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度6》芒果咬榴莲

9、第九章

　　周五，顾昌平和顾母临时要去临市参加一个慈善晚会，要在临市停留两天，走的时候先给顾泽通了信，让他这两天都早点下班回家，怕陆离一个人在家守着那么大房子心里害怕。
　　临近陆离下午放学的时间，顾泽刚结束手头的工作，喊曾秘书送来了杯咖啡，曾秘书看着自家总裁望着落地窗外出神，询问道：“方总晚上约了会面，您看—”
　　曾秘书的话还没说完，一道闷雷突然响起。顾泽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不去。”他抬头看了看天，阴沉，看着想要下雨。
　　“好的。”曾秘书关了门退出去。
　　顾泽把领带取了下来，落地窗映出他的身影，镜片泛着冷光，他把眼镜也取了下来，眼角微红，看不透在思考什么。
　　“要下雨了啊。”他望着远处的天空。
　　放学的铃声响起，陆离旁边坐着的华清有些担忧的开口：“陆离，你怎么回家啊，路上小心一些。”
　　陆离正在收拾她的书包，“外面有人等我，没事的，周一见。”
　　“好吧，周一见。”
　　校门口停的都是车，堵的水泄不通，陆家的司机通常会把车停在离学校有段距离的地方，陆离往老地方走去。
　　不远处坐在车上的李言明看着陆离的背影心情愉悦，更加觉得拿王依凡当枪使的决策是上上之策，所有人都知道王依凡和他的关系，按着王依凡那大小姐性子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到时候陆离被王依凡教训了后，不还是会来求他吗？到时候陆离不任由他搓扁揉圆吗？
　　天看起来要下雨，学校周围的道路更拥堵了，经过一个巷子的岔路口时，陆离的肩膀被人揽了住，陆离侧头看向旁边的人，是王依凡，后面还跟着一直和她一起的矮个女生。
　　王依凡揽着陆离的肩膀，脸上阴测测的带着笑，不知道的人还只觉得这是两个关系好的女生。王依凡用了力气压制着陆离往小巷子走去。
　　陆离看到旁边的人后，也没想着挣扎，周围来来忙往都是人，她可不想成为人群焦点，便没有挣扎的被带到了巷子深处。
　　来到了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三个人都停下了脚步，王依凡朝旁边的跟班使了个眼色，那女生就从陆离身后抓住了陆离的两个手腕。
　　“狂什么啊，陆同学，你什么身份你自己不清楚吗？”王依凡讥讽的笑道。
　　“靠着奖学金进来的学校，就该有社会关爱人员该有的样子，和他们一样安安静静不好吗？你非要特立独行。”说着王依凡的手指放在了陆离的脸上。
　　“是因为这张脸吗？这张脸让你有优越感？勾的李言明神魂颠倒你很有成就感？”她的手指轻柔的在陆离的侧脸滑动。
　　“真好看啊，”说完王依凡突然狠狠举起右手往陆离的脸上扇来，陆离踩了身后的女生一脚，往后撞了下，矮个女生吃痛，抓着陆离的手腕后退了几步，王依凡落下的手没有扇在陆离脸上，但指甲还是蹭到了陆离的侧脸，滑出了一道血痕。
　　王依凡看陆离躲了过去，恼羞成怒，“你tm还敢躲。”说着就又抬起手，陆离用膝肘击打了后面女生的肚子，矮个女生痛呼出声，松了钳制陆离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陆离右手一下抓住了王依凡要落下的手，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压制着王依凡倒退着贴到了墙壁上。
　　“我没想惹事，你为什么总凑到我跟前？”陆离手上加大了手上的力气，王依凡前两天被陆离一排球砸的肩膀还没好全，顿时变了脸色，后面还在捂着肚子的跟班看局面发生了变化，赶紧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陆离的头发，往后扯去。
　　陆离头皮发疼，按着王依凡的手松了力，王依凡挣脱了开来，一脚踹在了陆离的肚子上。陆离向后踉跄了两步，她的头发还被矮个跟班抓在手里，陆离稳住了身子，抬头看向骂骂咧咧的王依凡，肚子还在一抽一抽的疼，心里突然烦躁的厉害。
