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了死去知己的弟弟》咬虫子的桃花

40、相通

　　杨博士站在舱体外面，看着各样显示屏上的数据，神色冷然。
　　似她这种疯子，基本都是在逆天而行，稍有差池不仅功亏一篑，还会把命都搭上。
　　冒险寻求刺激的方式有很多种，研究狂人的追求，当然也该算一种癫狂扭曲的冒险。
　　她眼中，池明珏和路醒阳都是怪物。
　　她也是不折不扣的怪物。
　　池明珏经历过一次，所以他很清楚，建立链接的过程种，他脑海里会看到一些路醒阳最执着的幻想。
　　那些幻想都是无法猜测的，有时很会出乎人的预料，可能包含着极为恐怖的元素。
　　这相当于考验。
　　如果他没被吓退，那么初始的链接也就建立成功。更深的链接，则已不需要设备的辅助，以后他们可以自己摸索。
　　多年前，他看到的幻想是路醒阳希望与他在一起生活。他非常惊异还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对他竟然有那样强烈的喜欢和依恋。
　　如今，他发现路醒阳的幻想似乎没变。
　　不，有变化。
　　他看到——
　　有个脸部五官空白的女人怀着他，生下他后将他托付给路醒阳照养，女人很快生病去世。
　　路醒阳陪伴着他牙牙学语到能双脚站立行走。到了小孩该学习独立去接触更多人时，仍不让他离开视线片刻，不让他有任何男孩女孩的伙伴。
　　从此，他的人生中，监护人、师长、朋友、伙伴种种一个人生命里该有的角色，都被路醒阳一个人包揽身兼。
　　成年后，他们甚至成为情侣，走入婚姻的殿堂。
　　到了老来，他们同躺在一副棺材里，被葬入同一坟墓，墓碑上刻的是他们俩的名字。
　　路醒阳还在祈求生生世世如此。
　　这着实有些令池明珏惊讶。如此强烈的占有欲，可以说已经——扭曲了。
　　而路醒阳的幻想也充满了矛盾。他似乎并不满足。那些由幻想生成的画面极为动荡，闪得飞快，有时都让人看不清。
　　幻想如烟云般散去，然后很快又会再度凝聚。
　　每一次画面重来，都会有轻微的不同。路醒阳像是试图在幻想中找到一种最完美的人生。
　　他幻想中的池明珏从人偶似的温顺乖巧到逐渐越来越立体，以至于跟现实中的人越来越贴近。
　　当池明珏发现自己从旁观到入局，取代了幻想中的那个自己时，他正用一把刀狠狠捅入路醒阳的心脏。
　　他感觉到路醒阳没有丝毫反抗，而是抚摸着他的脸颊，轻声叹息：“妄想再靠近的代价，就是死在哥哥手里？这样或许也不错。”
　　舱体再度打开，两人湿淋淋地出来时，听到杨博士在一旁祝贺：“恭喜，你们成功了。”
　　池明珏喘着气。整个过程耗费脑力和体力，他这种普通人一脱离就感觉身体发虚，人都站不稳。
　　路醒阳比他强很多。他擦干净身上的液体，就过来帮助池明珏穿衣服。
　　回去休息时，他还不让别人来插手，自己将池明珏抱了回去。
　　要说链接建立成功，事后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那倒不明显。
　　因为人自己捕捉自己的意识，都不见得能完全掌控，再外联了一个，得先适应，不然反而容易混乱——因为有时候自己可能也分不清脑海里突然闪现的念头或者感觉，到底是谁的。
　　他们并非第一次，习惯起来也快。
　　池明珏对自己很了解，所以他现在能感知路醒阳那种夹杂着喜悦和忧虑的矛盾情绪。
　　有的东西无法轻易从口头说出，但如果靠另外的方式得到了表达，就会形成一种心照不宣。
　　他闭上眼，没说话。只是把脑袋放空，让脑海里空空的，一条鱼都没有，另外一方根本就什么都捞不到。
　　路醒阳在一旁变得无比丧气。

　　次日他们迎来实验的关键部分。
　　杨博士带着他们去了一个特别的房间。
　　类似金库门的安全防盗门打卡后，他们一行人鱼贯而入。
　　里面空间的表面全部铺上了一层特别的隔离材料。
　　弧顶的室内，中央有个圆台，上面有一圆柱形的密封管。
　　杨博士走到一旁的控制台，输入密码指令等等，从地面升起两个舱体。其中一个大一些，里面的凹槽能容纳两个人，另外一个里面躺了个人，透过正面的透明观察窗，能看出那是张陌生的脸，四十多岁的样子，是个容貌周正的男人。
　　“那是我的丈夫。”杨博士淡淡道。
　　她继续操作，只见那圆柱密封管四面自动收缩下去，露出里面被透明罩笼住的平台，上面固定着一颗散发着浅蓝细光的巴掌大不规则石头。
　　“这宝贝你们应该挺熟悉。”
　　池明珏和路醒阳都盯着那石头，有所回忆。
　　他们当然认识。
　　这颗名为地球的蓝色星球上，在上亿年的时光中，不知从宇宙中坠落了多少古怪的东西到她身上。
　　荣长生当年探险从一个非洲古老部落里抢夺了一块具备特殊能量的石头。一生都着迷地研究它。
　　他给石头取名为‘桃源石’。
　　为何如此取名，是因为石头中有个与世隔绝的‘世界’。
　　他经过研究发现，桃源石能吸收人的‘灵魂’。换种说法时，能够储存人的精神或者说意识。
　　在某些影视剧的想象中，有种设定是人可以将自己身上类似灵魂的东西上传到计算机或者网络中，让人脱离碳基的血肉之躯，而成为一串虚拟世界中具备意识的数据。
　　不过，桃源石吸纳的‘灵魂’，只进不出。而失去‘灵魂’的人也会成为活死人。
　　他曾经绞尽脑汁，翻译过从桃源石里得到的信息，曾与其中的‘灵魂’进行过短暂的交谈。
　　石头内外的时间流速似乎不一样。人进去后大多都遗忘了外面的世界，久而久之甚至连自己是人都会忘记。时间长了，他翻译的信息再也组不成能解读的内容。
　　他不知道那些人变成了什么。
　　唯一被桃源石吸纳了，还脱离出来的，是路醒阳。
　　桃源石除了能吸纳‘灵魂’，其运用一些手段激发后会释放一种能量。
　　这种能量可以诱发人的变异，使人得到强化。
　　当然，需要特殊的人。荣长生抓了不少人做实验，渐渐总结出一套区别的方法——就是看人的脑部结构扫描。
　　如果符合特征，至少就具备很大潜质，在接受桃源石的能量后不会死亡或者变异出无用的性状。
　　他找了许多人，也有收获，却从没有令他满意的。
　　直到他找到路醒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