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度6》芒果咬榴莲

8、第八章

　　陆离拦着顾母，顾母才歇了每天去接她送她的心思。陆离本来还打算自己乘公车去学校，在顾母和顾昌平的强烈反对下只好作罢。
　　中午有体育课。一高的体育课两节连上，第一节是班级集体课，第二节多让学生根据自己的意愿去选择想要学习的课程。一班的集体课是排球。
　　男生女生两人一组。陆离与坐在旁边的华清分到了一组，一个很内向，说话的时候总是看着脚尖的娇小女生。
　　老师示范后就让大家分开各自练习。华清成绩很优秀，父母是工厂工人，她是拿了全额奖学金才入的学，平时安安静静，在人群中没有一点存在感，华清从入学开始就知道自己和其他人的差距，倒不是自卑，她只想好好学习，平稳度过自己的高中生涯，考上一个好大学，找一个好工作。
　　两个人拿着球找到了一个空着的排球网开始练习。
　　不远处，两个女生站在一起聊天，为首的女生靠在篮球架上，看着陆离这边。
　　“切，也不知道李言明看上她哪了，不就长了张狐媚子脸。”
　　“长得好看会勾人那也是人家的本事呗。”稍矮一些的女生靠近篮球架女生的耳边，
　　“对了，今天我去办公室送数学作业，看到老刘桌子上放的陆离的入学资料，父母一栏什么都没写。”
　　王依凡闻言起了兴趣，“无父无母？孤儿吗？看样子真的是社会关爱人员呗。”
　　王依凡家境很好，但在一高一堆富二代里也算不得出色。李言明和她两个人倒是谈过恋爱，不过依着李言明那花花公子的性格，没多久李言明腻了便甩了王依凡，从小受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公主当然不能接受被人甩了的事实，再加上是初恋又很喜欢李言明，心有不甘，松不下口中的气，就一直缠着李言明，李言明看上谁她就和谁过不去，偏李言明拿她没办法。
　　王依凡看着陆离，低笑出声，“狐狸精。”说着把手里的排球用了力气往陆离的方向一掷。
　　陆离和华清正在练习托球，突然一颗球从身后飞过来，重重的砸在了她胳膊后。华清被吓得“啊”了一声，连忙放下手里的球，走到陆离身旁，
　　“你，你没事吧？”她看着陆离皱起的眉头，“怎么办，去医务室吧，肯定受伤了，”
　　球飞来的时候，周围的人都看到了，现在大家都停了练习看着陆离和王依凡这边。
　　王依凡走到了陆离面前，脸上带着装的很明显的歉意，“没事吧，陆同学，真是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一个不小心这球它就自己不长眼的飞了过来。”
　　她旁边的矮个女生颇有些幸灾乐祸，“对啊，我可以证明依凡她不是故意的，陆同学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啊。”
　　王依凡造作的“哎呀”一声，“是不是受伤了啊，陆同学看需要赔多少钱，我一定给。”
　　让人没想到的是，一直站在陆离旁边低着头的华清突然开口，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在场的人也都听清了，
　　“我看见了，你是故意的。”
　　王依凡冷哼了一声，瞥眼看向华清，“呦，我当是谁呢，怎么了第一名，你想英雄救美？”
　　“她给你什么好处了啊，这么快就把你收买了，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晦气。”
　　华清抓紧了身侧的裙摆，脸色通红。
　　周围有些人笑出了声，也看出来这是王依凡故意找事。李言明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头一次觉得这王依凡也不全是惹人厌的本事，心里顿时舒畅了不少，觉得王依凡顺眼了很多。
　　球砸过来的时候陆离是有些懵的，砸的很重，隐隐的疼痛后知后觉的让她皱起了眉头，她看着王依凡矫揉造作的演技，突然止不住的想笑。
　　王依凡看着陆离面上的笑，心想着果然是社会关爱人员，就算看出来她是故意的又能怎么样，不还是得笑着吞下去。她不屑的随手顺了顺肩边的头发，准备开口问陆离要多少医药费，张了张嘴还未开口，一颗排球迎面砸在了她肩膀上。
　　周围的同学发出了惊呼声。
　　王依凡反映过来时，球已经砸了过来，砸的她肩膀生疼，她捂住了肩膀，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陆离，面前的陆离微微俯下身盯着她，嘴角还带着笑意，
　　“没事吧同学，真是不好意思，手一滑，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长了眼似的就飞到你那了，我不是故意的，想必同学你肯定能理解对吗？”
　　“你他妈，”王依凡上前一步准备动手推陆离，突然体育老师过来了，他看这些人不练习聚在了一起，
　　“都干什么呢，都学会了还是怎么着，期末考评想要不及格吗！我可告诉你们体育不及格你们其他总成绩也是不合格。”
　　周围围着的人看体育老师过来，都悻悻然散了场练习去了，王依凡也不会没脑子到当着老师的面和陆离起争执，她面色难看，肩膀的疼痛让她后背出了些冷汗，“你给我等着。”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瞪了陆离一眼转身走了。
　　“我陪你去医务室吧。”华清有些担忧的看着陆离的胳膊。
　　陆离甩了甩胳膊，“没事，不用去，”
　　“那好吧，那我们先别练习了。去歇会吧。”华清小心翼翼的拉着陆离的胳膊坐在了旁边长椅上。
　　华清看着不远处指指点点的同学，叹了口气，“你惹了王依凡，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最近避着些，小心点。”
　　陆离有些诧异的看向华清，她没想到华清会对她说这些，许是察觉到陆离的眼神，华清低下头腼腆的笑了一下，“我很佩服你，你和我不一样。”
　　陆离知道华清话里的意思，“哪有什么不一样呢，谢谢你刚才站在我这边维护我。”
