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洋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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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涂山之主又在外面捡了一个小孩。
有居民说收养的正是当家的那日抱回来的兽蛋，又有居民说兽蛋早已被当家的带离了涂山，收养的是一只化了形的小狐狸，还有居民则认为此传闻简直无稽之谈，当家的一天那么劳累，心思全花在守护涂山上了，哪有闲功夫收养什么小孩子？
你说那个人类小子？
他不是来涂山打工的嘛，号称什么全能奴仆，哪里算被收养的了。
——一位醉醺醺的顾客如是说道。
反正，涂山城内近日依旧的风平浪静。
但传闻里关键角色居住的庭院里，却不那么和谐......
“我说，她吃这个嘛你就搁这儿乱喂？”
“肯定吃的，人类小孩都喜欢这个。”
“可她不是人类小孩啊。”
“哎，差不多嘛都是小孩，而且这个总比你的酒好吧。”
客房内，涂山雅雅与东方月初挤在一个座位边上，座位上放着一枚兽蛋，蛋壳中小狼妖缩成一团，她抱着尾巴，一脸狐疑地望着将糖葫芦硬怼自己嘴边的东方月初。
见对方始终不张口，东方月初动作一顿，“你怎么不吃啊？这可是我好说歹说才从妖馨斋借来的，还特地嘱咐对方给的大号款呢。”
“我说她不吃吧！”雅雅一把将失败的投喂者推开，“去去去，别挡着我。”
东方月初顺势让步，“唉，可惜了，如此美味...”他重重咬了一口糖葫芦，一边嚼一边面带“悲色”
“只能我自己品尝了。”
涂山雅雅：“你就是自己想吃吧。”
任对方独自“悲伤”，雅雅将目光投向壳中小狼妖，正巧小妖也看着她。
对视良久，雅雅方皱了皱眉，憋出一句；“她，怎么看起来呆呆的？”
一点也不像她平时养的的小狐狸，那些小狐狸就算没能力化形，眼睛也是灵动的很，机灵着呢，哪像这小妖啊，一眼看过去就很笨的样子。
她可不屑于和傻妖玩。
“嗯？有吗？”
东方月初走过来，嘴巴鼓鼓囊囊，周围满是糖渍。
“......”雅雅捏紧拳头，见他还毫无知觉往这边凑，一拳“啪”地将他击倒在地，接着给上一记标志性的踩背，嫌弃且生气：“说多少次了，和我说话时嘴巴要擦干净，你究竟听不听啊臭蟑螂！”
“听的听的，我错了雅雅姐！”
被揍一顿后，东方月初立马满血复活，打点好自己后又站在蛋壳的旁边，细细观察里面的狼妖。
雅雅见他不时点头，好像明白什么的样子，好奇问：“怎么了？你看出什么了？”
“嘿嘿”只见他神秘一笑，一脚踩在凳子的下沿，嘴角上仰标准15度，如大将般双手往后捋过头上两根发须，一副既聪明又痴傻的模样，道：“她应该是还没开智，据我所知，小妖未开灵智时就是这种眼神。”
“可是她已经化形了，都能化形，还存在未开灵智的状况？”她好几只小狐狸都是早早开了灵智，但就是无法化形的。
“世界这么大，凡事都有可能嘛，而且她是封骨灵月狼，指不定就是少有的化形与开智并不相扰的种族呢？”
“是这样吗？”雅雅一脸怀疑。
“嗯哼，相信我！”
他由于出身关系，小时候听过不少稀奇的传闻，世间确实存在这种化了形却半点灵智没开的妖，虽然它们无一不是以命短告终。
“她可不是什么没开智的妖哦。”
啪啪，打脸来得有些过于快了呢。
东方月初转过头，门被打开，进来的是涂山容容。
“容容姐，你拿的是什么？”
涂山容容扬了扬手中的瓶子，道；“奶哦，她还小，只能吃些富含营养的流食。”说话间她已来到两位身旁，将盖子拔开后递到小妖嘴巴，小妖闻了闻，张口咬住了奶嘴。
终于吃东西了。
东方月初与雅雅心中同时叹了口气，小妖醒来到现在都几个时辰了，滴水未进，还以为就要被他俩照顾的第一天就给饿死了。
接着，他们又疑惑了，并不是没有尝试喂她牛奶，但她也只是闻闻，根本就不吃，以至于他们搬出了各自最喜欢的食物。
但为什么容容一喂就吃了呢？
“容容姐...”话未问出口，东方月初不小心瞧见了她手中瓶子颈口处那个熟悉的蓝色图标。
他立马警觉了起来。
那个图标......
