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楠的发家致富奔小康之路》爱上灭绝师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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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早上六点准时起床，取出小橱柜里的粉色牙刷和一管全家公用的“中华”牙膏，蹲在院子里的枣树底下和弟弟妹妹们挤在一处刷牙。

　　张楠来了以后最享受的时刻之一就是刷牙。

　　轻轻一挤，白色的膏状体就软趴趴的覆在牙刷上，伸进嘴里来回蹭几下，一股清凉的薄荷味使得整个口腔都舒爽起来。

　　比他之前的盐粉好用许多，刷出的牙齿又干净又洁白。

　　牙膏从张楠开始，在每个孩子手里转一圈，最后传到小彦手中。

　　小彦的收尾工作做得非常细致，每次从哥哥或者弟弟手里接过牙膏都要两只手按住牙膏的尾部，一点一点的向上挤，挤到上半部鼓鼓的而下边扁成片状才罢手，务必做到不浪费一分一毫。

　　其实不管做什么事，小彦都是最细致最体贴的一个，相比于他这个不靠谱的痴傻大哥，反倒是他更像家里的长子。

　　这七年来对待弟妹爱护有加，有好吃的好穿的自己绝不留下，脏活累活也是抢着干，就算大哥神志清醒的醒过来还是习惯成自然的把他也当成弟弟宠着让着。

　　张楠洗漱完毕，照例来到张秀芹房里，在柜子上拿起镜子左照右照，这是他最享受时刻之二。

　　每天都被妈妈擦得光滑锃亮的镜子里映着一张有些苍白但平凡的脸。

　　他皱眉，同皱眉，怒目，同怒。

　　不大不小的眼睛，不高不塌的鼻子，不大不小的嘴，脸颊过于瘦了，没有一般小孩子两颊鼓鼓的丰润。

　　乏善可陈的一张脸。

　　但张楠还是很有兴致的和镜子里的这张脸玩了半天，直到玩腻了兴趣索然的放下。

　　不是没照过镜子，只是没照过如此清晰的镜子。

　　连他身上穿的这件改良自他娘的粉色碎花小褂身上的小桃心都能一一辨别颜色和大小。

　　照完镜子，这才整整衣服出来，小彦和小四已经站在院子里等他，三个人拿好家伙，赶出那两头小羊羔。

　　小羊太小，还有些惧怕生人，小四拿麻绳往它们脖子上套的时候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只发出颤巍巍的哀鸣，向外拉的时候四只蹄子向后顿挫，摆出一副“不要宰我，我不想出去”的架势，还是被小四拉了出来。

　　三个人来到野地，找了一块小草肥美的地方，钉上蹶子放任两头小羊吃草。

　　小彦负责打猪草，小四负责打苦苦菜喂鸡鸭，张楠也没闲着，看着倒比两个弟弟还要忙，一会儿帮小彦打打猪草，一会儿跑去和小四打会儿苦苦菜，一会儿在周围游魂般的徘徊，小半天的功夫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这时张楠就要负责把两头吃得肚子滚圆的小羊带回家，小彦背着一部分猪草和苦苦菜跟在旁边。

　　把它们哄进羊圈里，小彦已经在院子里放好板子，把菜刀在水瓮上磨两下，开始剁猪草。

　　张妍已经烧好饭，张楠拿着热乎乎的食盒去地头给张秀芹送饭。

　　初夏季节，秋粮未下，存粮不多，就有些青黄不接。队里已经不管饭，想吃的话还要拿粮票去换，张秀芹是万万舍不得换的，她家挣工分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口又多，每年秋收的时候分到的粮食都不够吃，队里发的粮票就是宝贝，到时候粮票加上一些平时积攒的钱还能再换上一些口粮。

　　虽然饭菜不如队里的大锅饭好吃，但胜在节省实惠。

　　水稻插秧早就过去了，五六月份正是旱田里种植豆类作物的好时候。

　　张楠过去的时候，下地的人们都聚拢在地头吃饭，张秀芹自己坐在旁边喝水。
　　见张楠来了，就一脸兴奋地招手示意他过来。

　　张楠把食盒刚摆下，身子就让他妈扽过去：“瞧瞧这是什么？”
　　他向张秀芹怀里看过去，一只巴掌大的灰不拉几的小东西瑟瑟的伏在张秀芹手心上，袖珍的两只长耳朵，毛茸茸的小身子......

　　兔子！

　　张楠咽了口口水。

　　“我犟地的时候在垄沟里抓的，本来是一只又肥又大的母兔子带着一帮小兔子，可惜慢了一步，只抓到这只小的。”张秀芹对没抓到那只又肥又大的母兔子很是扼腕。

　　“咱们放在院子里养起来，我刚才看了，是只母的。”

　　张楠扒拉两下，的确太小了，连塞牙缝都不够。

　　“妈，你什么时候回去？”

　　张秀芹看看地里的活，“恐怕得擦黑了，今年不知怎么的，雨水不足，地不好犟。”

　　张楠早就留心了，这两三个月老天爷只下过淅淅沥沥几场雨，每次雨水也仅是把地皮打湿，滋润土地根本起不了大作用，只能靠引来远处的河水灌溉。

　　“其实往年这个时候雨水充足，根本用不到咱村边儿上的河，好在河水充足。”

　　“妈，要是河水干了呢？”

　　张秀芹一愣，“不能吧，咱们这块从古至今没缺过水。”

