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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暗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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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淼最后没忍住,背对着朱颜将面具摘了下来,仔细揉了揉眼睛,又拿出帕子擦拭眼角被熏出来的泪水。
这些动作在朱颜看来,就是对方委屈极了,哭了。
但是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哭,所以背过去了。
朱颜叹气,默默起身去窗边吹吹风,给足谢淼颜面。
等谢淼重新戴好面具,刚要谴责朱颜,回头却发现朱颜不但不愧疚,反而心情很好的去吹风了。
谢淼一时委屈道不可自拔。
“朱颜,朱颜。”
朱颜回身,一时有点恍惚,这人的身量真的好像谢绣。
谢淼见朱颜居然还发呆,手指发颤:“你不反省就算了,居然还发呆。”
朱颜一时有点迟钝:“啊?”
反省什么?难不成是因为他走得不够快,对方觉得被自己知道她哭了后觉得难堪?
谢淼指着火盆:“你看看。”
夜风一阵阵吹,被黄纸包裹的火也总算突破重围,一下子火势将黄纸全部包围。
朱颜认真的看了看道:“燃得很好,怎么了?”
难不成对方实在怪他没有和她一起烧喜帖?
朱颜认真的解释道:“我对谢老家主不熟悉,额,没恩没仇,而且死者为大,我不能跟着你一起烧喜帖,这不合规矩。”
谢淼没听朱颜在说什么,她盯着火势很好的火盆,更气了。
她赌气的坐着没说话,也不看朱颜,就盯着火盆看。
朱颜突然从谢淼的身上看见了年幼的自己,那会他爹还在,他过得还行,生气了总是不说话,赌气坐着等着他爹哄他。
朱颜觉得自己这是病,总是对人心软,哪怕眼前这个人自己并不熟,甚至都不知底细。
但是他还是心软了,坐了过去。
朱颜:“怎么了?别气了。”
谢淼没说话。
朱颜:“我不能陪你烧喜帖,但是我可以陪你一起烧黄纸。”
谢淼短气哼了一声。
朱颜:“喂,你叫什么啊?你不是说过谢绣说了礼尚往来,你知道我叫什么,我总该要知道你叫什么吧。”
谢淼回头:“谢淼。淼淼暗无边的淼,你可以叫我淼淼,我爹就这么叫我。”
朱颜没回后面那句话:“谢淼。”
他诗词水平不高,但是这淼淼暗无边听起来也不是什么好意头,在联想他好像两次遇见谢淼都是在傍晚或者是晚上,而谢家人不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谢淼似乎只能是夜里出来。而且好像她在谢绣就不能在。
否则今日谢绣大可打发了他们,然后自己带着谢淼过来,这样还保险一些。
为什么呢?为什么谢淼和谢绣不能一起出现?
朱颜想不通,也放弃去想了,决定直接问当事人。
他问谢淼:“怎么你不让谢绣陪你来?”
谢淼歪头看着朱颜,想来一会道:“不可以的,我出来了,谢绣就得代替我进去,我们两只能有一个人在外面,不能同时出来的。”
朱颜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他心里一下子多了很多想法,难不成谢家有什么秘辛,有什么背后之人牵制了谢绣和谢淼,所以谢淼和谢绣才只能出现一个?比如谢家不会有什么囚笼之类的,有人看守,里面必须有人,所以谢绣每到一定时候就去去换谢淼出来。
朱颜越发想得离谱,想到最后甚至想到了自己这些年在外面听过的各种精怪故事。
他深吸气,努力压制犹如疯兔般跳动的心。
谢淼发现朱颜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的惊异。
她在地上扒拉着,发现了一根绳子,她将绳子打了死结,做成一个绳圈,然后道:“朱颜,我们来玩游戏吧。”
朱颜伸手压住自己跳得奇快的心脏:“玩什么?”
