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度6》芒果咬榴莲

6、第六章

　　京城一高，是个私立高中。学校的股东大多是京城排的上号的企业家，所以不管是教学设施还是教学质量都是数一数二的。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一高里大部分学生都是些家里有钱的富二代和官宦子弟，还有一小部分学习成绩十分优秀的“社会关爱人员”。
　　晴朗了几天的天气，今天就突然下起了雨。
　　陆离下楼的时候，顾母已经在忙碌了，忙着往陆离的书包里塞东西。除了上学需要的东西，顾母还塞了一堆小零食，镜子唇膏小发圈，甚至还往里偷偷塞了张银行卡。看到陆离下楼，忙招呼保姆把早餐摆出来。
　　顾昌平一早和顾泽一起去公司了，饭桌上只有陆离和顾母。
　　“阿离，一会我送你去学校，别紧张啊，碰到不懂的事情你就联系佩佩，让她带着你。”顾母还是有些忧心。
　　陆离点头应道，
　　“没事的伯母，我也不紧张，你放心吧。”
　　吃完早餐，起了风，雨不再一点一点的往下挤了。司机等在别墅外面，顾母上楼给陆离拿了件外套便匆匆出门了。
　　一高离半山别墅区倒是挺近，二十分钟的路程，快到学校的时候，陆陆续续都是些家里司机送学生的，各种豪车，数不胜数。
　　顾母拉着陆离的手叹了口气，
　　“阿离，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给我打电话，给你哥打也行。”
　　陆离知道顾母一直担心她人生地不熟，到学校会受排挤。
　　陆离拍了拍顾母的手：“别担心了伯母，我有事的话肯定第一个通知你。”顾母松了口气。
　　学校门口停了很多车，不好往里进，顾母让司机把车停在不远处。顾母撑了伞下车想把陆离送进去，雨下的有点大，陆离接过司机递来的伞，忙说，
　　“伯母，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反正有佩佩在等我，雨下的越来越大了，你赶紧回去吧。”
　　一会到了学校还要报道，领各种东西，顾母身体不太好，陆离也不想她太折腾劳累。顾母拗不过陆离，只好作罢。直到看着陆离进校门，才让司机返程回家。
　　起了风，雨下的更大了。因为今天要报道，还要去领校服领饭卡出入卡很多东西，昨天顾佩佩便联系了陆离，两个人没有在一个班级。顾佩佩在二班，陆离被安排进了一班，两个人挨着，约好了今天顾佩佩带陆离去报道。
　　一高的校服整体色调是黑色，休闲的西装外套，女生的略微修身，男生下面是黑色长裤，女生的是黑色条纹及膝百褶裙。陆离还未报道，所以没有穿校服。
　　清早顾母喊陆离起床时，让陆离穿厚些，下了雨确实有些凉。
　　黑色长风衣，白T，修身牛仔裤。在一群校服中有些显眼。好在下了雨，大家都打着伞，也没人去特别关注。
　　女生们三两成群，讨论着周末购物的战绩，分享着哪家奢侈品出了新品，露出的手腕，挂着各大奢侈品的新品，经过时风中就是各种香水味道。
　　陆离在行政楼旁边等顾佩佩。
　　雨水从伞的边缘滑落，滴在地上就溅起了水花。陆离恍惚的回想在山城学校的时光，记忆里的事情好像突然变得很久远。
　　比病毒传播更快，效果更强的怕只有流言。山城就那么大地界，人对八卦的兴趣仿佛都是与生俱来的，从陆离小学开始，几乎所有同学都知道她的妈妈未婚先孕，知道她没爸爸。有些人的刻薄便会在流言传播时更加猖狂，真的假的不会有人去追究，他们无聊的生活需要这些扭曲的调味。陆离没有解释过，因为也没人问过她，他们从来不靠近她。
　　年纪再大些，陆离的长相越来越出众。女孩子们好像不太能容忍一个大家嘴里的病毒体长成这幅样子，男生们为了满足自己低俗的恶趣味，连招惹都变了质。
　　他们会在她的背后指点，会三五成群窃窃私语。他们拿她打趣，大部分也不戳到她面前。后来，开始有人会跑到她面前把她当踏板以吸引更多人的目光来彰显自己。
　　起初她不想理会，她不想给阿婆惹事。
　　可他们越发觉得她是个软柿子，谁都想来捏她一下。后来，陆离发现，有时候动手真的是个解决问题的好方法。
　　她开始在他们来挑衅时挥拳过去，抬腿踹过去。尽管大部分时候他们都三两成堆，可陆离不要命的和他们打，就算被打的爬不起来，也从来没开口求饶过，连疼都不喊一声。
