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娘亲是年代文女主对照组》烸沄

41、旧爱新邻

　　半个月后，上海。
　　丛单位食堂打了饭回家的赵思远一手拎着饭盒，一手拿着一封信进了门。
　　卫君华腿伤未愈，正歪在沙发上听收音机。听到开门声，她抬头就看见丈夫走了进来。
　　“呦，谁的信？”
　　赵思远把信放茶几上：“还能有谁的？文轩心心念念的清平大队的呗。”
　　卫君华一瘸一拐挪过去，拿起信看了看封面：“唉，也不知道写的什么。”
　　她的小儿子回来也一个多月了，除了偶尔的沉默，失神，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跟以前不一样的，也从来没在家里提过王一真，她有次无意中提了一句，小儿子那个眼神……唉。
　　爱情是一把双刃剑，既能让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也能让人在失去后痛苦不已。
　　正想着，赵文轩进门了。
　　“正巧，你的信，王一真寄来的。”她把信从茶几上往赵文轩的方向推了推。
　　赵文轩刚进门前看了信箱，正失望呢，没想到进门就听到了这句话。
　　他两步并作一步迈了过去，拆开了信。那表情，卫君华觉得都没眼看。
　　但是很快，赵文轩脸上的笑就消失了。他死死的攥住了信，似乎不敢相信一般，仔细的又看了一遍。
　　“怎么了？”卫君华看他的样子，问道。
　　赵文轩没有回答，他只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把钝刀缓缓的割着，痛的他站不住脚，缓缓坐在了地上。
　　“到底怎么了？”卫君华吓了一跳，催问道。
　　王一真出了意外？
　　赵文轩抬头看看她，他不知道自己眼角已经渗出泪来，只是笑容惨淡的说：“她结婚了，她又结婚了。”
　　“……”卫君华有点心疼儿子，毕竟从一年前，她就知道文轩对王一真很有好感了，她不免有点为儿子不值，觉得他感情错付。但是……赵文轩再喜欢，不也没为了人家留下来？那人家再找也无可厚非。
　　王一真毕竟救过她，她还是希望她能幸福的。
　　卫君华也有点好奇，这个王一真可真能耐啊。
　　即使只接触了不到两天，她依然能感觉到王一真这个人，即使是愿意将就找个对象，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将就。
　　看赵文轩就知道了，她心里的将就，在外人眼里一定是挺优秀的了。
　　她带着一丝八卦之心问道：“她这么快就结婚了？这对象干什么的？”
　　赵文轩看看他妈那个表情，真是想吐一口血给她看看。
　　他都要心痛死了，她居然还有心情八卦王一真的再婚对象？
　　“妈！”
　　卫君华被他的吓了一跳，有点心虚，旋即理直气壮：“我就好奇一下怎么了？她也没对不起你呀，你这都回上海了，跟人家不可能了，还不让人家再找？你们原本就是一场交易，就算是投入了感情，既然都分开了，肯定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呀。一真可是救过我的，我关心一下救命恩人的终身大事有什么不应该吗？”
　　他一句话也不想说，无力的把信丢给卫君华。
　　卫君华一边看一边发出惊叹声：“好巧，她收到你信的那天刚好登记啊。呀，一真居然嫁给了她们木材厂一把手！她居然还叫你随礼！哈哈哈……”
　　赵思远拍拍她肩膀，用下巴点点伤心欲绝的儿子，示意她收敛点。
　　卫君华叹了口气，收了收笑，认真对儿子说：“她这么及时告诉你，也算对你有情有义了。你看你既然都回来了，肯定是不愿意为了她在乡下种一辈子的地，觉得她不如上海的一切重要，对吧？可以说是你放弃了她，但你还有点痴心妄想，人家就写封信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死心吧，以后就忘了她，踏踏实实过你的日子吧！”
　　赵文轩猛地抬头，表情狰狞：“她有什么情有什么义，她只有薄情寡义！谁说我不愿意种地的？我愿意跟她在一起种一辈子地！！本来她有个朋友害怕我抛弃她，给我找了份工作，我可以在吴县做工人的！我们可以在一起一辈子的！就是因为你给了她一万块钱，她觉得不好意思让你失望，就非得让我回来了！我让她把钱还给你，她说我不值一万块钱！呜呜呜……”
　　他再也忍不住，抱住卫君华放声大哭：“王一真这个王八蛋！呜呜呜……她就是跟我玩玩！呜呜呜…………甩了我这么快就结婚了！呜呜呜……”
　　卫君华抱着儿子，在赵思远“别笑！别笑！”的口型中，忍笑忍到表情扭曲。
　　不能笑，儿子真的好可怜啊，被王一真骗身骗心，又被侮辱不值一万块钱。
　　这比她当初听到他结婚时想到的种种情况还惨啊。
　　这可是她亲生的，哭的这么伤心欲绝，她肯定不能笑！
　　唉，不过，王一真可真有趣，别说儿子了，她都有点不舍，这要是她愿意来上海，这日子可就热闹了。
　　不过……卫君华暗自思忖，五十岁的她当然不会为了一万块而跟赵思远离婚，但要是倒退到结婚前，有人让她在一万大洋和赵思远之间做个选择……
　　她……估计也不会选赵思远……
　　*