　　陆离突然转身，猛的掐住了矮个女生的脖子，陆离比她高太多，用了力气推搡着她后退，矮个女生无奈松开了陆离的头发，陆离手上用了力气，矮个女生有些上不来气，脱力瘫在了地上，陆离松开手，抬脚踹在她的肩膀，矮个女生趴在地上咳嗽着起不来身。
　　王依凡慌了神，但还是卯足了力气冲陆离的后背锤去，陆离被锤了一拳，转过身把王依凡扑倒在地，王依凡身量也不差陆离多少，两个人在地上挣扎着，陆离占了上风，骑在王依凡的身上，顺手捡起了旁边的石块。
　　王依凡没力气了，浑身上下都挂了彩，看着陆离捡起了地上的石块，她面色发白，心里发慌，用了吃奶的力气挣扎着把陆离从自己身上弄了下去，王依凡怕了陆离，赶忙爬起身拉着还瘫在地上的矮个女生。
　　天渐渐下起了细雨。
　　陆离从地上站起身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王依凡浑身发疼，两个人对陆离一个人还吃了亏，虽然心里还有些后怕，但嘴上还是硬气，
　　“咱俩没完，你给我等着，无父无母的垃圾。”说完拉着矮个女生往分叉路口的另一个巷子奔去。
　　陆离靠在墙上，王依凡最后一句话在她耳边回荡，她有些恍惚，仿佛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和那几个孩子打架的时候。
　　她身上也挂了不少彩，隐隐发疼，毛毛细雨落在她的脸上，很轻柔，像温柔的抚摸。她靠着墙壁一动不动，低着头看着雨水打湿地面。
　　顾泽已经在车上等了二十分钟，但还不见陆离的身影。外面下起了雨，他抬手看了看手腕的表，又望向窗外。
　　突然看到了面带急色的顾佩佩，顾佩佩撑着伞看起来很焦急的询问着经过的学生。顾泽降了车窗，
　　“顾佩佩！”
　　顾佩佩赶忙转过了身，看到车里坐着的顾泽，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眼圈发红，看起来甚至想哭。她大步跑过去，站在车窗前，急急开口，“顾泽哥，阿离不知道去哪了，她被王依凡带走了，我找不到她。”
　　顾泽听着顾佩佩的话，眸色渐深，心中戾气横生。他下了车，“怎么回事？”
　　顾佩佩带了哭腔，“阿离班里的同学告诉我陆离被王依凡带走了，但是她也没看到她们去哪了，阿离也没跟我说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我找了很多地方没找到，怎么办啊。”
　　说着顾佩佩哭了出来，顾泽眼角越发的红，身侧的手用了力气，指尖泛白。
　　“陆离的同学在哪看到她的？”顾佩佩指了指陆离被带走的位置。
　　司机下来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顾泽看向还在哭的顾佩佩，“你去车上等着。”顾佩佩哭着上了车。
　　顾泽阴沉着脸，雨水打湿了他的衬衫，周围来来往往的女生打量着他，窃窃私语交谈着。
　　顾泽在陆离被带走的位置附近都找了找，没看到人。往一条巷子里去，越往里走就听到了不远处角落发出的响动，他大步向前奔去。
　　他停下脚步时看到里面的场景，三个女生都背对着他，他一眼认出了陆离，看出她受了伤，顾泽心里烦躁的厉害，正准备上前去，突然一个女生拉起地上的女生就往岔口跑去了，顾泽只听到一句“无父无母的垃圾。”
　　现场安静了下来，顾泽看着陆离靠在墙壁上一动不动，他想向前去的脚却迈不开一步来。他看着靠在墙上的少女，身上松了力，缓缓坐在了地上，低着头，长发垂落，遮挡了她的脸。
　　少女突然低低笑了两声，声音不大，但顾泽却听的很清晰。然后是极轻的低泣声传来，很轻很轻，轻到顾泽以为是自己幻听了。顾泽怔愣看着陆离。
　　许是察觉到了有人，坐在地上的少女抬起头，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有几丝粘在脸上，两个人视线交接，少女微红的眼，连鼻头都是红的，没有被撞破的尴尬和无措，赤裸裸的脆弱，那是顾泽第一次在陆离的身上看到这种东西，顾泽只觉得心里轰隆一声，众楼尽塌，烟雾弥漫里只看得到她。