　　张楠皱眉不语，之前在那条河洗澡时周成功就跟他说过，倒回去几年前想在这里洗澡根本就是妄想，那时候的河道是现在的两倍宽，河水湍急，水又深。

　　从地里回来，张妍看见大哥手里的小兔子兴奋地蹦来蹦去，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沉静怕生的妹子这么高兴，刚才的忧虑就隐隐消退了些，把袖珍兔子交给小妍，小丫头一脸小心翼翼的接过来，又摸又亲的喜欢的不得了。

　　张妍和雯雯坐在院子一角为小兔子搭窝，张楠就过来和小彦一起剁猪草，掺上麸子，拌上几勺水，与小彦合力把脸盆抬到屋后的猪圈，趁着小猪仔挤在石槽前吭哧吭哧的吃食，小彦进去拾掇猪圈。

　　张楠在外面扶墙看着，此时出声说：“这些粪便一会儿怎么处理？”

　　小彦蹙眉擦了擦汗：“这些粪便挑出来摊开晾干后就送到队里。”

　　“晾干后先藏起来，咱们以后自己用，有人来挑的话就说已经送出去了。”

　　小彦答应下来，反正大哥说什么他就照做什么，他大哥现在脑子能拐一百二十个弯，好像把那痴傻八年攒下的聪明劲儿都一气长回来了似的，前阵子去了趟镇上就带回来那么多好吃的，镇长又亲自送来东西致歉，只有张秀芹被瞒着不知道，他们这些弟弟妹妹对张楠服气得很。

　　两人喂过猪，又去野地里把小四接回来，在院子里又把剩下的菜剁碎喂那些小鸡小鸭。

　　下午帮忙看孩子，张妍则跟一帮小姐妹去河边浆洗衣裳。

　　等到雯雯睡着了，张楠拽住小彦一路把他拉到院子里，小彦揉揉眼，强忍着睡意：“怎么了大哥？”

　　张楠早就瞄好了地方，这时指着院子里的一块空地，“咱们把这块开垦出来，种上些红薯。”

　　张彦睁大眼，看着张楠指的地方，院子本来就小，垒上鸡窝和鸭子窝以后更显得逼仄，大哥指的地方是放农具的一溜沿着墙根的土边儿，不到三米的长度，不到两米的宽度，拾掇一下倒真的能中上一两分，傻愣愣问道：“可是咱们没秧苗怎么种啊？”

　　“咱们没有队里有啊。”

　　队里有果菜园子，到了成熟期就给每户分发，没听说过要在自家院里种的，这个年代村子里的房子像是没长开的秧子，紧紧簇簇的摞在一起，院子小的可怜，剩下的地方全被家里的牲畜占满了。而张楠家沾了住在村边山坡这块荒地上的福，虽然破，但院子面积比村里的住家显得宽敞一些。

　　而西里村虽然穷，但也不至于穷得饿死人，基本上能自给自足，谁也没想过也没空摆弄自己的小院子。

　　他们的时间全部让生产队里的活占满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差不多天天有活干。

　　张楠突然做出这样怪异的举措，怪不得张彦不能理解。

　　春天红薯的秧苗都在队里的窖房里培着，等着这两天种完豆子就开始把秧苗移到地里去。

　　张楠领着小彦偷偷摸摸来到窖房附近，正是下午一两点钟，日头毒辣，在家的人们都拉下门帘睡午觉，整趟街静悄悄的，只有那烦人的“知了”拉着长音叫个不停。

　　张彦手心里都出汗了，小心脏怦怦跳个不停，大哥已经来到门前，上面挂着一把小铁锁，他心惊胆战地看着大哥拽了两拽，又跑到窗户旁边向里张望。

　　终于忍不住拉住一条腿已经扒上去的大哥，小声道：“哥，咱们真偷啊？”

　　张楠看弟弟的小脸都冒汗发白了，安慰似的拍拍他的小肩膀：“好弟弟，这不叫偷，你在外面乖乖给哥把风，我从这爬进去就拿几棵。”

　　张彦小嗓子都颤了：“可是，可是这是偷国家的粮食啊，会挨批的。”

　　《毛选》不是白看的，张楠耐心的给弟弟洗脑：“整个国家都是咱们劳动人民的，咱们人民就是这个国家的主人，现在主人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向它伸手要几棵秧苗又怎么了，你在外面等着啊。”说完也不等张彦再反应，拉开窗户就三两下就窜了进去。

　　脚下是一大片土炕，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从小红薯身上长出来的秧苗，他小心翼翼的下脚，端起长势好的摆在窗台上，等把整个窗台摆满后见他二弟傻呼呼的也不知道接应着，就后悔带的不是疯小子张修容。

　　干坏事，还是跟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臭小子在一起顺当。

　　把搬空了的地方又挪来几块遮掩，弄得和以前差不太多后他敲敲窗户，示意张彦在外面把秧苗装进袋子里。

　　张彦迟疑片刻，抖着手把国家的粮食往自家口袋里装。

　　回到家，张修容见哥哥们干坏事没捎上他，气得直撅嘴，拉着张楠非要再去一趟，直到张楠应承以后这种事保证叫上他以后才罢休，气得张彦不住追打弟弟。
　　三人一个用耙子耪松，一个拿锄头挖坑，一个蹲在地上种，首次下地倒也有模有样，三个人忙得满头大汗，总算一棵不剩的种完了。

　　张楠很有成就感的摸着这些嫩绿的小秧苗，似乎马上就能想象出来地里结出沉甸甸甜蜜蜜果实的情景来，心里的忧虑此刻才放下许多。

　　小红薯啊小红薯，冬天的救急口粮就靠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