没错的，兢兢业业打工的东方月初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图标。
因为那个图标，是烧钱的图标。
“这个，这个是...”
“没错哦，这个是进口奶”容容先一步说明，“她警惕性很高，只喝狼奶，但涂山不产狼奶，就只能喂这进口狼奶了。”
进口狼奶......
喝东西都这么讲究的吗？
东方月初呼吸一窒，这要是折算城银钱，得花销多少啊。
不过接着他心中隐隐感动：
没想到，没想到！
这位压榨他的黑心商人容容姐，居然有不惜一掷千金的一天，即便对象不是他，但也看得出涂山里的商人不全是那么冷血无情的啊！
东方月初忍不住想落泪，已经在思考自己如果做好本职工作，是否在未来会小存一笔呢。
如此一想，他看着容容的眼神里都带着光。
而下一秒，就见容容面带微笑的看着他，说：“她现在太小还不了债，这笔进口奶的债务只能等她长大了再慢慢还咯。”
呸！黑心商人！
......
时间飞逝，离小狼妖被收养那日也过了快两个月。
两个月的时间里，小狼妖成长飞速，虽然仍旧喝着天价进口奶，但已经可以下地走路，只不过是用爬的方式。
她第一次来涂山时身上只挂了一件破布，翠玉灵检查完她的身体也只是给她套上一件白衣短袖，反正她下半身是兽形，穿了裤子反倒不方便。
被再次接回涂山后，除开必要时出壳泡药澡外，她就没离开过蛋壳，一天的生活就是喝奶、发呆、喝奶、发呆、喝奶、睡觉。
不下地，每天洗完澡香喷喷的，衣服也干净。
但如今下了地就不同了。
甭管白的红的蓝的绿的，被她穿一天通通渐变黑。
涂山妖仆多，到不在意她这多出来的几套衣服，不过总这么在地上爬也不是个事，兽形还好，随你怎么爬，但她上半身是人形，在院子里爬来爬去终归是不雅观，有伤风化。
而且，未来要出门，早晚是要训练她走路的。
我们必须要让她学会直立走路，这是她步入文明社会至关重要的一步！
——来自晚上回房时被快速爬行的狼妖吓得半死的某位匿名10086的留言。
可问题提出来了，解决问题却很困难。
就像不让兔子兔子跳一样，让小狼妖直立行走似乎成为了一种对她本能的抑制。无论怎么耐心磨嘴皮子，小狼妖听时很认真，下了地，依旧爬着走。
口说不行，就来实在的。
第一招，由东方月初提出的人类育儿法。
在小狼妖爬动时抱住她的上半身，只让下肢接地，慢慢调教以达到逐渐习惯直立行走的成果。
但结果嘛...
狐仆弯着腰面色为难的望向涂山雅雅：“二当家...”
涂山雅雅看着面前那个四肢离地，如树袋熊一般抱住妖仆手臂的小狼妖，戳了戳东方月初：“这就是你说的绝佳方法吗？”
好像没走两步，就被她一招懒熊抱树破解了诶。
东方月初摸了摸鼻子，他走上前道：“快下来，你是狼啊，狼是不能这样抱着的。”
狼崽没听，依旧抱着妖仆手臂。
“快下来。”说着就上手去拉她，两手各自握住她的双臂，向两边用力一掰。
欸嘿，没分开。
“？？？”东方月初满脸问号。
不是，这狼崽子臂力这般大的吗？
他还不信了。
东方月初尝试不同方位去化解小狼妖的力道，但都失败，对方稳固得就像是长在了妖仆手臂上一样，他只得一脚踩在妖仆手臂上准备用全力将小狼妖拽下来，拽前还安慰说：“别担心，我马上把她拉下来。”
妖仆汗颜，反劝道：“要不，咱还是算了吧？”她怕小狼妖没被拉下去，自己的手先脱臼了。
东方月初只好放手，“没想到，她劲儿还挺大哈。”
此招，失败。
第二招，由涂山雅雅提供的肌肉记忆锤磨法。
将她放在床上，让她以正确的姿势下床，否则打断其动作，抱回床上重新来过。
此招很考验双方的耐心，而小幼崽能有多少耐心呢？涂山雅雅有信心将对方搞定。
在多次下床无果后，小狼妖察觉到了雅雅的用意。
这个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多少的怪姐姐一直在干扰阻拦她。
