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屑老板的屑老板》故渡

1、恶星转生

　　穿过光怪陆离的时空长廊时，黯能听到许多细碎的低语，不拘性别年龄，对他发出或是憎恨或是绝望的诅咒。

　　“你这个魔鬼，去死吧！”

　　“下地狱去吧！”

　　“你不得好死！”

　　……

　　一类的……

　　恶毒的言语或心情化成咒文缠绕到他身边，帮助他破除时空长廊前方的迷障，在一颗色泽浅淡的新的星球出现在他面前时，这趟吵闹的旅行也到了终点。

　　在坠落之前，他回首远眺，目光穿越逐渐恢复混沌的空间，能看到一颗光芒更胜的青绿色星辰，在远方神采奕奕的闪烁着，那是他上一世的终点。

　　黯在过去的很多世界里有很多不同的名字，比如黑暗神、死神、灾厄神……什么的，怎么看都是大反派来着。

　　事实上差不多如此。

　　他为所有世界带去死亡和痛苦，让生灵在恐惧中催生救世主降临、带去光明，如果成功干掉他的假身，那个世界就算检验合格，从此更进一步。如果失败，最终他会收回假身，让那个世界归于黑暗，等待亿万年后重新诞生生灵。

　　考验永远会存在，就像黑夜总是会降临。

　　有的生灵也许觉得这样的黯是充满罪恶的，但是作为神来说，他的目光看向一颗星球时是亿万年起步，哪怕是以长寿著称的精灵、龙族，在他的眼中也不过是几个呼吸间就会消逝的生命，与整个世界相比，多数生灵都是尘埃而已。

　　他降临在这个年轻的世界，没有人能看到他，感应到假身已经出现，黯瞬息间来到他身边。

　　基于种种原因，黯从不亲自出手，灾难将如何发生，都交给他的假身去决定，他总是能出色完成任务……因为他是更纯粹的恶。

　　此时这个会给未来带去无限灾难，可能会摧毁世界的邪恶假身正软绵绵的躺在女人怀里，嘤嘤的哭泣声弱得像只随时会断气的小猫，浑身透着不知是天然身体不好还是出生时出了什么毛病的青色。

　　“竟然突然发出声音了。”

　　“刚才明明没有呼吸，产婆婆拍打他的屁股他都没有动静。”

　　“殿下因为他大出血……”

　　这类的低声细语中夹杂着类似恐惧的情绪，虽然现在的生产力不高，病弱、死胎很常见，但是对于将这些因素累加于一身，又刚刚奇异“复活”的人，人们总是会更加厌弃一点。

　　“殿下，小少爷还活着。”出去主持火化任务的女房将消息汇报给虚合着双眼的女人。

　　刚从鬼门关被捞回来的女人没什么动静，等了几个呼吸，随侍在侧的另一位女房小声道：“先带下去吧。”

　　“如果苍吾过来，别让他靠近他，”女人突然开口，声音很小，但在她身边的女房和黯都能听到，“免得沾染病气。”

　　这是被讨厌了啊。

　　女房领命行礼离去，黯也来到他刚诞生的假身身边，小婴儿皮肤褶皱着，不踏实的睡着了，皱皱巴巴拧着眉头的样子，看起来更丑了。

　　他将手放在他额头上，透过微凉纤薄的皮肤，他感应到假身细微却绵延不断的生命力。

　　不知道他这一世又要如何掀起波澜，与记忆永远不会消失的黯不同，假身每一次轮回都是以崭新的姿态出现的，性格随机、性别随机、除了一定要好看这点执念外，有时候种族都随机。

　　黯环视着这装潢精美却有些清冷的房间，虽然看起来母亲不太喜欢他们，但是该有的一切还是有的，婴儿穿的产着传闻是东方传来的丝绸，被褥也干净又柔软，还配了两名侍女守在他们身边。

　　他忽听到门外传来刚才那位女房焦急的声音，“苍吾殿下，请您留步，苍梧殿下……”

　　“嘘，既然您说无惨已经睡着了，就不要吵醒他啦，我看看就走。”是一个小孩的声音。

　　假身，也就是无惨身旁的侍女轻声来到房门口，发现女房阻拦无果，乖觉地拉开房门。

　　来者五六岁的年纪，穿着浅蓝色直衣和白灰色括绔，清清爽爽的装扮加上一张精致的小脸，脸上也带着很好脾气的笑，让人看了就很舒服，对侍女说话也充满活力：“我来看看无惨。”

　　女房待在门外，想跟进来，又想赶紧回去汇报似的，整个人在原地很焦虑的样子。

　　叫苍吾的小孩没有理她，小声来到婴儿身边，第一眼看过去秀气的眉毛便皱了一下，似乎是被小婴儿这又青又皱的样子丑到，他的手指动了动，都不太敢触碰小孩的皮肤。

　　“苍吾殿下，您还没去拜见您的母亲。”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女房在门口提醒。

　　小孩抿了抿唇，回头看了眼女房，又继续盯着被褥中的小婴儿，最终下定决心似的，轻轻碰了一下婴儿的脸颊，似乎发现这也不是很难接受，黯听到他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才嘱咐侍女好好看护，与女房一同离开了。

