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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他不会打开 ...

  •   徐闲池醒来的时候,楼烦正在外面翻螃蟹。
      徐闲池左右四顾,眼里写满了茫然和无措。

      红色的小房间。
      除了一张垫在草上面的床之外,就是一些堆在角落的箱子,几把工具,再无其他。

      他突然回过神来:这么高的山崖,他竟然没有死?
      一时间不知该欣喜还是该遗憾。
      他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全身却止不住的疼痛,一块肌肉连着一块肌肉,脑子里的神经全在拉扯。

      掉落山崖前的一幕幕仍旧回荡在眼前。
      争吵,质问,隐瞒,追捕,逃亡,绝境……
      “呼。”徐闲池喘了一口气。在外面捉螃蟹刚好回来的楼烦听见了,就进了帐篷看看。

      他是前天晚上,也就是烤烧烤那天捡到这个男人的。当时还以为是什么鬼怪之类的,吓得他寒气陡生,六神无主。当晚都不敢进小树林去具体查看。还是等到第二天天微微亮,拿着锦囊去了。去转了好一圈,才看到挂在树上的男人。

      鲜血从树上滴落下来,直直打中楼烦的鼻梁,那时男人满脸是血,白色的衣袍面目全非,看得楼烦心惊。
      “你叫什么名字?”楼烦把螃蟹放进桶里面,问他。

      徐闲池抿了抿嘴,思量片刻道:“周勤。”

      楼烦去箱子里取了一包全麦面包给男人,这两天他忙来忙去,给徐闲池治伤,心情都不愉快了几分,也没好好瞧瞧徐闲池的样子。这会看他,倒是剑眉星目,英朗过人,不过年龄大概也就十七八岁,还带着些许的稚气。

      最令人深刻的,约莫就是他那双如湖面般平静而又幽深的眸子。
      徐闲池对眼前这个男人手里的方块东西表示不解:“这是?”

      楼烦摆了摆手:“哦,没事,吃的。补点营养。对了,我叫楼烦。”
      “谢谢。”徐闲池接过面包又问,“你为何救我?”

      楼烦:“悬崖底下也寂寞,刚好你来了就当做个伴咯。”
      楼烦对徐闲池的问题颇有疑惑:对陌生人搭把手不是常事吗?不过他心直口快的,也没在意什么。

      徐闲池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快吃。”楼烦催促道。

      徐闲池动了动手指,面上有点无措。这……这什么包装,为什么不像市面上的纸袋?如此顺滑,还有这上面的红色图案,似乎是……小麦?

      徐闲池心下疑惑,他不懂得怎样打开,也不好意思向面前的男人求助。遂而,他左右手妄想拉开,但伤势过重,让他不得不闷哼一声。
      刚开始有点不耐烦的楼烦此时对面前的一切终于了然。

      好小子,原来是不会打开呀。
      楼烦轻轻笑出声。
      徐闲池抬眼无辜又无措地望着他。

      “喏,”楼烦走到床边,拿过面包,找到开口处,“你看这个地方,凹进去了,就从这个地方,撕开。”
      楼烦三五下就将面包打开了,一股清香冒了出来:“快吃吧。”

      对这种切成一片一片地片状东西,徐闲池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他倒不是害怕楼烦下毒,毕竟,如果要他死的话,根本就不用救他。只是这种东西……在楼烦的注目下,徐闲池还是取了一片,刚开始只是浅浅的、小口小口尝了一番,后来发觉真是饥肠辘辘,吃得便大口了一点。

      楼烦见他这样也就放心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猜想你的佩剑是那把叫‘将既’的剑——它和你是同一天从上面掉下来的。”

      听见“将既”,徐闲池身形一顿。
      楼烦继续道:“但如今我不知你是敌是友,况且你伤未好,剑也拿不动,所以我就先收着了。”

      楼烦才不是傻子。

      这人从山崖上坠落,浑身是血,不知品性,不知遭遇了什么,贸然救他,是出于人道主义。但楼烦没忘记,这是修仙文,有正派反派,万一掉下来是个无敌大反派,一言不合就要干掉他怎么办?

      半晌,徐闲池“嗯”了一声。
      楼烦转身就又出去了,他还要去割草搭房子呢。

      帐篷里又只剩下徐闲池一个,他把手里的面包全吃光了,有点干涩,不过也不是很要紧。这个半躺着的姿势让他的腰腹隐隐作痛,腹部穿来的疼痛无法忽视。

      那是——师尊刺他的一剑。
      腰身处被人用白色的纱布包裹起来,看得出,这人不会包扎,包的乱七八糟的。
      上衣是没有的,至于裤子……

      徐闲池掀了被子,才发现这哪算一条裤子,这东西只到他的大腿中部,小腿什么的全露在外面。

      而且看楼烦的穿着,与他之前所见的人都是不同的。不是七大宗也不是四大家的人。
      这么高的山崖,为什么会有人在这下面生活?