力气没对方大，速度也没对方快，对方还能一只手把她拧起来，她该如何是好？
“没辙了吧？乖乖走路我就让你下来。”
雅雅心中狂笑。
和她斗？秃掉的毛长齐了再说好吧。
以为方法成功了，哪知对方却一撇头倒在了床上。
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将问题当作问题，下不去我就不下去了呗。
“真是只没骨气的妖！”雅雅愤愤然。
所谓软硬兼施，在两个方案都失败后，涂山雅雅立马掏出准备几天的绳子，并将这不可教的孺子绑在了门外的柱子上。
“告诉你，学不会就别想被放下来！”
“可是雅雅姐，你把她绑住她怎么学啊？”东方月初指着狼妖的腿。
两脚悬空，不落地的。
“那也先绑她一天，让她知道不听话是有惩罚的。”
“这个我同意，不过等等...”他在绑绳上捣鼓起来，让绳子只绑住狼妖的腰和腿，松了点力道不至于勒得太紧，随即不知从哪里掏出奶瓶让狼妖抱着，告诉她：“自己饿了就嘬两口明白吗？”
涂山雅雅：“你干什么这样？”
绑她是为教训她，让她抱着奶瓶，训她的时候她只专心嘬奶了可不行。
东方月初一手立在嘴边，悄声说：“既然是教训，肯定不能被外界干扰啊，一会儿我们不在，她要是因为饿了向路过的狐仆寻求帮助怎么办，而且她不舍得扔奶瓶，限制住双手，自己就把自己困这里了。”
“还是你鬼主意多。”
“嘿嘿，过奖。”
将她绑在这里，一人一妖就去忙各自的事，中途也来巡视几次，见对方低着头腌菜似地贴在柱子上，那样子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渐渐的，日落西山。
被夕阳染红的柱子上，小狼妖怀里的奶瓶已经见底，平时一眼傻楞的眼中带了浓浓的忧愁，一墙之隔，红日即逝仍闪耀于天际，她初生之犊却受困于院坝，她几近痴迷地望着天上那个摇摇欲坠的红日，就像一只向往自由的笼鸟。
见到这副场景，刚进院子的雅雅心中泛起愧疚之意。
哎，她也就刚从壳里蹦出来的小孩，自己犯得着这样计较嘛...
打定主意，她要给对方松绑，并且决定以后再多点耐心教她。
一走近，她瞧见了对方两条晃得悠哉游哉的小狼腿，以及摆得轻快愉悦的尾巴尖。
狼妖侧过脸来，嘴角还是带笑的。
什么向往自由，什么愁苦哀怨，都是雅雅自己的脑补。
是夕阳的错，夕阳给单纯欣赏落日的妖镀了哀色罢了。
雅雅怒其不争，夺过她的奶瓶扔到了一旁。
见食物没了，小狼妖收起笑容，直愣愣盯着她。
空气中突然弥漫起火药味。
东方月初：“她眼里甚至有些不服你哦~”
“你闭嘴！”吼完，涂山雅雅心中怒火更是蹭蹭地往上涨。
教了这么多天都不听，现在还要和她叫板吗？
她撸起宽袖，决定是时候教训眼前这个不知死活，不听规劝，目中无人的小白眼狼。
还没动手，耳边就传来了姐姐的声音：
“雅雅，怎么了？”
守城回来，一进院子涂山红红就看到自家妹妹的易燃易爆炸的状态。
“姐姐！”涂山雅雅埋进红红怀里，伸出一只手指着柱上的某妖，道：“傻狗，我们不要养她了！”
顺着雅雅的指示看到绑在柱上的小狼妖，红红一愣，她将手放在雅雅头顶轻轻安抚。
“不养了？”等对方情绪稳定，涂山红红认真询问自己妹妹。
雅雅闷声开口：“她太笨了，怎么也教不会，涂山不要这么傻的废物。”
“教什么？”
东方月初：“教她正常走路，但我们尝试了很多方法，教了好久，她还是学不会。”
或者是，不愿学。
即便平时比较粗心的雅雅也能察觉到小狼妖的不认真。
她并不服从管理。
问出问题所在，涂山红红看着柱子上缩成一团的小狼妖，传音道：“我来教吧。”
她又安抚了一阵妹妹，与东方月初点头示意后，揭开绳子抱着小狼妖走向自己的房间。
小狼妖在涂山红红怀里半点不动，直到在红红走到转弯处时，她才转过头，看向仍站在原地的涂山雅雅，没什么情绪的眼中，柔波微动。
......
