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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温柔陷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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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上午,赫延把谈迟从厨房里揪出来,命令他去医院,谈迟穿着黑毛衣,磨磨蹭蹭地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捡起茶几上的车钥匙,跟着赫延不情不愿出了门。
赫延不希望谈迟开车,踩油门太废腿了,结果谈迟不光把他抱起来放进车里,还开得贼溜,途中暗自改了行程载他去了修车店。
“哥,你不用害怕做手术,打上麻药后不疼。”修车时,赫延跟谈迟并肩站在车前,看着师傅换车玻璃。
“麻药失效了怎么办?我又不好意思跟医生讲。”谈迟牵住赫延的手,脑袋往他肩上一歪,视觉上与小媳妇撒娇一样。
虽然这种概率极低,但是谈迟说得不无道理,他哥怕疼是真的,忍耐力极强也是真的。赫延突然有些犹豫。
“我看你根本不想去。”赫延内心有些生气,架不住谈迟投怀送抱,一只胳膊搂住他的后腰,说得轻声慢语。
“做完手术就变成真瘸子了,你离开我怎么办?”谈迟解释说。
“恢复期很快过去的。”赫延认真的说,“我不会离开你。”
“不去。”谈迟两只手紧扣住赫延的薄腰,犟得很。
从修车店出来,谈迟打算带赫延吃以色列北菲蛋牛排,老人家正在长身体,他习惯性喂一些高蛋白的食物,却看见赫延朝修车店对面的串串香瞟了两眼。
谈迟将车子停在马路边,下车问老板挑了两盒买回来,递到赫延手里。
赫延微微一愣,而后开心地说:“谢谢哥哥。”
谈迟笑了笑:“先垫垫肚子,待会儿还要吃午饭。”
“你不吃么?”
“不吃。”
赫延盯着盒里满满的串串香,心说倒也不用买这么多,吃完哪还有肚子再装午饭。
谈迟系上安全带,目光停留在赫延脸上。赫少爷矜贵出尘,看起来就不是吃路边摊的人。被齐清晨带的吧?
他心里酸溜溜的。
赫延端着串串香,往谈迟的侧脸上亲了一口:“趁着你还没进食,我们去医院。”
“又来了。”谈迟耳根涨红,转动方向盘,看着前方,“改天,西餐厅预订好位置了。”
“改天是哪天?下次是哪次?说好了却不去,你骗医生。”
赫延咬了一口牛肉串串,嫩滑可口,微麻微辣。他还不知道谈迟什么时候订的位子,里面卖的牛肉有嘴里的这个香吗?
“没想到你竟然喜欢吃这个。”谈迟说。
其实赫延不怎么喜欢吃串串香,他满意的是谈迟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能够细心察觉到他的眼神变化。
赫延往谈迟的颈侧嘬了一口,最喜欢吃的当然是哥哥。
谈迟忍下心底的躁动,踩下油门,带赫延去了西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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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吃了串串香和牛排,赫延撑着肚子被谈迟送回松山大学。谈迟临走前摘下脖子上的篮球双环项链,为赫延带上。
“你戴多久了?”赫延看链条崭新银闪闪的,平常他哥不怎么戴。
“六年。”谈迟说。
赫延垂下眼睫,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
真假?