　　他们喊她疯狗，也许是看不到他们想看到的陆离曲躬卑膝伏小做低的样子，就越发觉得无趣。于是他们换了一种方式来对她，仿佛她是一只臭虫，他们离她远远的。陆离的座位永远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她好像从来没有过同桌。但她习惯了，她喜欢这种自己一个人的安静。
　　上了高中后，仿佛大家都长大了，动手的事很少发生了，小升初，初升高，几乎还是那些人，高中后，大家十分默契的选择一起无视她。
　　雨稍微小了些，陆离望着不远处聊天女孩们的侧脸出神，她们好像很开心，可她不太明白那种情绪。
　　“阿离！等急了吧！学校门口堵死了，走都走不动！”顾佩佩打着一把白色碎花伞小跑过来，雨水溅湿了她的小皮鞋。
　　“没有，我也才刚到。”陆离抬起伞看向顾佩佩。
　　“走吧，报道处在西边呢，现在时间还早，不急。”
　　两个人慢悠悠的往报道处走，顾佩佩边走边给陆离介绍着不同的建筑不同的楼层。
　　“哎，我在二班呢，没有和你分在一个班，不过没关系，就在隔壁，你有事就去找我啊。”顾佩佩有些遗憾的说道。
　　“你可别不好意思，我天天好无聊的，巴不得有人给我找点事做。”
　　陆离笑出声，
　　“好，知道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就到了报道处，报道处核查了资料后，便把各种东西发给了陆离。两个人又去高三办公室去找一班的班主任。
　　一班的班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秃顶男人，姓刘，教数学，镶了两颗金牙，身材有些发福，笑起来的时候像个弥勒佛，不过是镶了金牙的弥勒佛。
　　临近上课，顾佩佩把陆离带到办公室后就回班里了。
　　办公室里，刘承志打量着面前的陆离，看了看她的转校资料。他只知道陆离是突然转过来的，其他的上头也没给他多说，只让他照顾着点。
　　他看了看陆离父母监护人那一栏什么也没填，寻思着可能是因为成绩好，被挖过来提高学校升学率的“社会关爱人员”。刘承志咳了一声，看向陆离，
　　“你是林城的，怎么转来这么远的地方？”
　　“家里安排的。”陆离淡淡道
　　刘承志看她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站起了身，“走吧，快上课了，我带你过去。”
　　陆离跟在他后面。高三一班在五楼，下着雨又临近上课，走廊里没有多少人。
　　经过二班时，顾佩佩的座位挨着走廊窗户，看到陆离走过，她兴奋的给陆离招手，陆离笑了笑也给她挥了挥手。顾佩佩同桌好奇的问顾佩佩：“佩佩，那是谁啊，好漂亮啊。”
　　顾佩佩挺了挺胸膛，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美人姐姐呗！”同桌翻给了她一个大白眼。
　　一高是小班授课，一个班里大概就三十五个人左右。座位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因为陆离是插班生，大家都不愿意动座位，就在最后一排又拉了张桌子，好在人不多，虽然是最后一排但是并不十分靠后。
　　班里乱糟糟的，男生玩游戏的骂骂咧咧声，女生聊天的叽叽喳喳声混在一起，看刘承志进来了，大家也就是抬头瞅了一眼便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了。
　　刘承志站在讲台，拿书本拍了拍讲桌，台下坐着的人才噤了声看向他。
　　“那个，今天班里来个新同学，以后大家都好好相处，多帮帮新同学。”刘承志看着台下说道，又对还站在门口的陆离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来。
　　陆离脚底发麻，她实在不太喜欢那么多双眼睛一起盯着她的感觉。
　　她站在刘承志旁边，刘承志看向她，“别紧张，介绍一下自己。”
　　台下坐着的学生看到陆离后就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
