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了死去知己的弟弟》咬虫子的桃花

29、紧张

　　路醒阳把帽子斜挂在背后，双手往后撑着，微微后仰，抬脸望着蓝天上的流云。池明珏转头就能看到午后明亮的阳光给他勾勒出了一个迷人的侧面剪影。刚才的走动出了点细汗，此刻恍如有钻石的光泽。
　　他注意到旁边有人偷偷看了过来。
　　只要他们露脸，总是会吸引眼球。这路上说起来，他俩都被人问要通讯方式。
　　池明珏心里从早上就在琢磨如何不破坏惬意的条件下，把尹沉可能带来的问题告诉路醒阳。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路醒阳立刻察觉他情绪有变，转头看向他。
　　“阳阳，尹医生遇到了点麻烦。”
　　“什么麻烦？”
　　“有人想在他脑子里找东西。他作为心理医生，多年来脑子里不知道装了多少秘密。”那算是心理医生这个职业没办法避免的副作用。
　　“……我没跟他多说过什么。”
　　“你一直不喜欢医生。当年你能接受尹医生，我过去以为你们多少算是合得来。”
　　“当时我虽能接受他的治疗，其实还是不怎么喜欢他。”
　　“他的眼睛挺毒，你没让他看出什么吧？”
　　“……不管他看出什么，只要没证据，那都是臆测。”
　　池明珏点点头：“如果有什么问题需要我，阳阳你一定要告诉我。”
　　路醒阳看对方把脚提起来晃了晃，晾在阳光里等待水干了好穿鞋。
　　他垂头，目光落在晃动的水面，里面的人影聚碎随波。
　　他刚刚有隐瞒。尹沉知道他什么秘密呢？大概是他的痴念。
　　起来后，池明珏喝了两口水。扭头就见路醒阳早就喝光了自己的水。
　　这边上一时间没看到有什么卖水的，而路醒阳额头上布着一层细汗，喉头吞咽，似乎挺渴。
　　他把水递了过去：“别嫌我喝过。”
　　路醒阳接到手里，捏着瓶身，没急着喝，而是跟在他身后，沉眸抿唇。
　　“哥哥，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他突然追问。
　　池明珏气定神闲地道：“目前一切都还是猜测。”事实上，他已经在猜，如果有人试图查他们，那么他们在南城的房子大概已经被人翻过了。
　　他们住在南城，这么些年都老实本分，家里干干净净，没藏半点要命的东西。那些暗中的蟑螂看来注定要失望。
　　只不过，他们回去后，家里可能要做一次大扫除，算是除秽。
　　“哥哥——”路醒阳站住脚，在他回头时与他对望，坚定执着的眼神，无声地告诉他——
　　我要知道，我要参与。
　　池明珏明白，路醒阳不想一直都躲在他的羽翼下，也想给他遮风挡雨。
　　“可能有人在查我们。”他心底叹气，还是妥协了。
　　他想，快乐不应该建立在虚幻之上，他的阳阳想要既品到甜，也想尝到苦，宁愿要真实，他应该为此而高兴。
　　路醒阳皱眉，他走过来，两人身体贴得十分近，他才低声问道：“查那个人的实验？”
　　提及那个人，他掩饰不住地显出厌恶。
　　池明珏伸手揽住身边人的肩膀，拍了拍，然后道：“不清楚。”
　　路醒阳在这夏日都感到一种凉意。他并不恐惧，只是心底隐秘的地方涌出戾气。他道：“当年我，我让整个实验基地都化为灰烬，那人散布在各地的势力，也都由哥哥你和肖博士进行了清除。”
　　“只要人心中的贪婪存在，死灰复燃的可能并不会消失。”池明珏看得很透。
　　路醒阳揣摩着：“肖博士怎么看？”
　　池明珏：“我送了点线索给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都相关，他那边还没给我反馈。”
　　路醒阳对于肖博士的印象，跟池明珏不一样。
　　“这事儿会不会是肖博士那边漏了什么？当年那人庞大的势力，有一些是肖博士吞了，或许里面混进去了些漏网之鱼。”