　　华清又羞红了脸，有些结巴，“不—不用谢，我也没做什么，你的胳膊真的没事吗，她砸的还挺重的。”
　　“真的没事，已经不疼了。”陆离看着华清欲言又止，很纠结的样子，“怎么了？”
　　华清头都快低到胸口了，声音很小的说：“我能加你的联系方式吗？”
　　陆离愣了一下，没想到她是在纠结这，拿出手机，“可以啊，加吧。”华清脸上露出了笑容。
　　两个人坐在长椅上，很安静但却很融洽。
　　第二节体育课说是让学生自由选择自己想学的类目，但大部分学生都选择自由活动。
　　医务室内，王依凡疼的呲牙咧嘴，矮个女生在给她肩膀红肿处抹药。
　　“她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走着瞧吧——嘶，疼疼疼，你轻点。”
　　矮个女生放轻了手里的动作，“你看她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王老子呢，傲气什么，不过就是个没爸没妈的孤儿。”
　　突然前面的帘子被掀了起来，王依凡看向来人，忙着拉衣服的手停了下来，“呦，我说是谁呢，明少现在有偷窥人的癖好了吗。”
　　李言明不理会她话里话外的讥讽，一屁股坐在了她旁边，“依凡，怎么现在什么人都能在你头上踩一脚啊，看看这肩膀，真是可怜，我都心疼了”
　　王依凡瞪了他一眼，“明少怕是心疼你那还没到手的狐狸精吧，来我这找什么存在感，为她出气？”
　　“你可别冤枉我，人家现在可对我爱搭不理的，我是看你受伤了，专门跑过来看你的，呐，还给你从外面买了药。”说着把兜里的药递给了王依凡。
　　王依凡怔怔的看着李言明，心里说不清的酸涩感，又有些甜丝丝，“哼，你怎么突然有了良心，我看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虽然嘴里满是嫌弃，还是把药接了过来。
　　“我可不是黄鼠狼，难不成你是老母鸡？”李言明一双桃花眼笑眯眯。
　　“你—”王依凡瞪着他，“好了，不逗你了，我确实有事跟你说。”王依凡一副了然的样子看着他。
　　“你也知道我喜欢陆离，不是以前那种玩玩的感情，我对她真的是一见钟情，虽然咱俩已经分手了，但在一起时大家都很开心，我对你还是很在意的，可你今天不该拿球砸陆离。”
　　王依凡冷哼了一声，打断他的话，“就知道明少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清高嘴脸，就是要跟她过不去，你看不过去管我什么事？”
　　“依凡，我真的很喜欢她，连和她的以后我都打算好了，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和她作对了，你想要什么我补偿给你行吗？”
　　闻言王依凡猛的从床上站起来，推搡着坐在旁边的李言明走到医务室门口，“你补偿我？你算什么你补偿我，你给我滚，拿着你的破药给我滚！”
　　把李言明推出去后“砰”的一声甩上了门。门外的李言明一双桃花眼笑眯眯，心情愉悦的向外面走去，吹了声口哨，一脚把李依凡扔出来的药踢向了垃圾桶处。
　　李依凡躺在床上气的浑身发抖，“李言明真不是个东西，他明明知道我对他的感情，他还为了其他女人在我面前蹦跶。”
　　矮个女生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的样子，“我看就是陆离那狐狸精让明少过来在你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想给你个下马威。”
　　李依凡望向窗外，手指用力的捏住了被子，咬牙切齿的念着陆离的名字。
　　陆离也没有去选择体育项目，她的胳膊隐隐泛疼，昨晚做了一晚上梦，很疲惫。体育馆很空旷，没几个班在上体育课，很多学生都跑出去玩了。
　　她打算回班补觉，快出体育馆的时候经过一个很长的走廊，陆离在走廊上的一扇微开的门停下了脚步。透过门缝看着房间里的钢琴。
　　陆女士弹的一手好钢琴，也弹的一手好吉他。陆离小的时候总是在陆女士的钢琴上胡乱拨弄着音符，乐此不疲，阿婆就给她报了钢琴班，一学就是十几年，这是陆离生活中为数不多的爱好和乐趣。
　　从阿婆过世她就再也没碰过钢琴了，再也没人笑着站在她旁边说：“我们阿离真棒。”
　　这是体育馆的器材室，很多器材堆在里面，房间里没开灯，背阳，阳光只能从顶部的小窗户射进来，有些暗，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架钢琴放在里面。
　　陆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关上门坐在钢琴前了。四周寂静无声，她的腰杆挺得笔直，看着眼前的琴键，她像是终于妥协般的叹了口气，身躯也放松了些。
　　陆离伸出右手缓慢的放在琴键上，弹了几个断断续续的音，然后身体前倾，双手灵活的在琴键上游动，悦耳的琴音在器械室里游荡。陆离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弹的入神，所以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人高的盛放篮球的铁框后站着的人。
　　4班也是体育课，缺了两个篮球，温言便来器械室拿篮球。没想到会碰到这一幕。
　　昏暗的光线里空气中漂浮的微小灰尘在少女的周围，垂在肩头弯曲的发，白皙的侧脸，灵活的手指，还有悦耳的钢琴曲。温言对钢琴也有些了解，听出少女弹奏的是《Song From A Secret Garden》，忧郁孤独。
　　琴声空灵飘渺，温言看着不远处的少女，她好像没有和他处在同一个空间，周围明明拥挤杂乱，可她看起来孤寂的坐在那，整个人都好像离他很远。
　　琴声停止，陆离站起身，丝毫没有留恋的转身开门出去。
　　温言走出来，站在钢琴旁边，伸出一只手放在琴键上，没有按下去，他低着头看向琴键，突然嘴角扯出一丝笑，
　　“陆离。”他低喃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