　　女生们看着那张漂亮的脸，讨论着她的穿搭。男生嘻嘻哈哈的撺掇着好友一会去要联系方式。
　　陆离吸了口气，眼神定格在后门的黑板，开口，
　　“你们好，我叫陆离。”
　　底下一个桃花眼，漂染了几缕红毛的男生吹了声口哨，
　　“哪个Lu,哪个li 啊新同学，是鸭梨还是栗子啊！”桃花眼调侃的话引起了底下人的哄笑。
　　刘承志扔了根粉笔砸向桃花眼，桃花眼动作夸张的躲开了，又引起了一阵笑声。
　　陆离没有去理会，刘承志给她指了座位，她就掂着书包过去了。单人单桌，隔了道走廊，旁边就是那个桃花眼。
　　刚坐下，上课铃声就响了，第一节课是刘承志的数学课。陆离刚拿出书本，一个小纸条砸在她的课本上。
　　她扭头望向旁边扔纸条的人，桃花眼笑眯眯的示意她打开那团纸条。
　　陆离有些烦躁，拆开了纸条，纸条上龙飞凤舞的写着：美女，加个微信？
　　陆离把纸条随手揉成一团扔进课桌。
　　桃花眼周围的男生揶揄的看着桃花眼，因为被拒绝十分丢脸，又加上刚才信誓旦旦的放下狠话，说自己肯定手到擒来，周围人的嘲笑声，让李言明更加觉得没面子，他家里是做物流贸易的，近几年发展势头很好，班里的人大多都是些富二代，平时除了学习，这些人都清楚，在这上学发展人际关系也是很重要的，所以李明言几乎没碰到一鼻子灰过。
　　富二代的圈子就那么大，也没听说谁家孩子转学过来，他心想陆离不是暴发户就是书呆子，所以更无需担心陆离会是块铁板。
　　看着旁边人的眼神，他越发觉得面上挂不住，心里便打定了主意，急需找回场子。他侧了侧身，伸开腿踢了一下陆离的课桌。压低了声音，
　　“你眼瞎吗？”
　　用了点力气，陆离的课桌被踢的小幅度挪动了一下。
　　陆离心底越发烦躁。她侧过头对上李言明略带恼怒有些气急败坏的脸。
　　李言明被陆离冰冰冷冷毫无波澜的眼睛盯着，心底有些发毛，可周围一堆看戏的人都盯着他后脑勺呢，他更觉得陆离是在挑衅他，他现在属实有些下不来台。
　　“怎么着，你还是个哑巴？”
　　陆离知道他的心态，无非就是想找回场子找个存在感，她刚来，不想惹人注意也不想给自己带来麻烦，更不想给顾家惹事。她压了压心里的燥意。
　　看着李言明一字一句道：“没有手机，没有微信。”
　　李言明看陆离回应自己了，心里稍微舒适了些，面上的恼怒也散了几分，但看陆离还是幅冷冰冰的态度，周围的人还在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加上陆离的话，他更加觉得陆离是“社会关爱人员”才入的学。
　　他嗤笑一声，声音略微提高了几分，
　　“连手机都没有，你和哥哥玩几天，你想要什么哥哥给你买什么。”
　　陆离有些不想忍了，正准备开口怼回去，讲台上刘承志一根粉笔飞过来，牢牢实实砸在李言明的红毛上，
　　“李言明，你又在干什么，不想听课你就出去，不要破坏课堂纪律，影响其他同学。”
　　班里三十多个人的目光一下全看向了他，他只能咽下了这口气，狠狠的瞪了陆离一眼，又瞪了刘承志一眼。
　　刘承志笑出声，“怎么着，你又想叫家长还是想怎样？”
　　李言明听到他的话顿时歇了菜。
　　虽然他家境挺好，但是他老子处处留情，儿子多的是，他妈虽然是被明媒正娶过来的，可惜他爹更喜欢外面的，当妈的当然不想家产会分给外人，平时就让他一定不要惹事，免得让他老子烦，上次惹了事刘承志一个电话打给他爹，他被断了一个月的零花钱，所以一听刘承志说叫家长，他只能恹恹的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
　　看陆离脸色不好看，刘承志知道李言明是个混不吝的，又抽出半根粉笔砸向他，
　　“李言明，你下课和华清换换位子，你去看着后门去。”
　　李言明蹭的坐起了身子，本来想反驳两句，对上刘承志略带警告的眼神只能咽气这口气。
　　只不过看向陆离的眼神越发的凶狠。
　　陆离全当看不到。
　　很久没上过课，讲台上的声音让她有些昏昏欲睡，好在讲的东西她私下里有自学过，不至于跟不上。
　　雨又下大了，很急的打在她旁边的窗户上又流下去，朦胧了远处的田径场，她渐渐有些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