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颗篮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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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带学生证。”
“啊？”跳跃的话题明显让面前这个可爱的少年陷入宕机状态。
“你带了吗？
“什、什么啊？”
千绘满脸坦然，“当然是学生证啊!”
“……”
“怎么了，小三？”千绘仰头，日光蒸腾得少年脸颊通红，他乌黑透亮的眼珠震颤着，“我……”他兀自纠结，我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千绘疑惑，“怎么了啊，很难说出口吗？”
少年像是过载的机器，他额角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纠结许久，三井艰难开口，像是说这些话会要了他的命一样。
“我是说，这样、不太好吧！”
“什么啊，没带就没带嘛！”千绘善解人意地开口。
三井猛地反应过来。
由绮思中回过神的少年羞窘不已，恨不得掩面跳进伊势海。
“不需要放在心上，我可以带你去特殊的地方留宿。”千绘眨眼，眼睛中倒映出漫天繁星，“这地方我很熟的。”
少年像是被煮熟的虾子一样爆红。
“啊，那麻烦你了。”谎言让少年羞愧地低下头，他捏紧裤兜里的学生证，徒留耳尖一抹赤红。
少年人满心惴惴上路。
夕阳渐沉，月亮悄无声息爬上低矮的树梢。
繁茂互相缠绕的松杉间点缀着几颗零星的嫣粉桃花，两人顺着道路七拐八拐，拨开道路旁的那株红杉。
“这里是……”
“走吧，今晚我们就住在这里。”
那是一座神社。
参道正中的朱红色鸟居上铸刻着神社的名字——八代神社。
三井少年一边为自己毫无边际的郁悒幻想所羞愧，另一方面又为这次不同以往的际遇而好奇。
他推着她由轮椅专用的坡道拾级而上，干净的白色石板湿润得有点打滑。
幸好台阶不算太多，两人站在神社前。
月影婆娑，鸟居前的白榉树下一个身影茕茕倚立。
千绘兴奋招手，“八代，你特意在这里等我？”
身影由树下走出，是一个面色雪白的少女，她漆黑的眼珠极具穿透力地看向千绘身后的三井，“不是，只是凑巧。”
三井被少女的目光震慑地有些不敢上前。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和这间神社同名的少女，或许具有某些莫名的法力。
被她的目光扫过时，他总有种被激光上下扫射了遍，且没有任何秘密能逃过她眼睛的感觉。
“打扰了。”三井少年拘谨地欠身鞠躬。
八代收回视线，“跟我来吧！”
她走在最前面引路。
神社居于山顶，山下屋宇房舍在灯光下隐隐浮现轮廓。
海浪翻卷的声音近得似乎就在耳边。
穿过蓊郁的松树林，几人抵达神社的背后。
一幢老式民居出现在眼前。
“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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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三人在宽大的木桌旁盘坐，八代眉目低垂着，“要来占卜吗？”
“好啊！”千绘来了兴致。
八代从木桌的抽屉里拿出一组塔罗牌，她瞧一眼明显处于惊诧状态的少年，淡淡开口：“你惊讶什么？”
三井喃喃，“我还以为是更古老的占卜方式。”总觉得塔罗牌和这个叫八代的少女不太搭调。
八代沉思，“更古老的占卜方式吗？”她打开最下面一层的抽屉，在三井期待的目光中拿出两块惨白的骨头，“那就用肩胛骨来占卜好了。”
“什么？！”三井惊得几乎跳起来。
“别吓他了。”千绘拿起桌面上的骨头对三井解释，“只是鹿的骨头，别紧张。”
三井惊魂未定地看向那两块在灯下白的刺眼的骨头。
“好吧。”八代幽幽将那对白骨收入抽屉。
她用干净的白布擦拭桌面，又将洗好的塔罗牌放到香炉上方熏染，同时手指在塔罗牌的背面勾画着六芒星的图案。
开牌仪式的复杂与神秘令三井顿时肃然起敬，他挺直脊背。
“好了，想占卜些什么？学业还是爱情。”
八代看向明显神思恍惚的千绘，“景春先来吧！”
她将洗好的塔罗牌在千绘面前摊开。
千绘深呼一口气，“我想问：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以及我应该何去何从？”
是为过去的罪业赎罪，还是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应该怎么做，是看客还是主人，是静静等待所有如期发生，还是做命运的主人？
