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不卜庐的小医师不敬仙师》向晚菱歌

1、清心

　　旅行者和派蒙近日接了冒险家协会的一个委托。

　　据一位方士讲述在璃月某处僻远的小山村内有邪祟作乱残害生灵，但可惜这位方士能力有限并未除去邪祟还当地一个太平，死里逃生的他现在唯一的心愿便是能寻到一个更有能力的人来替天行道。

　　因为这个委托的报酬高到惊人，空几乎是毫不犹豫接下了，不过他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主要是又快没摩拉了，再不接点委托，到了这个月底他和派蒙都得喝西北风去了。

　　于是空和派蒙就着那张由方士根据事后回忆所描绘的简陋地图，在大山里转了两天两夜，可连那位方士口中说得桃林一点影子都没看到。

　　这让空和派蒙都感到些许气馁，怀疑莫不是那个方士在骗人，或者说那个小山村和邪祟只不过是因他头部受到重创，精神错乱下所导致的幻觉。

　　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空曾忙活很久，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后却什么都没有找到，也有委托人在他白跑一趟回来后，才承认自己就是为了找点乐子故意骗他们的。

　　千奇百怪的委托，空遇到过太多了，但轻易放弃不是他的个性，所以他决定无论如何先绕到山的另一头去看看。

　　做完这个决定后，他们又向前走了一段路，这次倒有点收获，遇到了两个熟人——小方士重云和小医师白芍。

　　是白芍先注意到了他们。

　　“是旅行者和派蒙呀。”

　　空走上前，不由打量起眼前明眸皓齿的少女。

　　这不打量还好，一打量真让人对造物主的不公感到愤懑。

　　白芍相貌出挑，生得极好，她光是站在那，顶着一张笑盈盈的脸便能轻易讨得所有人的欢心。

　　看得空有些出神。

　　“哦，你问我们俩在这干嘛？”

　　白芍眯起那双好看的墨绿色眼眸，嘴角的一抹笑意越发深，下一秒她便亲昵而又自然地揽过重云的胳膊，用一种让人听了就发腻的声音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我们俩在私奔呢，因为家主大人嫌他们家的彩礼给太少了……”

　　白芍口中的“家主大人”指的是不卜庐的老板白术，不知什么缘故，这位小医师总是如此大不敬地称呼她的老板。

　　外界一直有传闻说白芍是白术的私生女，姑且不管这个传闻是真是假，空和派蒙确实有好几次听到过白芍称呼白术为“爹爹”，但有的时候白术又会成为白芍的“哥哥”或是“叔叔”，甚至还可以是“爷爷”。

　　总之这两人的辈分乱得很，一时半会理不清，但别说是外人了，就连不卜庐内的那些药师也不见得有一两个能说清楚他们俩人之间的关系。

　　怎么称呼白术似乎完全取决于白芍当日的心情。

　　心情好的话自是一口一个“哥哥”“哥哥”满嘴甜甜地叫着，因为白术这人性子也相当古怪，就爱一切能与年轻挂上钩的，听说他狂热且执着地追求着长生之术，比璃月城内任何一个人都要惧怕衰老和死亡。

　　要是白芍心情不算太坏，称呼会相对尊敬些，像什么“白先生”“家主大人”这类，其中最常叫的便是“家主大人”。

　　要是心情差嘛，那就有意思了，什么千奇百怪的称呼张嘴就来，而且她还敢当白术面那么叫他，从不避讳什么，只是白术倒也从来没恼过。

　　正因白术对白芍这份超出常理的耐心和容忍，所以人们都说白芍这没大没小的性子都是他白术自作自受给惯出来的，当然这也为私生女传闻力增了一大证据。

　　空对白芍和白术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是在同和白芍熟悉起来后，如今的他竟是越发赞同行秋当初对白芍的评价了。

　　白芍这姑娘就是一扮猪吃老虎的主儿。

　　这不，头号受害者重云，出了名的脸皮薄，心眼少，单纯到不行的小少男，在听到白芍这么一说，顿时满脸通红，犹如方才干嚼了一碟子的绝云椒椒下肚那样，好不精彩。

　　“别……别听白芍胡说。我是听人说这附近有邪魔，特来除魔的，和她只是在路上凑巧遇到。明明是要去采药的人，非要跟过来。”

　　他的语气里透着深深的无奈，但绝非厌恶。

　　其实根本不用重云解释，空和派蒙现在只要一看到白芍，便会不由自主想起那个荒唐至极的椰羊之说——椰羊乃传说之中的半仙之兽，椰奶就是椰羊所产的奶。

　　没错这些都是白芍告诉七七的。

　　真是的，当时他们怎么就被这么一句明显是在哄小孩的话给骗去找什么椰羊了。

　　由于再次想起当初被椰羊支配的恐惧感，空和派蒙不约而同向重云投去了几分同情的目光。

　　不过旅行者的应急食品决定不能一直这么纵容白芍胡说八道，所以她眼珠子一转，在空中跺了跺她的小脚，故作不友善地说：“白芍啊，你说你，不好好采你的药，跟来瞎凑什么热闹？话说你一个医师会除魔吗？可以保护自己吗？可别拖累了重云。”