　　在他看来，没有这一茬儿，肖博士哪来那么大能耐搞整个岛的研究基地。
　　池明珏摸了摸弟弟的后脑勺，替肖博士说了一两句话：“他是我们同阵营的朋友，我们应该相信他。”
　　他们走入一片阴凉，光线也随之变暗。路醒阳的话题陡然一转：“为什么他们没有杀掉尹医生？”
　　留着活人使他们心生警觉？怎么看都不明智。他也不觉那些人是仁慈。
　　池明珏不觉这话问得冷酷。实际上他也考虑过。
　　“或许就是想让人紧张。”
　　人在镇定冷静的情况下，思维和行为能良好的配合，发挥极大的能力。但人只要慌了，便容易举措失当，露出破绽，容易使敌人的攻击得手。
　　压力一层层加重，被针对的人会做出什么选择？这一定会使罪魁祸首感到好奇。
　　“我们的旅程还继续么？”路醒阳面色平静，看不出失望沮丧。
　　池明珏念头一转，故意问：“要是结束旅程，我们能去哪里躲躲？去肖博士的小岛？那他一定会很高兴见到你。”
　　这下路醒阳绷不住了。他拧开瓶盖喝了口水，保持沉默。
　　“该来的总会来。”池明珏把手抄在兜里，遥望远处的光明。
　　晚上时，肖博士联系了他。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别学人卖关子。”池明珏催促，“有话快说。”
　　他扫了一眼浴室，路醒阳去洗澡了。
　　肖博士：“那先说好消息——你让我研究柳朝柳阳，有发现。坏消息就是——柳阳的脑袋炸了。”
　　“他死了？”池明珏吃了一惊。
　　肖博士解释：“拜那个人所赐，跟那人可能有关的试验品，我都会谨慎对待。人隔绝地运送过来，到岛上也放在隔绝室内。我发现柳阳脑子里被安装了一个东西，不好拆，稍有不慎容易要了他的小命。那玩意儿不像是那个人的风格。检测柳阳的各项身体数据，他的确是实验室圈养出来的。我本来想仔细分析一下，推测一下他的培养者是谁——你知道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但凡有点实力的或多或少都有接触，谁知道柳朝被送到岛上，检测完没发现什么，但我把他们俩放到一起，柳阳的脑袋就爆了。”
　　“那人挑衅到我了！”
　　因为那人看起来技高一筹，肖博士都没发现其中问题，才导致触发了条件，导致柳阳死亡。
　　这果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肖博士发誓要把人揪出来。
　　挂断电话后，池明珏躺在床上闭目沉思。
　　路醒阳出来就见他那副模样。
　　他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将那微蹙的眉心抚开。
　　池明珏感受着那温热的指尖，慢慢睁开眼，那手没有撤离，反而向下包住了他半边脸。
　　就像是温柔的抚摸。
　　“我怎么感觉哥哥瘦了。”路醒阳上了另外一只手，一起捧住了池明珏的脸。
　　然后他弯腰凑近，像是不光要用手量，还要仔细瞧瞧。
　　池明珏放任他，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弧度。路醒阳身上裹的是浴袍，身子一俯低，就能透过领口觑见许多风光。
　　热水泡过，他本就白得可人的皮肤，增添了艳色，半遮半露，藏在深处的尤散发着暗香。
　　池明珏转眼看向他处，想要一并将脸扭开，却被对方的手阻碍而不能动作。
　　那手放开后，又落到了他的腹部——池明珏先洗澡，这会儿已经换上了睡衣。
　　他搓衣板似的腹肌，隔着薄薄的衣料，清晰可感。
　　池明珏坐了起来。他被那轻轻的指尖搔得有点发痒。
　　“想象不出哥哥肚子上要是堆上点软肉是什么手感。”路醒阳摩挲着指尖，想象着那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