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热闹》九微火

12、【十一】

　　【十一】

　　“所以说，我们现在正在往那些反九霄的正道人士聚集的山头赶？”沈二这不得安生的家伙放够了风后，下马蹿进车里来。

　　安岳倒是细心，车内的食盒里被着些花样百出的糕饼，给连早饭都没吃成便空着肚子，和我一起被踢下山来的沈二垫了点肚子。估摸着，只要沈二再不如先前般上蹿下跳的，吃下去的那些够他支撑到了出了九霄山了。

　　“可是，按理说来，这个时候我们不是该先避开他们的锋芒的么？”沈二大约是见我打着坐，便以为我是闭着眼的，舔了舔手指头上的碎末，这才意犹未尽的开了口。“这次，为了这么点事，居然闹出这么大的声势来，定是现在有人背后兴风作浪才是。”

　　九霄在江湖上的根基之深厚，那是在我之前的前前任教主，我们师傅那一辈就已经可见一般了。毕竟光是那老妖怪给我收的些记名师弟里，就有几个是失势的皇子，某某妖人的孽子，某被逐出师门的逆徒之类的人物。虽然这些比不得我们入室弟子的亲厚，但毕竟师傅还是存了心庇护他们的。

　　这般下来在师傅卸任教主之后，都没人敢上九霄来要人，九霄教在江湖中的地位可见一斑了。而今便是沈二这般初出茅庐的小子，却也不相信居然真有人能敢挑唆人来反九霄教。

　　当然，一开始我也想，那人八成是摔坏了脑子，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毕竟比起这在江湖上的积威，九霄那些老妖怪们和朝廷的那些千丝万缕的关系，更是理都理不清去了。而他们居然放任这么个妮子，并随她在江湖上胡乱闹腾，不是找死是什么？

　　只是现在，我大约是知道，这事儿大约是个专门下給九霄的套子了。

　　“这事儿，我自有打算。那些人大约是看了这些年我这继任的教主好说话，这才敢兴的念头。二师兄这次叫我下山，就是让我办这事的。”睁开眼掏了汗巾子替沈二把手上那些糖末什么的擦了。

　　毕竟好好一个少侠，这舔手指这般的动作，我看见了还好说，若是叫别人看了去，岂不笑掉了牙？更别说若是传到那好面子的沈老头子耳里，沈二这般不讲究，怕是少不得要被家法打得脱了层皮子。

　　“你知道这事就好，有心防着点，我，我出去了。”沈二大约是没想到我就是眯着眼睛看他舔完了食指的，脸皮子发红的挣了开去，撩开帘子又蹿回那跟着马车走的高头大马上去了。
　　只是，那束得整齐的发，怎么都遮不住他红得透亮了的耳根，倒是欲盖弥彰了。

　　摇摇头，这沈二怎么的在九霄山呆了那么长的时日，又被安岳三师兄捉弄了何止一回两回，却还是生得这般脸皮子薄？倒是一点都不上进，难怪安岳支的招也不算新了，却总能逗弄到他了。呵呵，看来这一路上虽然少了些画眉儿的清音脆鸣，却也不至于乏味了。

　　至于那些，把主意打到了九霄身上的人。捏开安岳临走时塞给我的封住的蜡丸，抽出薄薄小小的一片帛书来。

　　“怎么就这么不开眼呢？我二师兄这才退隐了多少时日，就这般忍不住一定要闹腾么？唉，其实，我本都想放你们一马的……”

　　看完密密麻麻的写着字的帛书，运上功指头一撮，这玩意立马化作一团焦黑的灰沿着窗缝撒了出去。

　　挫骨扬灰，这道理，我自然是明白的，只是沈二，你却是不需知道的。

　　只是，拍拍脑袋，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可要给沈家的老头子想个合情合理的死法才是。

　　马上风？不知这死法沈老头子可会喜欢。

　　这念头终究是没机会实现了，夜里才进了九霄山脚的镇子打算落脚时，镇子里唯一的一家客栈门口守着几个正气凛然风尘满面的大汉。沈二一惊勒了马大声问道，是哪位道上朋友。当然，我眼力还算好，看清了他死命扯着嘴角才没直接吐出劫财还是劫色这等下意思的话来。

　　不过这句也算不上什么打招呼的好话，反而是走□□的武林人士用的居多，沈二居然会，倒是吓得我眼皮子跳了一跳。好在在沈二紧张得说出别的什么丢人的话出来前，客栈里头走出个人来。

　　“是四师叔到了么？”来人同样是一脸的风霜，模样儿端得是周正无比。只是眼看一个正气侠少向我这即将被正道讨伐的魔教妖人拱手行礼，沈二张着嘴一脸的不敢置信。等转向我时脸色都不太好，只云殷教主好计算，沈二却是低估了。

　　可惜我在江湖上是有些耳目，但还真没安排过这么些个一脸正气的人来。好在和沈二在一起，我早被都被他冤枉习惯了，他便是吃个鱼遭鱼刺卡住了，都会觉得那是我安排的黑手。不理会沈二的阴阳怪气，我又瞧了瞧那人，这才依稀从眉目里瞧出几分幼时的影子。

　　“你是大师兄门下行几的？”怎么瞧着，有点像当年那死赖在九霄想和我师兄好，却没被瞧上的重芝亭的模样。

　　“禀四师叔，我是师尊门下行三的重霄，幼时曾到九霄住过些时日，也曾得见师叔几面，受过师叔些指点。”这大龄的俊朗青年脸皮子忒薄了了点，不过几句话便有些面色微红，这点倒是和沈二有些相似的。

　　扭过头去正迎上把马交给迎出来的小二的沈二瞪过来，不知为得什么缘故，他脸上也是飞着一抹红的。

　　再看看一脸有些激动的重霄，莫非脸皮子薄，便是这一代江湖侠少的通病？

　　只是，在外边傻站着思考这等高深的学术问题，终究还是不太好。等沈二过来，我正准备一把拉了重霄，先进门再说。却不想，沈二脸色突然古怪起来。

　　“你是，那个重霄？”拦了想进门的我，沈二对着满面灰尘的重霄上下打量，语调异常惊讶。

　　重霄便是重霄，我有些奇怪，我记得江湖上只有重门的人姓。而沈老头子的教育该不会这般失败，竟然叫沈二连重门都不知晓吧。毕竟沈老头和重芝亭当年两人都是榜上有名的俊美公子，只是，重霄他爹无论是容貌还是武功都略胜沈老头子一筹而已。

　　当然，眼光上也是，光看重芝亭看上的不是当时那正在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的江南王，而是我刚下山的大师兄就知道了。

　　不过，沈二的惊讶显然不是来自于此。“你是武林大会上夺了魁首的新任盟主重霄？１

　　这大师兄的三弟子倒是个好脾气的，也不介意沈二那大惊小怪的模样，反而谦逊的应了句正是在下，却不想造就了沈二一脸崩溃的神色。

　　只是这时候，我也顾不得沈二这般丢人都丢到我师兄的弟子面前来了。

　　皱着眉头上下打量这年轻的武林盟主那风尘仆仆的模样，我可不觉得他这像是没什么事情特地来拜会我这师叔的。

　　“你可是为了那群说要讨伐我九霄的乌合之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