因为一些猜想,朱颜都忘了这里是灵堂,忘了规矩,眼睛盯着谢淼。
谢淼学着记忆中看过了别人玩翻花绳的动作,将绳子在十指间编动起来。
“我们来玩翻花绳。”
朱颜一笑:“那你肯定会输,我小时候和我爹玩,从无败绩。”
谢淼不服气:“虽然我是第一次玩,但是不到最后你怎么知道你会赢。”
朱颜看着对方自信的笑了,伸手开始和谢淼玩翻花神。
两人你来我往,换了几十种花样,一时分不出胜负。
谢淼聚精会神的想着出路,该怎么才能既将花绳翻过来,又让朱颜翻不过去。
最后谢淼还是输了。
因为朱颜道:“最后一个招了,这一招我自己都没有想出解决方法。”
朱颜十指灵活的将绳子翻过来,谢淼对着这一局势皱起一张脸。
让朱颜哪怕隔着面具都能看出这人面具下紧绷着的脸。
谢淼抬手又放手,最后赌一把将花绳翻过来,花绳散了。
朱颜:“你输了,你输了。我就说在花绳上你赢不了我的。”
谢淼不服气:“再来再来。”
朱颜哼笑:“来,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谢淼跟上,一炷香后,谢淼又输了。
如此输了几次,谢淼泄气了。
“你赢了,我输了,我承认我玩不过你。”
朱颜笑了,因为这方面他仔细研究过。
谢淼左右看看,最后起身去寻了一叠纸,以及笔和墨,道:“我们来玩两字棋。”
谢淼在纸上画了两横两竖,一竖对两横,形成井字。
朱颜看着这个好奇道:“如何玩?”
谢淼给朱颜示范:“你写一个字,我写一个字,只要我有三字横着或竖着或斜着连点成线,我就算赢,反之亦然。”
朱颜懂了,这规矩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是简单。
谢淼看着朱颜,将笔递给朱颜道:“刚刚你翻花绳赢了,这局你先写。”
朱颜接过笔,想了想在井字的中央写下一个朱字,写完将笔递给了谢淼。
谢淼接过笔,想了想写了一个淼。
两人第一轮没有分出胜负,写了几张纸后,朱颜因为大意输了一局。
到了第二局,谢淼先写,他没有在中央写字,而是在左上角写了一个淼。
这样两人又玩了几张纸,谢淼才赢了朱颜。
玩到后面,谢淼觉得无趣了。
她道:“我们来画画吧。”
朱颜总是因为大意被谢淼赢了,正在懊恼中听到这连忙点头:“好啊,好啊。”
谢淼又去着了只笔,又研了研磨。
分给朱颜一张和蒲团差不多大的纸,自己也拿了一张,两人就这样扶在地上画了起来。
谢淼画的提笔画轮廓,本来想画自己的玩伴,但是画着画着轮廓越来越偏。
而朱颜拿着笔,满脑子都是一种叫做葡萄的东西,因为他饿了,平日这个点他已经睡着了,感觉不到饿。
听他爹说,葡萄很甜,比加了糖的糕点还甜。
他想起他爹给他看的自己画的葡萄叶子,葡萄果子,下笔如有神。
待两人画完抬头,朱颜盯着自己这一纸的葡萄咽口水。
而谢淼则是望着自己的画中人眼红。
朱颜问谢淼:“我画完了,你呢?”
谢淼:“我想吃桂花糕了。”
朱颜下意识的接了一句:“我也饿了。”
接完才发现谢淼不太对劲,他凑过去一看,谢淼画的是一个人,看着有些眼熟。
非要说的话有些像谢锡,但是神情很是柔和。
谢淼声音有些哽咽:“这是我爹,好看吧。”
朱颜点头:“好看。”
谢淼:“我爹做的桂花糕最好吃了,他每次都会在傍晚做,给谢绣一份也给我一份。”
朱颜不会安慰人,只好将自己的画拿出来给谢淼看。
谢淼一时被吸引了过去:“这是什么?”
朱颜一脸骄傲的说:“这叫葡萄,很甜的。”
谢淼:“我怎么没吃过这东西。”
朱颜理所当然的道:“你当然没吃过,这是我爹告诉我的,他说葡萄可以吃,可甜可甜了,而且葡糖还可以酿葡萄酒。”
谢淼凑过去盯着纸看,有些眼熟但是她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东西了,怎么都想不起来。
谢淼:“葡萄酒,听起来是酒哎,我还没有喝过酒。”
朱颜放下纸:“其实我也没喝过。”
酒很贵的,因为要拿粮食来酿,他以前买不起,现在在谢家好像没见过酒。
谢淼脑子一转:“我们去偷酒喝吧。”
朱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