　　顾泽有些踌躇，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怎么做。他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陆离的面前。
　　陆离抬头看他，阴沉沉的天飘着雨，顾泽的脸却很清晰。
　　顾泽蹲下身与陆离平视。
　　少女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翻涌而下，顾泽叹了口气，伸手擦去她脸上还未滚落下去的泪，很烫，烫的他心口发热。像是突然打开了什么禁制，少女低咽了一声，肩膀颤抖，哭出了声。
　　像是受了伤的小兽，呜咽出声。雨水打湿了顾泽的头发，软趴趴的遮了他的眼，他眼眸深邃看着面前哭到哽咽的女孩，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姿势，单膝跪地，伸出胳膊揽她入怀。
　　顾泽的下巴抵在少女的头顶，陆离靠在顾泽的胸膛上，耳边是强壮有力的心跳声，顾泽的衬衫被雨水淋湿，但烫人的温度从胸膛散发出来熨烫了陆离的侧脸。顾泽极有耐心的一下下抚摸着陆离的头发，从头顶顺到发尾，陆离被他拥着，止不住的颤抖哭泣。
　　情绪来的莫名其妙，陆离脑海一片空白，好像本能只剩下了流泪，一粒接着一粒。
　　时间过了许久，察觉到怀里女生变得平静，顾泽微微撤开了身，与陆离对视，
　　“现在不像螃蟹了，像只兔子。”
　　陆离愣了一下，顾泽低笑出声，注意到陆离脸颊的划痕，已经不流血了，他轻轻捏着陆离的下巴凑近了伤口看，靠的极近，呼吸打在陆离的脸上，陆离现在平复了下来，被人撞破偷偷哭的尴尬情绪涌了上来，她连忙向后撤了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顾泽的指尖不自觉的揉搓了两下，也站直了身子，“走吧，先回家。”
　　还好雨下的不大，不至于两个人淋成落汤鸡，只不过打了一架陆离的校服脏兮兮，沾满了泥巴。
　　顾佩佩在车里焦急的厉害，远远看到顾泽和陆离走来，赶忙打开车门下了车，跑着来到了两人面前，看到陆离挂了彩，眼圈顿时红了，“呜，都怪我，我应该放学和你一起的。”
　　陆离抬起手摸了摸顾佩佩的头，“别哭，我这不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吗。”
　　顾佩佩憋着嘴呜咽，点了点头，三个人上了车，顾佩佩坐在副驾驶，频频回头看向陆离，“王依凡真不是什么好东西，阿离，明天我给你报仇，我也找人打她一顿。”
　　陆离笑出声，“你看我又没吃亏，她被我打的更惨。”
　　顾泽余光看着少女略带些骄傲的脸，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扶手，眸色幽暗。
　　“要我说她就是脑子有病，李言明喜欢你跟她有什么关系，就算有关系她也不能撒气到你头上，李言明也是个臭憨瓜，花心大萝卜，你那天下了他的面子，我看他就是故意在你身边找存在感，故意激怒王依凡让她来找事的。”顾佩佩絮絮叨叨的愤懑讨伐，陆离边应和她边安抚她。
　　顾泽听着两个女孩的谈话，也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望向车窗外，天已经暗了，雨也下大了。李言明？李氏物流的吗，还有王家，他不是十八九岁的热血青年了，成年人应该有成年人的解决方式，打打杀杀说出去总归很没品，他犯不着和十几岁的小孩一般见识，毕竟子不教父之过。
　　先送顾佩佩回了家，车厢里很安静，陆离身上发疼，眼睛也酸疼，她靠在车座上闭着眼。
　　“疼吗？”顾泽懒懒靠在另一边，扭头看向她，
　　“不疼。”陆离还为今天被他撞破偷哭的事尴尬，脸有些红，睁开眼看着车前座，不敢扭头看顾泽。
　　顾泽“嗯”了一声便不再出声，陆离闭上了眼，模模糊糊的有些要睡着。
　　车厢里没开灯，顾泽看着陆离的侧脸，那道划痕太刺眼，少女的眉头微蹙着，顾泽喉咙发干，他突然有些想抽烟。
　　陆离已经睡着。
　　顾泽也闭了眼靠在车座上，
　　“真是小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