从谈迟开始打篮球的日子算起,也差不多是六年了。
谈迟把项链塞进黑色围巾里,唇角轻笑。他今早给项链换了条新链子,这是除老谈头外,陪他最久的东西了。
谈迟注视着赫延的脸,眸色深沉,说:“不许摘下来,我没有给过你什么,一直都是你给我,以后还会有,你都要接着。”
赫延心里麻麻的,谈迟已经给他太多东西了。他每天不用为衣食住行操心,心情郁闷时谈迟变着法子逗他笑,还有身上的自由感也传递给他……
“嗯。”赫延点了点头。
谈迟目送赫延踏进西门,看着他背影一点一点地远去,然后开车去拍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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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6049,寝室的人都不在,赫延脖子里系着谈迟的围巾和项链,身上的衣服里里外外也全都是他哥的,这种感觉就像掉进了温柔陷阱里,不愿意出去,也不愿意让别人进来。
赫延拿上平板和笔记本,准备去人文楼补习功课,他将近五天没有上课,功课落下一截。谈迟把老师的ppt都帮赫延要来了,但是把着文件不让看,说养伤期间把自己当成猪,伤好了之后再学习。
自从两个人谈恋爱起,赫延感觉自己的小肚子日渐圆润。他掀开毛衣下摆看了下自己的薄肌……
幸好,还在。
如果变成付嘉那个身材,谈迟还会不会喜欢自己。
赫延心想。
他哥说过,喜欢漂亮的。
忽然看见寝室里空空的2号床,桌面上的东西非常杂乱,赫延立即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过去。
“回来吧。”
“我草,你们俩带孩子呢,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我长大了,在外面过得挺好,不回。”
屏幕里传来巨吵的电子音乐声音,何牧那边跟开派对似的,赫延一幅家长的口吻,说:“长大了是吧?我把你桌上的漫画扔垃圾桶了。”
何牧叫了一声:“爸爸,你手下留情,我这就收拾行李回家。”
“在外面漂着太辛苦,赶紧回来,儿子。”
赫延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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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牧站在鸳鸯蝴蝶酒吧看见前面有一堆人在跳舞,站台上的两个美女穿着吊带裙和短裤,长腿外侧还有大面积的青色纹身,身材火辣,性感撩人。他心说夜场怎么开始得这么早?然后走过去看了一会儿,有个穿白衣服的男人举着喇叭喊了一声“停”!
两个美女立即停止跳舞,身旁所有人都停下手中脚中动作,规规矩矩站着。
何牧看见收音筒、监视器、三脚架各种拍摄设备,霎时明白原来是在拍戏。
还是个宽银幕剧组,跟网红短剧不一样。摄像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叔,副导演没有瞎吼人,十分礼貌。
“哎,孙师兄,你们在拍什么电影?”何牧看见孙浩飞和副导演从旁边路过,自来熟地问了一嘴。
孙浩飞压根儿没理何牧,可能是不认识,也可能是没听见,总之何牧在这里就是个路人甲。
何牧认识孙浩飞是因为他在新传学院太有名了,老师都拉他的短片讲视听语言。
早知道搞好关系了。
何牧懊悔不已。
宋辞也坐在沙发上看见何牧瞪了瞪眼睛,放下酒杯满心欢喜地走过去。
“阿龙导演,您看这小子长得怎么样?免费送给您成不成?”宋辞也揪住何牧的衣领,拍了拍他的脸蛋,一股强盗作风。
“这个还行,比起谈迟差得远。”阿龙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束鲜红色玫瑰,鼻子埋进里面嗅了嗅,美拉德发色配上银粉色外套,显得脸颊皮肤特别白嫩。
何牧没少听说过剧组导演、制片人男女通吃潜规则,面对这个看起来对男人十分感兴趣的阿龙导演,觉得过一会儿清白难保。
事情的起因是有一个男群演拉肚子,副导演让他结工资走了,但是阿龙看戏比命重,说这戏缺一个人都拍不了,副导让助理连忙又去找来两个,结果阿龙说这俩人长得比原先的那个群演丑,所以不要,继续找。
副导心说怎么这么难伺候,临时上哪儿找个帅哥来,他着急的都想打电话叫他八岁儿子过来领盒饭了,于是跟孙浩飞一起商量着怎么办。