　　小婴儿原本就皱巴巴的脸在小孩走后变得更皱了，黯感觉到他其实已经醒来，但是因为没什么力气，所以干脆原地摆烂一动不动来节约体力。

　　宛如双生的心灵感应告诉他，这一世的假身有着不错的天赋，他似乎能听到人们的心声，哪怕碍于什么都不懂，还不能理解人们心语的意思，但是其中蕴含的情绪，是喜欢还是厌恶还是恐惧，他好像能模模糊糊感觉到。

　　产屋敷家族的好运似乎随着这个名为无惨的小少爷的出生而走上了拐点，曾经的它是多么辉煌啊，得天皇重用、内亲王（公主）降嫁，俨然一副顶级家族的派头。

　　谁知盛极而衰，先是分家因天灾损失惨重来京中求援，接着主家夫人，那位栖和宫内亲王也因产后旧疾离世，家主心力交瘁中办事不利被天皇申饬降职，曾经作为天皇老师的上任家主原本可以周旋一二，没想到也在当年冬天因严寒引发旧疾去世了，短短一年两场重要的葬礼，直接带走了产屋敷家的人气。

　　这一切除了栖和宫内亲王是无惨的母亲，因为无惨出生时的大出血伤了她的根本，与无惨有点关系，其他其实跟无惨没什么关系。

　　架不住他的出生就透着奇怪，身体虚弱、出生就没有呼吸，却在即将被火化时又奇迹似的复活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身体虚弱，差不多每天都要喝药，天气极热或极冷都会给他一场重病，每年都听说要病死了、要病死了，但是一直到现在六岁了都没死，不是很奇怪吗？

　　记性极好，看过的书能倒背如流，文采极好，书画作品很有东方大国的名家风采，但是他才读了两年的宗学，这不是很奇怪吗？

　　所有的好与不好都可以成为他奇怪的理由，似乎说来说去，最后都可以以一句“他好奇怪啊”作为结尾。

　　这一年十三岁，仍然病弱，在这个人均不太健康的时代里人人都能说一嘴“病弱公子”的产屋敷无惨，今天清晨仍然是以一碗苦涩不已的汤药开启新的一天。

　　他身边随侍的除了侍女便是一名沉默的高个子武士，当大少爷苍吾来到弟弟的房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极具压迫感的男人，“早上好，无惨，准备好了吗？”

　　他将视线从那名为黯的武士身上挪开，专心跟自家弟弟打招呼。

　　不论看到多少次，苍吾看到黯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感慨一句“好高啊”。

　　平安时代男性平均身高161左右，今年十七岁的苍吾能长到172，已经是仙鹤似的人物，但是这个母亲去世前突然安排给无惨的侍卫长黯，看起来比苍吾还要高，已经超过185公分了，绝大多数人第一眼看到他都只能仰视。

　　感觉到哥哥对黯的评价，虽然自己同样也经常觉得黯太高了，可是别人这种羡慕的心情给到自己的忠诚下属，无惨就觉得高兴。

　　这样一个身材高大，剑术卓绝又英俊非凡的男人是他的侍卫长，每天贴身照顾他，只对他忠心耿耿，其他人只有羡慕的份。

　　这么想的时候，刚刚喝进去的令他反胃的药都没那么恶心了。

　　加上今天要去参加天皇陛下将会亲临的曲水宴，无惨准备在今天大展拳脚，他从早上醒来就开始亢奋，长期苍白的脸上都带上了兴奋的薄红，脸色看起来健康了许多。

　　苍吾只以为是这段时间更换的调养汤剂起了效果，很为弟弟高兴，待到弟弟准备好，他便亲亲热热的邀请弟弟跟他一起乘坐牛车。

　　无惨一边嫌弃他靠太近太热了，一边又跟只得意的小孔雀似的，恩赐般对哥哥伸出手，让他将自己扶上牛车。

　　经过仆人与分家的人时，他仍然能听到比较清晰的心语，那些对于他身份的羡慕，对于他得到未来家主，他嫡亲哥哥的偏爱的怨恨，对于他才华与美貌的嫉妒，就像平衡着他这具虚弱的身体，他们对他越是恼怒，他就越是高兴，甚至会故意在他们面前嘚瑟一下。

　　他就喜欢看这些人对他恨得要死，但是又不能干掉他的样子，嘻嘻嘻。

　　“黯！”他在牛车出发前拉开帘子叫住车边的武士，“我要你帮我赶车。”

　　无礼又放肆的差遣，人们无数次等待这位剑术高妙的武士痛打无惨一顿，或者离开无惨接受别人的招揽，但是这名对所有人都很沉默的武士也是第无数次微微垂头，用刀剑撞击般清冷的声音恭敬回答：“是，主人。”

　　“你啊……”苍吾都只能无奈的随他去。

　　于是无惨更加得意起来。

　　今天真是开心的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