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生的魔法之旅》人壬知阳

31、斯彭斯小姐的过去

　　羸弱的斯彭斯小姐是位风趣的老太太，如果她想的话，那么与她的交谈就会是件愉快又轻松的事情。在她看似人禽无害的外表下，隐藏着睿智的头脑。让李简倍感震撼的是斯彭斯小姐的博学，似乎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东西。她们谈论医学，谈论园艺，谈论服饰，谈论音乐、绘画……什么样的话题斯彭斯小姐都能聊上几句，并敏锐的洞悉问题的关键所在。尤其是在对神秘学的理解与分析上——这个话题李简本不愿多聊的，言多必失，她害怕自己不小心泄露了自己巫师的身份，但斯彭斯小姐说的实在是太好了——她的一些独特的看法和观点让李简受益匪浅，简直就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被这位高雅的小老太太给迷惑了。
　　如果不是看到斯彭斯小姐身上从不离身，用来彰显她是个虔诚的天主教信徒的念珠和神牌，李简差点儿就怀疑她可能也是位巫师。
　　“这没什么好值得夸赞的，亲爱的。”听到李简的称赞，斯彭斯小姐只是淡然的说道：“如果非要这么说的话，我只能说是因为我活的太久了。是的，我活的太久了。”她小声的叹了口气。
　　十点过一刻，哈萨斯卡娅小姐又一次敲响了房门。几乎每隔半个小时她都会敲门进来，然后再被斯彭斯小姐随便用什么理由给支走。在得到斯彭斯小姐再次应允后，哈萨斯卡娅小姐板着脸说：“您累了，应该回床上休息。”她看向李简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忌惮。
　　“是的，亲爱的哈萨，你说得对。”哈萨斯卡娅小姐的话音刚落，几乎是同一时刻斯彭斯小姐的脸上立刻显出了一丝疲态。“我想，我确实很累了。”她慢吞吞的拖长了每一句的尾音，湛蓝的眼睛平和、空洞的看着李简，语气中带上了些许歉意，“十分抱歉，亲爱的简，我多想继续与你坐在这里闲谈啊，可我该去休息了。谢谢你今天能抽出时间过来陪陪我这个老太婆。”斯彭斯小姐说：“愉快的时光，简，希望你以后也能接受我的邀请。”见李简踌躇着点点头，斯彭斯小姐露出满意的微笑，她转过头对哈萨斯卡娅小姐说：“请帮我送简去赫克里医生那儿，好吗？哈萨。让艾玛推我回房就好。”
　　看得出这个要求似乎让哈萨斯卡娅小姐难以接受。她的表情看起来就好像听到有人告诉她因为她的不听话所以没有糖果奖励了一样。在这张不高兴的脸上，李简能看出各种不高兴。哈萨斯卡娅小姐咬着嘴唇倔强的看着斯彭斯小姐，直到她的女主人又一次温和地重复了她的要求，她这才委屈的抖了抖脑袋，僵硬的拉铃唤来了艾玛。
　　不过哈萨斯卡娅小姐也不打算真的完全遵从自己主人的命令，李简跟着她出了宅子后不久就被她扔在了街口，一个看不到斯彭斯老宅任何窗户的地方。
　　哈萨斯卡娅小姐跑开了，一句话都没留。
　　李简看着她的背影耸了耸肩膀，她用脚尖在地上划拉来一颗石子边踢边走。“如果我是她的话，我可能会把我自己扔的更远一些。”她自言自语：“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找一个人少的地方比较好。最好是再威胁一番，比如说‘如果你再敢在斯彭斯小姐面前晃我就要你好看’。然后找一个阴凉的地方玩个十来分钟再回去。”李简一使劲不小心将石子踢进了路边的草丛里找不到了。她掐着腰站在路边的石头上，“呔！真蠢！这个时间一看就对不上。”她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心想：“这段路怎么也得十五分钟，而我们现在才只走了九分钟。”街边有人推来了小车，一群孩子围在那儿吵吵闹闹，有几个大一点儿的孩子挤出人群，手里举着冰激凌边走边吃，还有几个手指含在嘴里，眼巴巴的瞅着他们吃。李简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小车上的招牌，两只手在口袋翻了又翻，终于找出几枚硬币，也跟着挤了进去。
　　卡特小姐从赫克里医生手里接过最后一瓶药，确认过里面是白色的药片后，放进自己的篮子里。李简刚好叼着冰棍儿推门进来。
　　“你回来啦，简。”赫克里医生愉快地说。今天一上午他都非常清闲，刚好有充分的时间完成李简替他带回来的拼图的最后一部分，并向他的病人们展示，“看你的样子，斯彭斯小姐一定十分热情的招待了你。”他调侃着：“我猜她让艾玛做了小蛋糕。”这是保留曲目，每一位受到斯彭斯小姐欢迎的访客都能吃到小蛋糕。
　　李简直接咬碎嘴里的冰块，嘎吱嘎吱嚼起来，她从嘴里拽出了被舔干净糖水的小木棍，回味似的砸吧砸吧嘴，回答他：“简直美味，斯彭斯小姐叫它们美味的要死。我一直认为对点心的最高评价应该是不太甜，显然，德雷克夫人在糖的用量上把握的恰到好处。”
　　“那是因为可怜的斯彭斯小姐酷爱甜食，还牙不好。”卡特小姐说：“我想应该是年轻时的苦日子，导致她总喜欢吃甜的。她身体怎么样了？我都三天没见过她了。”