“宋师兄,不要。”何牧垫着脚尖,在宋辞也面前像只弱鸡,宋辞也用力气把他甩进了皮质沙发里。
何牧吓得都想报警了,然而阿龙闻着玫瑰,喝酒,一点儿“侵犯”他的意思都没有。
何牧坐直身子,从路人甲摇身一变成为群演甲。
一不小心拍了场电影,万一这电影火了,自己这张帅脸被全国观众看到,到时候说不定很多导演递本子,当上男一号,进军影视圈,追逐奥斯卡,整个人生大红大紫,想来十分不错呢。
何牧做起青天白日梦。
“宋师兄,怎么还不开始?”何牧整理了一下衣服。
宋辞也赏了何牧一张黑脸。
这边沙发围了一圈挺宽敞,坐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圈内人士,孙浩飞点头哈腰都显得非常谄媚,更何况何牧这个空降群演。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
对面有个男导演起身而立,随和地笑喊了一声“来了”,接着孙浩飞和宋辞也扭头看过去,说“终于来了”,然后所有坐着的人除了阿龙都纷纷起身。
何牧心说是哪个大人物,回头就见谈迟穿着黑色皮衣从群演里走来,手套刚摘下一只,显得匆忙且沉稳。
何牧一时之间看清了自己身上的差距,抛开家世不说,谈迟、宋辞也、孙浩飞、阿龙,还有赫延,都比他优秀太多。
尤其谈迟和阿龙,他们年纪轻轻,早在圈子里积累了人脉和名声。
“不好意思,送男朋友上学来晚了。”谈迟摘掉另只手套齐齐扔到沙发上,捡起桌上的酒自罚了三杯。
他姗姗来迟,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撒了众人一把惊讶牌狗粮,在喜欢赫延这件事情上,不关别人的事,又希望人尽皆知。祝福也好,不被看好也罢,改变不了他心里唯一的爱人这个事实。
“呦!恭喜恭喜啊,阿迟竟然找了一位男朋友,我还以为会是个大美女呢。”对面有个导演,看起来跟谈迟的关系还不错。
“他,很漂亮。”谈迟把酒杯搁桌上,垂着眸,嘴角浅浅一笑,耳根发红,显得有些羞涩。
“奥?那一定是个顶级omega,下回带过来看看。”另一个导演说。
“瞧你说的,人家关起门来老婆自己看,关我们什么事儿?”又另一个导演插嘴进来,问宋辞也,“有谈迟他男朋友照片没?”
宋辞也被点名,掏出手机迅速翻开一张照片给各位导演送过去。
谈迟转头看了眼何牧。
他从过道走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何牧了,这位师弟坐在人精堆里给人的感觉单纯且无害。
“年纪这么小!”有位导演看着照片炸出一句话。
“你二逼啊,谈迟年龄才19。”有位导演操着东北话骂了一句,“可能跟我们认识太多年了,他一点儿不像小孩儿。”
“弟弟长得真帅……”
“这年头长得好看的人一抓一大把,找个能在事业上帮助你的人寥寥无几。”阿龙坐在最里面的角落里,讥嘲道。
“你男朋友家有钱吗?”马上,人群里就有人问。
谈迟坐到何牧身旁:“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我如果说有,你们一定会让他资助我们拍电影,我如果说没有,你们又会说我贪图他的美色,所以综合考虑一下后果,我说没有。”
“那就是很有钱喽,现在整个社会经济环境都不好,公司倒闭,失业加剧,我们制片人赞助不好拉,干脆让他当制片人。”
“我垂涎我男朋友的美色,除了上学不希望他做任何事情,制片人这活儿容易把人累丑,我愿意当,你们好好拍戏就成了。”
“哎呦喂,怎么让你一个人当制片人呢,我们大伙儿都当,多跑几家公司。”
……
何牧快听傻了,这样的交际场合不像朋友聚会,而是更多的掺杂着各自利益,明明同样的年纪,他在这里担心宋辞也会不会突然揍他一拳,谈迟却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圆滑老道。
“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阿龙摩挲着玫瑰花瓣,问谈迟。
“还是黑头发好看。”谈迟看都不看阿龙一眼,朝宋辞也指了一下,让他把照片拿回来。
阿龙捧着玫瑰挤坐到何牧和谈迟之间,将花递给他:“我特意为你染的。”
谈迟嗤笑一声,没有接过来的意思:“跟你的花配,跟我不配。”
阿龙心说你有毒吧。
阿龙的膝盖碰了碰谈迟的膝盖:“送你的,拿着。”
这个动作令谈迟感到很不舒服,左手接过来玫瑰,右手扔给了孙浩飞。
阿龙顿时气得想跟谈迟干一架,妈的,你不喜欢也没必要送给别人吧?
他还扔!
