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如梦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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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太医死后，栾凤每日愁眉不展，栾夙每日住在宫里，连玥王府栾凤都不许他回。
这日栾夙知道最恨的人在冒充杜淳英，是在众人高呼万岁之时。
栾夙看着身边高自己一些的伟岸男人，猛地想起来他是谁。可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回到南楚，只能站在他身边忍住怒气，听栾凤对众人说了平身才眯起眼睛。
其实这日是迎接“贵客”，栾凤带他出来，看看他会不会想起什么。
太医说，他自由一些，也许会恢复的快一些。
双和尔蓝看着坐在南楚皇帝身边的栾夙，不敢相信他变了那么多。愈发消瘦的身体，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雾水，秀眉远山没变可更是深邃。是真的心疼，看他这个样子是真的心疼，可还能怎么办，他坠马自己没有护住他，可就算护住了又能怎么样。
他疯了。
“夙儿，这是北茗的新国君，双和尔蓝。”
新国君。
栾夙听栾凤说话看向不远处年纪三十出头的男人，华衣贵冠，很霸气的样子，带着西域人特有的血液，要不为什么会有那样壮硕的身体。可怎么眼神那么怪，拱手示意，“既然是新国君，你认得杜淳英吗？”
“认得。”
“他在哪里？”
看到栾凤用眼神示意，双和尔蓝才看向眼神稍微有些神采的人，他都不记得自己了，可他为什么真像传闻中只记得找那个死了的男人，自己自上次他被栾凤抢走便再没见过他，将近半年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惦念他。
“王爷别急，他马上就回来了。”
看他不像骗人，栾夙再次坐稳看远处的宫墙，他快回来了，会多快也想不出来。没心思听他们说话，眼睛再次没了神采，静静坐在椅子上不想动。
栾凤示意一个男子走到栾夙身前，柔声轻语，“夙儿，抬头。”
抬起头来看了看，栾夙有些头晕，没见过的男人，很高很特别，黑衣乌发整个人看起来带着一股邪气，“你是谁？”
“我是杜淳英。”
侧头看到两个男人盯着自己，栾夙自然是觉得他们在打什么鬼主意，就继续看身前的男人，“袖子挽起来。”
自称是杜淳英的男人看了看两个看着自己的皇上很无奈，可还是不得不慢慢挽起袖子。挽起右边便被身前的玥王爷示意挽起左边，更是慢的像蜗牛一样。
杜淳英左手臂内侧上有很长的伤疤，是自己亲自伤的，栾夙想了想还是微微抬起头看他，“你骗我我不怪你，可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在哪里？”栾夙自称我，没用“本王”没用“朕”，因为自己如今处在什么环境下，都一定不会再用，真的不想也不能再用那种称呼自定身份。
双和尔蓝看他急得都要抓到男人的袖子，赶紧示意黑衣男人退后，“夙儿，开个玩笑，别生气了好吗？”
“你也不许叫我名字，我和你不熟。”
按住眉心的栾凤没说话，看向一脸阴森的双和尔蓝表示自己也没办法，发话两国勇士比武正式开始，也好减轻场面的尴尬。
栾夙抿了一口侍女敬上来的茶，觉得那茶比世上最苦的酒都酸涩，眼前和身边的一切甚至都不及梦那般真实。
也没心情和栾凤说话，栾夙安静地看向楼下的擂台，看了一炷香后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趁着栾凤回头站起身跳下楼去，稳稳落到擂台上，也不回头看两个急得也要下来的男人，站稳就皱起眉头。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一脸迷茫，刚刚战胜一人的猛士七海也不高兴，是不矮，可和自己相比瘦了一倍多，这样瘦弱也来挑战自己。而且相貌还偏于秀雅，不过一看就知是南楚的人，便踏前一步，“来者何人！”
栾夙被问得有些发蒙，就问比武台下四个小兵的其中一个人，“我现在是谁？”
“您是玥王爷。”
看回话的人有些发抖，栾夙冷笑着回头，转而看向一脸诧异的傻大个，“听到了吧，你无须惊慌，我来只是想问你一些事。若是你赢了，我国皇帝会赏你万两黄金，可若是我赢了，你回答我两个问题就好。壮士意下如何？”
“王爷，这是摔跤，怕会伤到您。”
“不同意或者故意让着我，你会被赐死。”
七海当然不想死，也不知怎么看这个王爷不是简单人物，对着他抱拳点头，“请。”
栾凤恨不得越过雕栏去他身边，楼上观战的一行人也不清楚他想做什么，好在可以听到对话所以都清楚那个玥王爷想问什么，问谁都是同样的问题。不过还真是聪明，去问最不可能说谎的人，玥王爷果然没全疯。
栾夙看对面不远处的大汉扎稳马步，就等他扑过来。自己不能恋战，此时这样站着双腿都没太多力气，一招定胜负是唯一的选择。