　　“还好吧。”李简想了一下，说：“精神状态不算糟。我认为她的身体也许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好。”
　　“或许我下次去拜访她的时候可以给她切诊。”她想。
　　卡特小姐说：“虽然斯彭斯小姐看起来总是病殃殃的，有好几次在人们以为她快要死了的时候，她突然又好了起来。说不定她比我们任何人能活的更长。就是可惜……”
　　“我警告过艾玛和哈萨斯卡娅小姐，斯彭斯小姐的身体适合清淡饮食，要控制黄油和盐的用量，还有至少别再在蛋奶霜上撒珠子糖了。”赫克里医生说：“很明显她们俩个中至少有一个只想着讨好，根本就不在乎她们女主人的健康。”
　　李简在心里偷笑，她明白赫克里医生处于职业道德的担忧，但在她看来，哈萨斯卡娅小姐也并未做错什么。不过……“完全看不出来斯彭斯小姐是过过苦日子的人”李简说。那深刻在骨子里的优雅不是伪装出来的，斯彭斯小姐一举一动完全符合李简想象中大家闺秀的做派。
　　“我刚好知道这段往事。”或许是因为李简惊讶的表情过于明显，卡特小姐特地把篮子放到了柜台上，得意的坐进门边的一张长椅里。她清了清嗓子，赫克里医生端来了茶水请她润喉。
　　“唉！这都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我记得那时候你还呆在寄宿学校里。”卡特小姐吸了一口茶，看向赫克里医生，他想了一下，点点头说：“没错，确实是这样，我当时在德文郡。”
　　“那时我还是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她对李简说：“我记得她和她的母亲从法国搬回科克沃斯的时机不算太好，斯彭斯家族的所有房子都被军方征用当做伤兵的疗养院了，花园里稀有的花草灌木都被破坏。听说银器摆件和古董也被偷了大半。她们只能蜗居在前门旁的小门房里，仆人们都跑了。当然了，她们当时只能靠微薄的信托津贴来养活自己，也雇不起其他人。不过那也总比一直呆在法国那边要好，毕竟在当时英国还算安全，而且这儿也是斯彭斯夫人从小长到大的家啊。但是由于过高的遗产税，再加上老斯彭斯先生也不是一位有经济头脑的家伙，他赌马败光了不少家产，又所托非人。真正能留给斯彭斯夫人和小姐的财产也不是很多了。”卡特小姐喘了口气，摇着头又继续说：“斯彭斯夫人是个坚毅的女人，她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人，如果你们见到她本人的话一定会同意我的观点。她像个男人一样扛起家庭重担，她为斯彭斯小姐几乎付出了所有的一切。我相信如果斯彭斯夫人是个男人的话，如果她没有走的那么早的话，整个科克沃斯可能又都会回到斯彭斯家族手里。她具有独到的眼光和头脑，战后她不顾律师的阻拦，坚持把商业街那边的房子卖掉，换来一大笔钱，成立了斯宾德女子学校。让人感到惋惜的是，好不容易她们的日子开始好起来，斯彭斯夫人却一下子病倒了。”卡特小姐唏嘘着着说：“可怜的斯彭斯小姐，她心都要碎了，先是失去了父亲和弟弟，接着连她的母亲也没了。她才不到三十啊，一下子苍老的好像四十多岁。”
　　“那后来呢？”
　　“后来？斯彭斯小姐接替了她母亲的位置。”卡特小姐捏着手绢轻轻擦拭眼角的眼泪。“刚开始没人信任斯彭斯小姐。斯彭斯夫人把她保护的太好了，但毕竟是她的女儿，流着她的血。斯彭斯小姐很聪明，她马上就做的和她母亲一样好。”卡特大声的擤了擤鼻子，捧着茶杯呆坐了一会儿，很快便平复了情绪。她站起来，来到柜台前拿走了自己的篮子。她对赫克里医生和李简说：“我该走了，赫思堡神父还在等着我呢。哦，再见，赫克里医生。再见，简。”李简与赫克里医生一同与卡特小姐道别。
　　“你认为斯彭斯夫人去世的原因是什么？赫利。”等到卡特小姐拐过十字路口，消失在房子后面，李简从窗台前的长椅上跳下来。
　　赫克里医生抬起头看她，眼中带着责备的意味，“你总是这么好奇，简。”他说：“打听他人的痛苦是件不礼貌的事。”
　　“我只是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赫利。那很奇怪，我无法确认我到底知道了什么，只是一闪而过的灵感。我不知道你是否理解那种感觉。”李简苦恼的说。
　　关于对斯彭斯小姐母亲死亡原因所产生的疑惑这个问题并没有折磨李简太久，反而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了。因为在接下来的一周里，李简的生活又被一堆杂事给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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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近在考虑番外的事，但是好像也没啥好写的。
有小伙伴发现我最近开始写一些奇怪的剧情了。怎么说呢，这个毕竟是李简的故事，里面一定会有很多与原著主线无关的东西。这些剧情里的人和事对李简以后的影响会非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