鼻子被一束玫瑰倒立着砸过来,孙浩飞半点儿防备都没有,叫了一声疼,指着对面道:“阿迟,你今天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我有爱人了,你死了这条心吧。”谈迟往外挪了半米位置。
“他能帮得了你什么?能给你想要的吗?你跟我在一起,保证不出两年,整个锦西电影市场都是你的。”阿龙说。
“饼我只吃赫延做的,你做的太难吃,我咽不下。”谈迟朝对面喊了一声,“孙浩飞,你年纪不小了,该谈恋爱了。”
孙浩飞见对面俩人不对劲儿,捧着玫瑰从沙发上站起来。他走过去把花塞进谈迟怀里,说:“送你的你就拿着吧。”
谈迟一下子被孙浩飞整懵了,把花放在他跟阿龙之间,隔成了一座桥。一秒后,谈迟站起来走过去看摄像。
孙浩飞急忙安抚阿龙,毕竟阿龙在国际上都非常有名,得罪不起。
“你看他是什么态度?我有说喜欢他吗?我看我们也没必要合作了。”阿龙指着谈迟说。
“阿龙导演您误会了,谈迟跟他男朋友吵架了,心情不好,平常不这样。”孙浩飞重新捧起玫瑰,送给阿龙,“你问宋辞也,他迟哥被很多女人碰过,男人也有,都没有生气!”
“我碰他了吗?你们谁看见了?他一直给我摆臭脸,这样的朋友不交也罢。”
阿龙把场面弄得很尴尬,这里的人他最大,大家也都知道他的性取向。
谈迟那样的gay圈天花板,阿龙喜欢很正常。
“我看见了。”宋辞也向着谈迟说。
这场闹剧在孙浩飞和各位导演的调解下才终结。以前这种人际场合,谈迟从来没有闹得僵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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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半,夜深露重,鸳鸯蝴蝶酒吧打烊。拍完这场戏后何牧被人灌了酒,出门时被宋辞也扛着站都站不稳,要不是谈迟帮他挡着,说什么“小朋友家有门禁”之类的话,他今晚能喝到胃出血。
何牧依偎在宋辞也怀里,眯着眼睛看向谈迟的身影。
“你这样怎么让人不喜欢你?你喜欢赫延什么?”他问。
谈迟说:“他对我好。”
何牧醉醺醺的,眼镜都歪了:“赫延对谁都好,宋辞也对你比赫延对你好,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宋辞也骂了一声“草”,为观众指明了一下。
“你他妈不会也喜欢我迟哥吧?”
何牧的目光直勾勾落在谈迟身上,谈迟侧身掏出兜里手机拨号码,月光下的皮肤白皙,浓颜俊朗。
谈迟转回头扔了宋辞也一把车钥匙,让他把何牧送回住所,然后跑过去接迎面而来的赫延。
何牧看见谈迟把赫延搂进怀里,对宋辞也说:“不喜欢,我喜欢的人必须一心一意喜欢我。”
宋辞也粗暴地把何牧往车库方向拖走,并警告他不要吐车上。
谈迟把赫延裹进外套里,生怕他冻着,他没想赫延竟然过来接他。
他夜不归宿常有的事儿。
赫延吻了吻谈迟的脖子,感受他身上的檀木香气。
“你以前都是这么晚回家的?以后早些回去。”
一只手伸过来,下巴被捏住,谈迟垂眸木着脸看赫延:“回家再亲。”
“……”
两个人牵着手走进夜雾中,留下肩并肩的背影,直至消失望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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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上午,天气晴朗,赫延一觉睡到九点半。谈迟做好了满桌早餐,一边看着电影杂志一边等赫延睁眼。
察觉到人醒了,谈迟把平板放到餐桌上,走去床头抱赫延起床。
赫延被谈迟揽在怀里,坐在腿上怀疑谈迟下了安眠药,还不是一次两次了,要不然起床时间怎么越来越晚。
谈迟拍了拍赫延的手臂,一脸无辜:“再睡一会儿?”
赫延阂上眼睛,再睁开:“哥,你昨晚舒服吗?”
谈迟的拇指磨了一下赫延发白的唇,沉默了两秒,心疼说:“怎么还问?舒服。”他看赫延如此疲乏,于是把人重新放进被窝里。
赫延的眼睛被一只大手阂上。谈迟跪到床上,另只手扣住赫延的腰:“别动,再睡会儿。”
赫延今天还要看狗子,睡不了,他等着谈迟把手掌挪开,然后去洗漱。谁道谈迟扣住赫延的十指,携带着强烈的男人气息欺身压了过来。
赫延心中一紧,谈迟的胸膛就在眼前,脸上一幅吃人的表情。
“今天哪里都不许去,在这儿好好休息,否则我把你的秘密告诉齐清晨,看他什么反应?”
“你居然用齐清晨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