　　可话音刚落，重云便立马拆了派蒙的台，十分没骨气地说:“其实也不碍事的，她倒也不会给我添什么乱啦……”

　　这下派蒙气绝，“搞清楚点，我是在帮你说话！你这家伙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空则十分清醒，“派蒙，别挑拨离间。”

　　没看见人家小情侣这是口是心非在打情骂俏，你一个应急食品跑去掺和什么。

　　而这时白芍已经松开了重云的胳膊，双手捂住了脸，装出一副新婚小媳妇娇羞的模样。

　　“没关系的，旅行者，派蒙还小不懂什么叫夫唱妇随啦。”

　　此话一出，重云的脸果然又深了几个色度，甚至看起来身体也僵硬住了，他几度欲言又止想要解释，可想了许久实在不知该如何说好，他深知自己的口才没白芍好，不，该说整个璃月就没几个人能说得过白芍，而且通常是越解释越黑。

　　虽说白芍这玩笑开得有些过了，为什么好端端的非要在朋友面前说什么私奔呀，真是羞死人了。

　　不过算起来他们之间还真的有一个不太正式但有效的婚约，如果他们对彼此都有那方面的意向的话，家族中的长辈想来也是会举双手赞成的。

　　其实重云确实从来都没觉得白芍烦过，方才对派蒙说得也是肺腑之言，其实老实说心底对此没感到过窃喜是不可能的。

　　他想大概自己也是喜欢白芍的吧。

　　只不过他们现在都还年轻，现在就考虑这个未免太早了，而且他当前还有很多事远比成家更重要。

　　又因为生性木讷，重云一向是拿自己的小青梅没办法的，这样一来到最后结果往往会是无底线去包容她一时兴起的所有胡闹。

　　这次也不例外。

　　重云索性也不再坚持澄清了，稍微正色。

　　“话说回来两位也是听闻了此地有邪魔出没一事？”

　　“是的，但是我和旅行者找了好久一点魔物的踪迹都没有发现。你们呢？”

　　空早就习惯了派蒙作为自己的第一发言人，所以他每每都是特意等派蒙先讲完，然后再说自己，但这次他正要开口时，却发现了就站在对面的山坡上的那位少年仙人。

　　是魈。

　　此时这位护法夜叉大人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几人，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时来得又站在那注视他们多久了，空看见他背后的和濮鸢正发出幽暗的光。

　　“魈！”空朝着魈的方向用力挥手。

　　魈轻盈一跃，如猫一样稳健地落在众人面前。

　　“你们怎么在这？”

　　每次魈一出现，空便能感受到一股迎面而来的强大压迫感。

　　空开门见山地说:“我们接了一个委托。”

　　“什么委托？”魈问，“算了，我不关心这个。此地不宜久留，你们最好抓紧离开，无需担心这里的事，我会解决的。”

　　空还未来得及回话，派蒙便已经“哇”地一声叫了出来。

　　“完了，看来这邪祟凶险异常啊，不然也不会惊动冰块仙人。旅行者，这下可怎么办？完成不了这个委托，我们岂不是得喝好几天的西北风了。”

　　“小派蒙，不可对仙人这么无礼。”

　　因为这话是白芍说得，所以空在诧异之余偷偷看了她好几眼，因为他实在想象不到白芍严肃起来是什么样的。

　　被提醒了的派蒙在惊慌失措中给魈道了歉，她知道这位大人物她和旅行者都得罪不起。

　　魈面无表情地接受了派蒙的道歉，但谁都看不出也不敢问他对派蒙在私下给他取了绰号一事是否在意，毕竟仙人的事，凡人哪敢妄加揣测。

　　重云是非常尊敬魈的，因为他从小就听闻了这位护法夜叉大人的事迹，知道夜叉和他们方士一派，一暗一明，共守璃月千年。

　　可以说魈算是重云的偶像，突然冷不丁见到偶像出现在自己面前，重云免不了有些激动，不仅险些晕过去，一时间竟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上仙，这里既然出……出现了邪……邪魔……我想我可以……我是说我们……我们可以可以……”

　　“我们也可以出一份力的。”空忙接过重云的话，他是怕魈不耐烦了，直接化为一阵青烟消失，这事空先前遇到过很多次，对此很有经验，如果你不想在魈消失前把话都说完的话，那便是抓紧说。

　　好在没有出现空所担心的情况，魈这次没有离开得那么快，真是可喜可贺。

　　只见魈双手抱胸，神色漠然，他的目光先是落在空和派蒙身后，然后越过他们，在白芍身上停留了一会，最后才落到重云身上，在重云身上停留的时间最短，他微微抬起下巴，浑身散发着空最为熟悉的疏离感，朗声道:“区区方士量小力微，不必逞能。”