在心中冥想着问题，她迅速在那叠牌中抽出其中三张。
三井好奇地歪头，去看那三张牌。
花花绿绿的图案，看不出什么不同。
八代解读牌义，“你曾经错误的选择导致过某种严重的后果，现在神明愿意重新给予你一次机会，修正错误，即是为过去的罪业赎罪，也是一次改过的机会，从此或新生，会沉沦，都在于自己。”
千绘失神，她思考着八代那番话中的含义。
“神、神明。”三井瞠目结舌。
他低头凝悌那三张牌，却丝毫看不见任何神明谕旨的指示。
“对，天照大神。”八代一本正经地开口。
“好了，该你了，你想占卜些什么？”八代将散乱的牌打起，转身看向三井。
三井被八代的解读忽悠得迷迷糊糊地，“就占卜新学年我能不能带领球队赢得胜利吧！”
“够呛。”
“什么？”
“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恐怕会有血光之灾。”
三井：“……”
“可我还没有抽牌吧！”
少年眼睁睁看着八代将那叠塔罗收进抽屉角落。
“给你占卜不需要那种东西。”八代阖上抽屉，又在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堆颜色各异的御守，“不过，我建议，你可以求个祈愿身体健康的御守。”
三井，“……”
他伸出手。
“承蒙惠顾，1000日元。”
三井的手停顿在半空，“……”
八代一脸认真，“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记账。”千绘拍了拍八代的手心，她将绣着黑白猫咪图案的红色御守递到三井手里，“送给你，算是今天帮忙的谢礼。”
“谢谢。”三井接过，他欢喜地打量手中的御守。
“回去别忘了付钱，不然可不会灵验的。”八代冷冷道。
“放心啦，不会少你钱。”
八代冷哼一声。
良久，她幽幽，“我觉得，他还需要一个增强意志力的御守。”
“那是什么没听说过的御守啊！”三井立时反驳，“以及、我可是永不言弃的男人。”
“好吧！”八代遗憾叹气，“那要不，来个增强武力值的御守。”
三井，“……”
千绘忍无可忍，“够啦，八代，适可而止啦！”
“好吧！”八代满脸惋惜地将御守收起。
三井：“……”话说刚刚怎么会产生她有法力的错觉啊！
拂晓，天海之间一片朦胧。
少年如往日一般起床晨训，他规整地叠好被褥，出了门。
他绕过松林，绕过石阶，绕过神社旁的钟鼓。
沿着黎明时分昏暗的道路，少年轻盈地避过松树袒露在外的树根和凸起的石块，在神社前，他停了下来。
神社在拂晓中逐渐浮现出他庄严的轮廓，神社壁檐缠着的白色注连绳下，隐隐显现一团灰白的身影。
三井脑海一时间闪现怪谈志异中的女鬼妖怪。
他走近。
原来是千绘，少年松口气。
少女双手合十，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她宽松的衣衫随风而起，勾勒着少女清静峻峭的身形。
三井悄悄走近，他跪在她身旁的蒲团，认真地看她的侧脸。
忽闪忽闪的灯笼，细弱的微光令他足以认真打量她。
看她安静的侧脸，像新月一样秀丽的眉和又黑又长的睫毛。
三井心里涌现出一种朦胧的愉悦。
千绘睁眼，正对上黑暗中像水一样的清亮双眼，“小三？”
少年的脸上流露出几分羞愧，他讷讷开口：“小春。”
“难道小三平时也是这么害羞的人吗？”千绘好奇打量。
“啊，不是的。”三井暗恨自己，为何在千绘面前总是不能展现出他男子汉的一面。
他试图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扭转自己的形象。
“要拜一拜吗？”
“什么？”
千绘开口：“这里的神明很灵验的，可以祈求神明保佑身体健康，增加武力值，不那么害羞，赋予你毅力……”
“小春！”三井懊恼得看着面前低笑的千绘。
“抱歉抱歉，当然最重要的还有获得比赛胜利啊什么的！”
三井正了正神色，他从裤子兜里掏出500日元硬币,投进香资箱，清脆的合掌声音，少年双手合十，安安静静地祈祷。
希望我可以带领球队走向胜利，希望……希望小春的祈愿能够实现，如果两个愿望过于奢求，那么就请神明应验我的第二个愿望。
因为第一个，即使不需要神明，我也会努力做到。
幽暗中松涛阵阵，惊浪拍淘。
仿若神明回应，注连绳上的风铃随风曳出清脆的响声。
三井睁开眼睛，身旁的少女仍然虔诚地跪坐在蒲团上。
她究竟有多少祈许。
单纯的少年甚至开始疑虑，是不是他一人份的祈祷并不足以实现少女的全部愿望。
“小三。”
“怎么了，小春？”
“麻烦能不能帮忙把我扶到轮椅上，我起不来了。”
三井：“……”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颗篮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