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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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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不是没输吗!”
“是啊,我输了就得按照说好的来!我赢了,一切就得从长再议了!”
盘算被看清,两人一时无话。
而周盼也从两人的沉默里读懂了更的信息,这上灶一事怕是这两个「能人」自行鼓捣出来的,所以才在这里对她红脸白脸一起唱。
管事此时肠子都要悔青了!
他确实是昏了头,昨夜听了赵连福的建议,以为这次十拿九稳,能彻底解决掉周盼,毕竟那两条路怎么走都是死局,结果却是偷鸡不成倒失把米。
山长一般不来饭堂,自也不可能知道周盼上灶的事。
他本打算等事成之后再去山长那边邀功,可谁想那周连福得意忘形,以为周盼做了肉菜犯了禁,便可以把她赶出书院,这才特意叫来山长。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却被搞砸,刚刚,山长刚才好不容易才被糊弄回去。
现下这麻烦如何解决,管事想想就头大,如若这周盼反应过来,有了这把柄在手,他得被她扒层皮!
“要我不声张,留着赵连福也可以,”
周盼突然出声:“今后这饭堂,我是老大!这个先得做数!“
两人对视一眼,忙不迭点头。
周盼趁火打劫:“而要是告诉我元隰现在在哪,我就什么也不说!”
“不行!这不行!”
管事留有清醒,一口回绝:“除了这个我什么都能答应!“
周盼也不气馁,仿佛早预料一般:“行吧,你们不认,那我自去山长面前要说法!”
管事:“这是我应承你的,你去山长处也没有用!”
周盼:“有用没用,去了才知道!”
管事还想拦着,周盼眯起眼: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哼,现在是你们求我!”
两相权衡后,无奈,管事咬咬牙,狠心同意了。
“元隰······三日前,山长收到收到他的信,说他已经动身了,不日便到!”
“我······只知道这么多!”
那就是说快回来了!
周盼略一思量,但还是装作不满意的样子。
“就这些?”
“真就这些!”
······
——
得了元隰的消息,周盼又得仔细盘算。
是以,入夜,周盼独自一人逛到湖边,随意捡起一根小木棍,蹲下划拉起自己往后的计划。
这里近水,土较别处湿软,是以写画起来毫不费力。
进了书院,并不代表万事大吉,这是她来之前就做好的心理准备,可如今的进展确实离她原来的预想相差甚远。
她现在最主要的事有四件。
第一件,便是阻止元隰回来。
她并不是让他永远不回来,而是在自己站稳脚跟之前,她不希望多加上一个不确定因素。
但元隰不回来,她确实受益良多。若没有他那么响亮的名号,书生们也不可能如此买账。
第二件,就是要想办法赖下来。
书院里的生活与茅草屋里着实天差地别,厨房里的精细物品也是以往她用不起的,呆着这里,也没有多少花费,到手的钱都可以攒着!
而这第三件,周盼划拉的手稍顿了顿。
她想把自己的名声打出去。是自己的独有的,靠自己手艺换来的,不再跟元隰牵扯到一起的名声!
她没想在书院里呆一辈子,有了名声,今后不论到了哪里,不愁没有买账的人!
而这,便牵扯出第四件。
手边划出数字4,周盼隐隐有些激动。
她确有一身手艺,而名声也不一定非要在书院里攒,但,她有非呆在这里的理由。
那个名为野心的理由。
她没有原主记忆的负累,极力扮演一个恋爱脑生活,她也能很轻易分清楚自己是谁。
这两个世界,一个在回忆里,一个正在经历,它们借由这个身体产生重叠,于她而言都同样真实。
但,这样的经历,并没有激发出一个新的人。
大隶对她而言还是异世,她还是那个周盼,那个总想记录些什么,探寻些什么的周盼。
她没想过彻底融入,这个世界对她而言,宛如动漫里主角开启的异世界冒险。
她不想改变自己,也从没想过把自己变成正常人。
只会一次又一次为自己的奇怪找理由,她奢望有一天她能在此地写下「周盼到此一游」,而后重新回去。
但那个不切实际的奢望八成难以实现。
记录于她而言有种神奇的吸引力。
在脑海里的世界,她用镜头记录美食,用来抵御烟火气的消失,这个世界,她初心不改。
而记录谁呢?记录的方法呢?
周盼的手瞬间顿住,而后又提笔写下了什么。
文字,只能凭借文字。这是她思索良久才得出的答案。
扒开正统史书外的那些细碎的角缝。
杂记中,《食经》、《酉阳杂俎》里的膳祖,《清异录》中创制辋川小样的尼姑梵正,宫里第一位尚食娘子刘娘子,民间宋嫂鱼羹宋五嫂,《随园食单》里的善制点心的萧美人······
他们被记录于历史的角缝,找寻出来也实属不易。
周盼记得搜寻出她们的震动。
对,是她们,不是他们。
史书里的女人命运大都坎坷离奇,要么承受污名,要么承担罪名。
而周盼从这些偏离正统的闲笔里,瞥见一个人,她不用爱情加持的,只用一双手构出的某个人生片段······
丢掉木棍,周盼站起,可月色中,不是只有周盼一个未眠之人。
王怀斩夜游,照例行至湖边,看到那个猛然窜起的身影,提脚就要离开。
可刚踏出一步,他又自行停了下来。
躲着她,岂不就承认自己心里有鬼!不行!
王怀斩咬牙,沿着原来的路线走过去,并装作满不在意地出声:“巧!”
周盼从激情的情绪中抽离,盯着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前几日这个人一直躲着她,今日怎么还主动跟她打招呼?
周盼虽奇怪,也不多做纠结,直接把心里的疑问问出。
“今日的肉炒肉你为何没动!”
王怀斩现在是她的重点关注对象,她展露技艺的第一步,便要攻略上中下的舍生。
下舍已经完成,中舍大概一半一半了,上舍实在是无从下手,那些上舍生简直避她如蛇蝎,只有这个,还能说得上话。
王怀斩却闷闷地嘀咕出一句:“又是元隰!”
???
周盼疑惑地看他。
“没什么!”转眼,王怀斩又恢复了往常不可一世的模样。
进书院是为了元隰,观察他吃没吃也是因为元隰,这些都是她为了能留下来,见到元隰所花费的功夫,他不懂元隰究竟有什么好。
王怀斩心里一叹,他也没有资格去指摘她,算起来,他也是因为元隰才会来书院······
瞥见周盼还在等着答案,王怀斩岔开话题:“我是说,别白费功夫了,你留不下来的!”
周盼直觉这是重点,瞪大眼睛凑近:“嗯?为什么?”
”·这·····你自己想!“王怀斩侧过头不再看她。
而周盼转了转眼珠子,“难不成······还是以苦明志?”
王怀斩此时默不作声,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难不成,你也觉得以苦明志绝对正确?”
“需要怀疑吗?”
周盼摇了摇头,确实不需要怀疑:
“但我只是想问,那你现在究竟是在吃苦,还是只是在挨饿?”
“这还用想,我当然···”王怀斩想继续回击,可话却梗在喉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沉默许久,两人也无话可说,周盼率先离开。
望着那离去的背影,王怀斩也打算离去,可敢转过头,却瞧见刚刚周盼所在的位置上有字的痕迹。
借着月光,王怀斩一字一句念出声来:周盼、到,此,一游?
搞什么!王怀斩挑了挑眉,大道理一套一套,却自己名字都能写错!
随手捡起一截木棍,王怀斩正要把刚要把字擦掉,他却反悔,反倒把那个「盼」给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