮。
薄惊蛰见状剑眉一蹙，但是并没有停止引雷威势，直直向方如打过去。
轰鸣声过后，刺眼的雷光逐渐收敛，显现在眼前的不是方如化灰的尸体，而是被儿臂粗的雷电光围成的牢笼，和里面依旧神色温和的男人。
“咦？你不是要杀我吗？”方如反而有些惊讶地问。
薄惊蛰眼神锐利地盯着他。刚刚他没有收势，也算是自己对方如这个传说中的天才邪道的试探。但是直至降雷术劈到对方面前，对方却依然不动，像是主动求死的样子让他感觉有诈，才在最后转变杀招为困阵。
“你究竟想做什么？”薄惊蛰问道。
虽然没有直接劈到身上，雷电的牢笼中活跃乱窜的电弧也够让人吃一壶。但是方如的忍耐力很高，起码面上是看不出什么的。
他愉悦地说：“我想做什么，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吧？我跟七七小姐说过。”
薄惊蛰却不和他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所以这和你寻死有什么关系？”
话刚刚问出口，薄惊蛰又自己接道：“和血钰石有关？”
方如笑了起来：“真不愧是这一代玄术者的翘楚，”他赞了一句之后也不卖关子，干脆地承认，“我的目的是让人与灵异的世界融合，而现在之所以阴阳两界井水不犯河水，可以理解为有一扇门隔住两边。而血钰石嘛，复杂的原理我想你也不耐烦听，你就简单将它看作是隔绝阴阳之门的钥匙好了。”
薄惊蛰瞳孔一缩，薄唇紧抿。
方如也不介意，像是经典反派那样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计划：“这些年我游说了这么多灵异，就是想以新市为初始实验据点，先撬开大片镜面世界的裂缝，慢慢扩散，最后再以血钰石正式打开阴界的入口……为什么选新市嘛，因为你薄家这个聚灵地最合适做阵眼了。”
“不过果然计划赶不上变化，本来这个时间点，新市应该已经被镜面世界挤满，阴邪气也该相当浓郁了才对。”
“到时候我在阵眼激发血钰石的灵能，就算是成了。”
说到这里，方如颇有遗憾地说：“现在的阴邪气和预测还有些距离。不过算了，倒也没差。”
方如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若无其事地朝着自己的心脏位置用力捅了进去！
并未因为方如的诉说而放松警惕的薄惊蛰猛然向前抓住了对方往自己心脏捅刀的手，却还是慢了半步，刀尖显然已经插进心脏了。
“你……！”薄惊蛰惊诧地叫道。
可能是那小刀有问题，薄惊蛰感受到方如的生命力迅速流失，对方镶嵌着血钰石的眼睛也掩盖不住地展现了出来。
方如有着一股平静得反而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疯狂，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薄惊蛰，最后轻轻勾起嘴角：“……我去开门了。”
薄惊蛰当机立断，伸手就往方如眼里的血钰石剜去。如果方如讲的情况属实，那就绝不能放任他拿着血钰石。
当薄惊蛰的指尖触碰到对方眼眶中鲜红石头的瞬间，他感觉到一股猛烈的撕裂和拉扯感，竟让他不禁痛叫出声。那是直接攻击到精神与魂魄的疼痛，没有昏迷过去是他意志坚韧。
楼层中两人双双隐没黑暗，沉入一个如同黑洞般没有任何方向感的空间。
方如的身体冰冷如同死尸，但是比起在楼层中气若游丝的样子，在这个地方反而恢复了“生气”，顶着胸口被小刀剜出来的洞行动自如了。
方如不在意薄惊蛰已经捅进自己眼睛里的手指，反而握住了对方因为疼痛僵直轻颤的指尖，另一只手则伸向对方脖颈上鲜红的玉石。
方如叹了口气：“我的血钰石已经和我的魂魄融为一体了，徒手碰就会这样。”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按我的预想行事，血钰石还是完整的才能发挥更好的作用啊。”他抓住薄惊蛰的玉石吊坠准备摘下，“血钰石就这样戴着，真方便……”
然而话未说完，方如忽然感觉指尖触碰血钰石的部分出现莫名熟悉的撕裂感，顿时瞳孔骤缩，向后急退，松开了薄惊蛰的血钰石，和他保持了距离，语气惊讶：“你……”
如他刚刚所说，这种最高等级的器具和人的魂魄融为一体后，要是别人想强行抢夺就会受到精神和灵魂上的攻击。
但血钰石并不是普通的高等级器具，它可以说是一件至邪之物。自己暂且不提，有肉身的人类跟这种邪物融合根本无法承受——因为精神上会无穷尽地受到阴邪气息的折磨。
他以前做过实验，普通的玄术师融合血钰石，不用一两天就精神崩溃了。
薄惊蛰抬起头，额上是冷汗，太阳穴因为忍痛用力得青筋暴起，但是表情依然冷漠，他眼神颇为嘲讽道：“怎么？不是很方便吗？”
方如看着他，忽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啊，你比外表看起来要有意思得多呢。”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第 7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