　　又过了半个月，红山公社，王凤花家中。
　　“田姐，你也太厉害了！我以前也是留长头发挽发髻的，但就从来没想过这样让头发遮遮脸，就能显得脸小。”王凤花称赞道。
　　“我整天看着一真这样扎头发，都知道怎么弄了，就是不如她弄得好。”田荞坐在高马扎上，让金华坐在她面前，顺了顺修饰脸颊的刘海，笑眯眯的把镜子递给金华，“好了，是不是感觉好看了点？”
　　王凤花觉得，好看了不止一点。
　　她没想到，虽然跟一个多月前嫁过来的新邻居王一真处的不怎么样，但新邻居的前窝婆婆田荞跟她还挺处得来的。
　　田荞就是她喜欢的那种女人，既不软弱也不蛮横，勤劳善良还心灵手巧，带着的俩孩子活泼嘴甜又不过分吵闹，她真是太喜欢这祖孙仨了。不过她就比田荞小五岁，就叫她一声田姐，跟孙鹏各论各的。
　　她猜田荞住在这边没个人唠嗑也挺无聊的，但她不想去王一真家，就经常让田荞带着孩子来她家玩，也可以气一气程琳。
　　对，程琳那个女人总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儿，仿佛跟她们这种没有工作在家伺候男人孩子的家庭妇女来往会拉低她档次似的。
　　谁稀罕呢，她王凤花是没参加过工作，但她见过许多有工作的女人，也没谁跟她似的瞧不起人。
　　她第一次见到田荞这对婆媳后被打击了两天，但是很快又打起精神来，去跟新邻居交好。
　　第一是为了再探探新邻居能不能噶的来，第二就是为了买她家一只鸡。
　　这年头买只鸡可不容易，也就逢年过节有供应，还不一定能抢得到。
　　她家自从过了年，就没尝到鸡味儿了，毕竟家里就两只下蛋的鸡，总不能杀了吃肉吧，这不就像文化人说的杀鸡取卵？
　　王一真那样的，就算不跟程琳似的摆出一副高傲样儿，她也觉得自己跟人家处不来。
　　但是田荞一看就很好相处。
　　当王凤花试探着问田荞，她家多养的两只鸡（是的，昨天田荞已经杀了一只了……）能不能卖一只给她，她出四块钱，田荞就答应了。
　　供销点有鸡卖时，是卖三块五一只的，但是，重点是得有鸡。
　　王凤花虽然高兴，但还是说：“你等三金妈妈下班了问问她，她要是想留着自己吃就算了，要是同意你卖一只，我明天过来拿！”这家人过来没两天就杀了一只，看王一真那个娇滴滴的样儿，就是每天都想吃好的，王凤花都不觉得奇怪。
　　田荞：“不用，就卖你一只，没事儿。”
　　她跟王一真这么多年的婆媳了，一只鸡还是能做主的。再说了，王一真就没喂过一天鸡，她卖只鸡帮自己搞搞邻里关系怎么了？王一真还敢有意见不成？
　　她让王凤花捉了一只回去，等胡同里的住户下午下了班回来，一进胡同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儿。
　　王一真对她卖鸡给王凤花没意见，但她的邻居程琳对此很有意见。
　　程琳家庭成分不好，虽然跟娘家人表面上断绝了关系，但在卫生院还是挺不受人待见的，她为人又骄傲，于是更觉得日子不好过。
　　今天没加班，从食堂里打了饭回来，一进胡同就又闻到一股把人口水都馋出来的炖鸡味儿。
　　程琳：“……”
　　孙书记家杀了一只鸡？！
　　她前天还听到王凤花跟她男人叨叨刚嫁过来的孙书记爱人带了五只鸡过来，比规定养的多了三只！要是能卖给她一只就好了。
　　程琳就打算也去买一只。但昨天她值班，没空回来，今天刚回来就发现孙书记家已经杀了一只鸡了！
　　然而，她踏入家门口才搞清楚，不是新邻居，是王凤花在炖鸡！
　　她忍不住上去问：“王姐，你这鸡是从刚隔壁孙书记家买的吗？”

