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死遁失败后》短歌在途

13、他只想活着

　　衡月觉得今晚的竺珏挺熟悉，像当初祝老头离开的前天晚上。

　　所以当第二天清晨，一行身着简单武服，料子却出奇的好，肩上还绣有金字，腰间挂有长刀的人出现在街上质问摊贩们近日有没有见过一个七、八岁，外地来的小童时，衡月没有半点惊讶。

　　和祝老头隔天莫名富裕了一模一样。

　　在他们问完他奇奇怪怪的话后，就会发生奇怪的事情。

　　正如现在。

　　望月城不大，他们一条街一条街地找，不出一个时辰就能找到破庙。

　　衡月看这行人去了下一条街，转身进入冷巷，东拐西拐，才回到破庙中。

　　“竺珏，你仇家来了！”

　　竺珏坐在稻草堆上：“我会自己离开。”见衡月没动静，他了然：“你不放心，想亲自看我走？”

　　衡月不由分说拽住竺珏：“你有我对望月城熟悉吗？你能跑哪儿去？”

　　他一把拉起竺珏：“走！”

　　“走哪儿去？鬼宅吗？”

　　“我们能想到，他们也能想到。他们问不到消息，第一个搜查的就是鬼宅。”衡月从地上随便捡了件衣服，从破败掉漆的佛像脚底抹了把灰，在竺珏眉头眼睛处都擦了擦。

　　剩下些薄灰均匀抹在竺珏各处。

　　眉毛深粗，眼睛加黑，整张脸变灰，原本白净的竺珏灰扑扑脏兮兮的，不仔细看根本认不出原样。

　　“你做什么？”

　　竺珏盯住憋笑的人。

　　“不清楚他们在哪儿，你不乔装打扮，待会儿遇上了怎么办？”

　　“弄这些没用。”

　　“有用没用试过才知道！”

　　“去哪里？”

　　“城外。”

　　城内人多眼杂，尽管有了遮挡，但城民没见过竺珏，那些人随便一问，很快就能反应过来。

　　反倒城外，山多树多，趁着清晨人少，他们随便钻进一个森林中，这些人漫无目的想找都找不到。

　　城门离破庙不远，不到半个时辰，两人顺利离开望月城。

　　“你饿了吗？我们先上山，等我送你上山后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我再去城里买点包子馒头回来。”

　　竺珏走在前面，衡月落后两步，谨慎地恢复压倒的草丛。

　　他做得万无一失。

　　故而在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随即被十几个人团团包围住时，衡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刀光寒锐，映着树缝中漏下来的晨光，刺到双眼发疼，有叶拂过刀刃当即分成两半。

　　衡月全身泛起幻疼，原来竺珏胸前那道又深又长的伤是这样来的。

　　不敢想，这样的刀砍在身上或者刺进身体里该有多疼。

　　竺珏扯开衡月握住他的手，看向这群人，虚情假意道：“杀的不是我吗？让他走。”

　　这群人对视了眼，严密包围的圈分开一小条通往下山的路的缝隙。

　　衡月不作迟疑，迈开发凉的腿，不再回头，一眼舍不得给竺珏，径直往山下生路跑。

　　竺珏站在高处，目视衡月狼狈逃窜，没有半点迟疑的背影。

　　贪生怕死的人装得再怎么无私，等真正涉及自身利益时，再好的面具都会掉下来。

　　他觉得荒谬极了，一时间不清楚为什么要在衡月身上浪费时间。

　　竺珏闭眼，手无声抬起。

　　死了的人不会回来，活着的尚能赔罪。

　　在这里杀掉衡月，碎掉他的神魂，外面的衡月也会无知无觉地死掉。

　　就在幻境即将碎掉的一刹那，原本快走出的人猛地折回，快到几乎拉出残影。

　　所有人无论真人假人全部愣住。

　　衡月不要命扯着竺珏疯跑，他觉得自己疯掉了！

　　他只是个小乞丐，他不是菩萨不是佛祖，他这么聪明，他的命这么珍贵，死了多不划算！

　　他要活着，一定要活着！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死了太不划算了。

　　然而走时看见低垂着眼的竺珏，心酸莫名其妙充斥整个胸腔。

　　他突然很想抱抱竺珏。

　　他只想保命，只想活着。但他还是在这些人松懈的一刹那，折回来，趁他们不备拉走了等死的竺珏。

　　刀光剑影，不到三息，剑光铺天盖地直劈而下。

　　衡月觉得他疯了傻了痴了！竟然下意识地一把扑过竺珏，死死将人摁在身下，他没看见竺珏诧异失措的目光，害怕地闭紧眼睛迎接剧痛。

　　咔嚓！

　　树木、利刃、朝阳、望月城……产生数条裂纹。

　　面板上数值比任何一次抽动的都快。

　　“衡月？”