      不过从目前来看,这个楼烦还算是个好人。
      不急,慢慢来。他一定会揪出那个让他沦落至此的小人,得到师尊的认可。

      楼烦在小树林割了半个时辰的草,最后不敌人的懒意,放下镰刀,立地成佛了。
      他心里想着如何把自己的悬崖底打造成完美的帝国,花鸟虫鱼,精致的木房子,藤蔓缠绕,每日吹吹风,浇浇花和菜,再钓钓鱼,也算完美人生了。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来了一月有余,建房子是从刚来那天就有的想法,可他除了每天割割草,砍树木什么的完全不想做。

      天渐渐黑了下来。

      徐闲池现在的情况还不能下地,楼烦也没办法让人家老吃面包,所幸他那天腌制了两只兔腿——因为舍不得吃所以留下来了。现在,他就把兔腿烤了,拿盘子端给沈朝祠。

      “周勤,开饭啦。”
      徐闲池悠悠转醒,下午想得太多,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快吃,吃完了好吃药。我再给你换个纱布。”楼烦道。

      从徐闲池醒来到现在,他除了名字什么也没问,始终保持着一种远离人的态度。虽然这人说过想找个人作伴,可公事公办的态度还是让徐闲池对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更何况,这人还在毒赤崖下生活。
      楼烦:“我亲手烤的,没毒。”
      徐闲池低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能是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虽然怀念两个人拌嘴作伴,但真有了另一个人,楼烦倒有些无措起来。

      或许等他调整好了心态就行了。楼烦心想。
      “谢谢你。”徐闲池再一次道谢。

      徐闲池勉强坐起来,拿了碗里的兔腿,楼烦则是转过身去,在最下面的纸箱子里翻找东西。
      消炎药,纱布。
      酒精。

      等他找完,徐闲池已经吃完了。
      “年轻人真好,吃饭也快。”楼烦感慨一声,把盘子拿出去放在桶里,从煮沸的水里用筷子捞出镊子,又再走进来。

      “把被子掀开。”
      徐闲池乖乖照做。
      接着楼烦用剪刀剪开纱布,露去那腰部扁形的伤口。

      伤口有血沁出来,外面的皮肉连着黄色的脓,所幸不是太多。黑色的线歪歪扭扭地缝着。
      镊子已经冷却下来,楼烦忍着不适,轻微挑了一下伤口的红肉,徐闲池瞬间被疼得“嘶”一声。

      “可以喊,但别动。我是新手,把握不好量。”楼烦道,“我要把你的脓给弄掉,你忍着点。”
      这酒精一倒上去,徐闲池的双脚忍不住蜷曲起来,牙齿将嘴唇死死咬住。

      “一定不要让伤口感染,不然麻烦了,我没法救你。”楼烦拿了纱布将伤口处轻轻按着,用绷带绑好了。
      接着,楼烦眯了眸子。
      他好像,可以找东西救他。

      这毕竟是修仙世界,有很多有仙气又有灵力的宝贝,还有什么经常听到的金疮药啦,应该都会有。
      而他,楼烦,前不久才捡了一个锦囊。

      徐闲池的那把剑正装在这里面。
      半晌,楼烦站起来:“把消炎药吃了吧,两颗。我教你怎么打开,兑水喝。水在这个瓶子里。”

      徐闲池有伤睡在帐篷里,楼烦是必然不能跟他睡在一起的,只好露天躺在自己的高低床的上床。现在幸好是夏天,虽然处于崖底又与水相伴,但盖好厚被子,就没有多冷。

      楼烦于夜色中叹了口气。
      不知道他妹妹会怎么把《破晓》写下去。
      他睡意渐渐转无,犹豫良久半夜爬起来去瞧瞧躺在帐篷里的徐闲池。他掀开帐篷,放慢脚步,往里走。

      徐闲池自幼丧父丧母,被倒羊宗的掌门接回倒羊宗,但修仙天赋不佳,多遭嘲笑与戏弄,后阴差阳错拜入仙山,仍旧只有师尊一人对他有所庇护。

      是如此,他睡觉大多数很浅很浅,一点儿细小的声音都能够惊醒他。因此楼烦一进来的时候他就醒了。他右手紧紧抓住床沿。

      楼烦掏出自己的阅读器,借着微弱的光打量徐闲池。
      徐闲池还睡着,呼吸有些不稳,但面色如常,并没有过度红润。

      “啧,还做噩梦。”楼烦小声嘟囔,徐闲池把字句全听了去。
      抓着床沿的手愈发用力。

      楼烦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徐闲池原本想有所动作,但腹部隐隐作痛,没来得及,等他忍着痛了,才发现这人仅是简简单单探了他的额头。

      楼烦的手很细腻,没有任何茧子,深更露重,手指带着些许的冰凉。
      不过须臾,楼烦就收回了手。

      “还好没发烧。”他道,又悄悄走了出去。
      看着帐篷的帘子又放下,徐闲池的手脱了力。
      他心里突然涌起极大的不真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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