　　这话听起来像是全冲着重云一人去的，但其实是说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得。

　　魈的言下之意是这里有我一人足够了，我根本就不指望你们能帮我什么忙，没给我添乱就已经不错了。

　　就算魈是仙人，但这话着实是有些过分了，特别是好像又只在针对重云一人。

　　正因被自己所崇拜的魈上仙蔑视了，重云深受打击，那一刻他感受到胸腔内有什么东西一下子破碎了，一时间他怔怔地看着魈，嘴唇不断嚅动着欲要说些什么。

　　白芍走上前去拉住了魈的衣角，用像是泡在糖罐里浸泡过甜得发腻的声音对他说:

　　“哎呀，护法夜叉大人，我们都知道你这么厉害，什么妖魔鬼怪还不是一听到你的名号就立马逃了。有你在，我们怎么可能会遇到危险呢？但凡往外走一步，都是对你的不信任。你就让我们跟着你吧，就当是行行好，让我们这些凡人长长见识。”

　　见魈不为所动地看着她那堪比甜甜花蜜的笑容，不死心的白芍又加大了撒娇的力度。

　　“上仙，别看我这朋友是方士，又从小立志除尽天下邪魔，其实他啊，长这么大还没正儿八经见过邪魔长什么样呢，你看看，多可怜呐！还有你是仙人，对吧？仙人可是要聆听天下所有凡人的心愿的，既然你已经听到了他的心愿了，那么可不可以好人做到底，顺手帮他实现一下呢？拜托拜托，算我求你了。”

　　这番努力倒也没白忙活，因为让魈有开口的欲望了。

　　“……松开。”

　　可以不愧是魈。

　　空和派蒙不由在心中默默给他竖起大拇指。

　　但白芍显然也是那种不轻易放弃的人。

　　“不放。”她目光坚定地看着魈。

　　魈也不含糊，“松开。”

　　“说了不放就是不放。”

　　如此两人僵持了一会，这让一旁的空和派蒙看了倒吸冷气，他们知道魈不喜与人接触，更别提若是有人如此死缠烂打同他这般撒娇了，这样下去，他真的会生气的吧。

　　这算不算是真的不敬仙师了。

　　那头面对如此死皮赖脸的对手，魈沉默了一会，死死盯着抓住他衣角的小手，眼帘低垂，纤长浓密的睫毛完美地藏住了眼眸里正在翻涌酝酿着的情绪。

　　很快他再抬起眼来，依旧是那副冷峻的仙人模样。

　　他再次毫不留情地说：“我说过我会为你护法，但前提是别靠近我，别妨碍我，否则，你会后悔的。”

　　这次他的话多了点，虽然说有进步，可听起来情况不太妙。

　　这事要搁一般人身上，早就逃之夭夭了，因为人魈上仙都拒绝地那么直白了，还不识趣是你的不对，但白芍不仅没有松开，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翻出一朵清心，别到了魈的耳边。

　　“上仙，我保证绝对不会给你添乱的，而且我愿意和你缔结一份契约，若是以后你想吃杏仁豆腐了可以随便使唤我，当然你要我做别的事也可以，随叫随到，还有这朵花也送给你，不过我可得告诉你，这花摘来的时候，本来就是想送给你的。所以你考虑考虑嘛，你绝对不会亏的。”

　　天哪，她是疯了吗？是谁告诉她，一朵清心和杏仁豆腐就可以来和仙人谈条件了。

　　派蒙已经捂上了眼睛，她实在不忍心见到白芍接下来的死法了。

　　空则在等那句耳熟能详的话。

　　“……不敬仙师。”

　　果不其然是这句，但是空预判错了魈接下来的动作。

　　“我说过不要用这种眼神盯着一个男人看。”

　　魈终于不再是无动于衷的表情了，他伸出手捏着白芍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那锐利如刀的眼神，若是换作寻常女子许是早就被吓哭了，可那白芍眼见“死到临头”了，居然还在嬉皮笑脸。

　　“什么眼神？恕小女愚笨无知，麻烦上仙教教我呗。”

　　明知对方是在装傻，但对上这样一张干净到纯粹的笑容和死缠烂打的态度，魈终究败下阵来，不由松了手将头侧到一旁不去看她，他似乎终于肯承认自己拿她没办法了，但这个时候不说些什么肯定有失仙人的颜面。

　　最后魈艰难挤出几个听起来没有那么有威慑力的字，但他经过一番冥思苦想发现自己似乎也只会说这个。

　　“你……不知廉耻。”

　　这话语气虽重，但这位护法夜叉大人那微微泛红的耳根正在出卖他。

　　这是空自从认识魈以来，第一次见到魈吃瘪，看得他不由想笑，不过他忍住了，因为他不敢。

　　派蒙看着已经转过身背对大家并开始向前走的魈，面露愁容，附在空的耳边低声念叨起来，“完了，完了，这冰块仙人该不是真的生气了吧？”

　　空刚要和派蒙说不必担心，他生气也是生白芍的气，不料前头的魈回头来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还不跟上？”

　　结不结伴的问题解决了，但此时的空很想提醒魈，那朵清心在他耳边别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