　　衡月完全听不清楚竺珏的话，场景破碎连带着冲击大脑，一瞬间便晕了过去。

　　竺珏面色复杂地稳住衡月受到波及的神魂。

　　衡月脑海外，竺珏收回自己的这一缕神魂，衡月太弱了，他只能用他的神魂去构造这一切。

　　竺珏站在床边盯昏迷的衡月。

　　这次竺珏没有任何动作。

　　好平静。

　　系统心想，男主故意制造这个坏境虐待宿主，在这里面的身体对宿主很是不好，就这样宿主还愿意救男主，男主肯定感动到怨气值刷刷往下掉。

　　系统满怀期待点开面板。

　　稳稳当当的两百，没有一点变化。

　　系统：？
　　男主是铁石心肠吗？！

　　下一秒。

　　两百的怨气值噌地掉到一百五十。

　　系统：原来是男主没反应过来。
　　太好了！宿主厉害！

　　怨气值在系统注视下，再次往下猛地一跌，来到了一百！

　　系统：！！！
　　天啊！
　　宿主宿主宿主！你快起来看！

　　系统恨不得长出两只眼睛，来表示自己激动得热泪盈眶，再长出两只手疯狂摇着宿主。

　　没等它高兴够，怨气值再次一动，不跌反涨，从一百飙飞到一百五。

　　？！

　　系统核检几次数据，一百五，不是一百，不是两百，就是一百五。

　　还好还好，一百五比两百强多了。

　　能跌一次就能跌第二次，再来三次怨气值不就没了吗？

　　系统刚安慰好自己，怨气值刷的再猛地涨到两百。

　　系统：？？？

　　它还没来得及深刻体会什么叫当头一棒，怨气值开始疯狂蹦迪。

　　两百。
　　一百五。
　　一百。

　　一百。
　　两百。
　　一百五。

　　……

　　系统：……
　　好熟悉的感觉。

　　过了四天。

　　在系统麻木中，杵在宿主床边的男主终于动了。

　　系统看着发疯的怨气值跟着停歇，尊贵的进度条往下挪动了一点。

　　“199”

　　可喜可贺，降低了足足一点呢！

　　只见竺珏抱起昏迷的衡月，两人消失在原地。

　　不管万里，竺珏只用一息时间。

　　身子稳稳落地，昔日如白龙匍匐的千层白玉炼心阶布满灰尘，两道的杂草盖过石阶。

　　跟随宿主一次次完成任务的系统一眼认出这是玄天宗。

　　宿主和男主的宗门。

　　男主带宿主回来又要干什么？

　　在系统疑惑中，男主再次抽出自己的神魂用灵气引领着，一步步牵引来到宿主头部，而后全部侵袭。

　　藏匿在宿主魂体中的系统惊得连忙躲闪。

　　迟迟没找到异物的竺珏发出声疑惑，奈何衡月神魂太弱，这次重生回来只剩小部分，加上死了这么两次，再搜下去估计要再死一次。

　　不过也够了。

　　看着竺珏怀里逐渐远离的宿主，系统大叫不好！

　　竺珏直接分割剩下的神魂收入筋脉手镯中，他从魔尊手里拿回出自他身体的两剑神器后，融了一部分天道在手镯中。如今这个手镯内成一方天地，装神魂再容易不过。

　　处理好衡月脑子里的异物，竺珏抱着衡月踏上台阶。

　　第一步。
　　衡月长发垂下，白色法袍曳地。

　　第二步。
　　踩过的白玉长阶灰尘尽去，杂草消失，如拂尘明珠熠熠生辉。

　　……

　　随着竺珏所迈过的步伐，在他身后，早已倒塌破败的恢弘大宗正一点点重建，好似时光倒流回到衡月屠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