　　“不是！”王凤花就按着跟田荞商量好的回答：“什么买呀，我就是拿了家里准备给孩子做衣服的布去隔壁换的！我家孩子衣服还能将就穿，但是老母鸡可是半年多没吃了！”个人买卖是投机倒把，她们可没干。
　　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程琳没工夫跟她闲扯，把饭盒顺手递给了刚进门的丈夫，转身就去了隔壁孙书记家。
　　王凤花琢磨着孙书记家里就只多出一只鸡了，估计是不会卖了，要留着自己吃的。果然没过五分钟，程琳又黑着脸空手回来了。
　　她吃饭的时候就觉得这鸡比过年时吃的那只还香，也就更喜欢田荞了！
　　*
　　因为昨天听说王凤花的大闺女金华周末要去相亲，男方条件很好，怕看不上金华，就说今天早上过来给金华捯饬，试了几次，最终确定了这个八字刘海的高颅顶丸子头。
　　金华性格随了王凤花爽朗大方，又有正式工作，其实很好找对象的。但她的脸也随了王凤花，长了张大脸，眼睛却又随了爸爸，一双单眼皮小眼睛。

　　“田阿姨你可太厉害了！我觉得好像是比平常显得脸小一点点，”金华瞅着小镜子里面的自己，摸摸脸自嘲道，“这样弄头发还真能遮一点脸大，就是遮不了脸黑。”
　　“也不是不能遮脸黑。”田荞随口吩咐三金：“三金去把家里的珍珠霜拿过来，咱们给金华姐姐抹点。”
　　湘湘赶紧拉住田荞的衣服下摆扯了扯，殷勤道：“奶奶，我知道，我去拿！”
　　妈妈去世后，他被爸爸放在舅妈家里近半年，带回来又跟田荞和三金日夜相处。
　　田荞对着自己的孙子有着无限爱心与耐心，对着让自己拿三十块工资的湘湘也是一样的，刚开始湘湘还叫田荞“田奶奶”，后来就跟着哥哥喊“奶奶”，孙鹏父母早就去了，也没管他。
　　三金哥哥会教他一些事，跟他分享好吃的好玩的，他最喜欢哥哥了！
　　王阿姨也是经常给他讲故事，玩游戏，反倒是爸爸经常加班，相处时间不多。
　　这就导致湘湘对家里人的喜爱程度逐渐固定成了哥哥>奶奶>王阿姨>爸爸。
　　田荞笑眯眯的说：“好啊，湘湘去拿吧。”
　　湘湘终于有了独属于自己的任务，兴奋的飞跑回家。
　　他跑到自己和田荞一起睡觉的卧室，翻出那个田荞很宝贝的圆墩墩的小瓶子，转身就往外跑，但一不小心左脚被右脚绊倒，吓得尖叫一声，手中的珍珠霜也飞了出去。
　　下一秒，他的脸磕在了一只及时伸过来的手上，几乎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也接住了飞在半空的珍珠霜。
　　“湘湘拿这个干嘛去？奶奶呢？”王一真一手拿着珍珠霜，一只手把他扶起来。
　　湘湘看看她，觉得她没生气，放下心来，老实回答她：“奶奶要给金华姐姐抹点，金华姐姐今天相亲！”
　　“哦。”王一真挑挑眉，对在上边看完全场的孙鹏说，“我们过去看看。”
　　往外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卧室：“等等，我拿点东西帮她捯饬捯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