原本就有些不满的猛汉看栾夙对自己不屑一顾地纹丝不动，便运足力气想把他抓在手里举起来摔下台去，不等抓到他便被他侧身闪过，心想好快的身手。回身再次发力便抓到他挽起袖子的手臂，抓到却彻底惊醒，他武功不弱。
看似雪白的手臂貌似轻轻一弯便会折断一样，却不想被他绕手抓住自己的手臂，七海顿觉他一手用力一手稍微放松，便看到他盯住自己的眼睛。
没见过的眼睛，狭长深邃，看不清却阴柔的像女子般柔软。
不敢松懈的栾夙同样不敢轻敌，被他脚步震得不能恋战，眼珠一转便退后一步，趁他分神站稳后借他千斤重力推掌回去。
不等反应过来莽汉便觉得双脚腾空，不到眨眼功夫就摔在擂台上。
四周是南楚将士武官的呐喊，栾夙没说什么，只是示意一干人等安静。
“第一个问题。你听说过杜淳英吗？”
七海站起来只觉得手臂发麻，明明输的不光彩也不得不认输，不知怎么看到他不再清澈的眼睛有些心软，可再怎样看，他现在的眼睛都模糊不清，“听说过，神武威风无人能敌的大将军。”
听他这样说栾夙有些想笑，就掩藏住笑意再次抬头看向没了杀气的男人，“第二个问题。他在哪里？”
站起来的猛士知道栾夙同杜淳英的关系，可哪里知道玥王爷就是栾夙，悻悻地回话，“他死了，听说是受宫刑含恨自杀的。”
含恨，死了。
原来所有的人，都在和自己开玩笑。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场面一片混乱，手臂依然发麻的壮士害怕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周围两国勇士霎时间交头接耳面带质疑，为何那个连西翔勇猛壮士都打败的男人，像猝死一样栽倒？有士兵喊叫，有人不等栾凤下旨便去通知御医。
南楚北茗两国君主更是一个比一个快跳下楼来，跪到栽下擂台的人身边慌了手脚。
栾夙抱起昏迷不醒的人步如疾风，紧锁眉头让人传太医去自己寝宫，心都要疼的滴血只能咬紧牙关。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就这样第二次在我眼前晕倒，我怎么这么该死，明知道你的身体从回来就不曾恢复过，明知道你会受不了，还让你听到最不想听到的事情。
从地上站起来的双和尔蓝看着那个被抱走的人，兀自笑起来。
他又这样。
他到底多在乎那个死了的男人，他想不动声色就折磨死谁，那个妖娆的小王子去哪了，那个满身杀气的男人去哪了，那个自己最惦念的人，他到底想怎样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怎么就疯了，怎么就看都懒得看自己一眼。
比武取消，人员尽数散尽。
“还抢吗？”是栾凡。
他今日着装没有用心，平凡的出奇却还是在众人的簇拥下风光了一把。如今摆脱那些凡夫俗子，叹着气来到敌国君主身边，白衣翩翩。
“抢。”
摇扇的栾凡也没有表情，虽然也很想笑，“咱们再做一桩生意，好不好？”
双和尔蓝看向比女人还妩媚的人，同样没有表情，“什么条件。”
“没有。”
“珂王爷在吃醋。”
栾凡摇扇轻笑，倾国倾城，却走到霸气的男人身边和扇抬头，“你不也一样嘛。”
“成交。”
机会真的没有太多。
坐在呼吸均匀却安睡不醒的人身边，栾凤也不回头，只是盯着床上的人看。这样抓着他的手，都没有温度。
“皇兄，双和尔蓝带人回北茗了。”栾凡想了想还是开口，“北茗，怕是虎视眈眈。”
栾凤依旧没回头，眼睛死死盯着床上的人，“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臣弟有个法子治他的病，就怕皇兄不同意。”
“让他进来，朕看看他。”
走到床边也低头看栾夙，栾凡不得不服气，他栾凤永远这么聪明，可为什么一直这样珍视这个疯子？
被太监带进豪华吓人的寝宫，见到身着龙袍的人便喝醉般的跪下。
听到他跪下栾凤才转过头来，“抬头。”
刚才那个冒充杜淳英的乌衣男人慢慢抬起头，有些不自然地和坐在床边的天子对视，一时被看得有些不知所措，险些没跪稳一个趔趄趴在地上。好在单手支撑住身体，勉强直回身子。
“你是郎中？”
跪稳的男人有些局促，“回，回皇上，小民算不上郎中，是江湖混饭吃的术士而已。”
“继续说。”
“回皇上，小民在家乡平日替人占卜打卦为生。至于医术，小民只懂一点点，小病倒是治得。”
栾凤瞧跪在面前的人一身邪气，不知为什么觉得不对，可说不出哪里不对，才明白过来是自己想多了。“从今日起，在玥王爷面前你要做另一个人。切忌，你不能再这样举止随意。”
黑衣男人神色惊恐着抬起头，“皇上饶命，小民根本就不是将军的样子，玥王爷日后发现，会像方才在擂台上那般打死小民的！”
栾凤有些烦躁，“轻声说话。”
黑衣男人看了床上的人一眼马上不敢再大声说话，“皇上饶命。”
“抗旨立即处死，从今日起，往后的一个月里你要学的东西很多。对了，你叫什么？”
保命要紧，男人微微皱起眉头。
“回皇上，小民。甫煌炘。”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如梦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