将小狼妖放在凳子上，涂山红红转身坐到她对面。
正襟而坐，涂山红红打量着眼前的小家伙。
虽说对方来涂山已经有两个月了，但涂山红红与之打照面的次数却很少，她终日守护城墙，小狼妖终日呆在后院，有时一周碰不到一次。
小狼妖确实长大不少。
也确实该学习如何正确走路了。
涂山红红思虑片刻，传音道：“过来。”
小妖一听，麻利滑下凳子，四肢着地，正要动作
“不许爬。”
她像是没反应过来，扑地坐在地上，眼巴巴望着涂山红红。
“站过来。”
对方的命令不留余地，小狼妖双手撑在地上，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她启步有些急，走路又双腿打旋，刚走两步就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好在她反应及时抱住了旁边的桌子腿。
但稳住身形后她就不动了，双手环抱桌腿，毛绒绒的尾巴垂在身后像蔫掉的花朵，两只耳朵也向后耷拉着，低着头，仿佛没察觉到涂山之主的目光。
“走过来。”
耳朵倏地立起，并朝声源的方向偏了偏，这句话的语气比先前的几声要柔和不少，小狼妖余光扫去，见涂山红红弯下身，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她与那只手的距离只差半张桌子的距离。
小狼妖迟疑地放开桌腿，朝红红手的方向移动。
她走得很慢，每走一步腿根都在打颤，但比先前确实要稳当不少。
见对面接近，涂山红红悄悄地移动手臂，小狼妖很机敏地发现了她这一动作，也不怕跌倒了，立马向前跑了几步，扑在她手臂上。
涂山红红眼中闪过笑意，顺势将她捞起来抱在腿上。
此时，门外就传来翠玉灵的声音。
“稀奇，今夜她住你这里？”
她是来给小狼妖做检查的。
检查过后，翠玉灵满意点头：“恢复得不错，看来确实不需要对她进行换血了。”
小狼妖的身体排斥外界妖法，让治疗举步维艰，而换血之术又十分注重被换血者自身的身体素质，小狼妖身体虚弱，翠玉灵就想着先让她泡一两个月的药池把身体淬炼结实了再说，没想到两个月的疗养效果竟然这么大，小狼妖的旧疾被治疗得七七八八，连体内反噬的妖力也莫名安稳了下来，这样一看，完全不需要再对她进行换血。
但对其耳骨的治疗，依旧一筹莫展。
翠玉灵心情复杂，她想她是时候去那个地方一趟了。
去“死海”一趟。
如果它还在的话，应该会帮忙解决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两位好友坐在床边闲扯了几句，从红红口中得知雅雅他们训练小狼妖走路一事后，翠玉灵解释道：
“她从母胎里带出的脊柱炎症会对她的行为照成一定影响，即便现在被药疗养得很好，但曾经直立时身体内部的疼痛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于是才会排斥那种走路方式。”
“你刚刚对她的训练之所以成功，可能，她将你看作是‘头狼’了吧。”
“头狼？”涂山红红伸手摸了摸小狼妖的耳朵，心中肯定了一把雅雅对其耳朵软度的评价。
“嗯，她常年生活在狼群里，自然习惯用狼群的相处方式，而她在狼群与你之间选择了你本身就是为了寻求庇护，你在她眼里是一只比整个狼群都要厉害的头狼，正因如此，她才不敢违背你的命令。”
“这样啊......”红红若有所思。
“对了，她来这里也有两个月了吧，你不准备给她取个名字？总是小妖，小狼崽的叫也不是长久之计吧，她既然被涂山收养，要取一个比较本土化的名字吗？”
比如什么涂山月月，涂山灵灵，涂山琅琅之类的。
翠玉灵心里无时无刻不想吐槽涂山独特的取名方式。
“洋洋。”
“...嗯？”翠玉灵一时没听清。
“取名，涂山洋洋。”
“......”翠玉灵默默捏了一把大腿。
她刚刚是不是听到自己好友开玩笑了？
羊羊？
狼妖取名为羊羊？
可能不是同一个字，但听起来还是与“羊”无异啊！
“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呢？”
涂山红红却突然沉默了起来，她望向小狼妖的神情很专注，仿佛正在思考这样取名的用意。
“取名洋洋，愿她日后能喜气洋洋，余生无恙。”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洋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