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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婚礼(2) ...

  •   婚礼(2)
      婚礼进行过半,庾幼真在婚宴的“海洋之心”主题中,安安分分的扮演起遇见王子的人鱼公主。
      尽管她耳边总是回荡起中国最古老的爱情歌谣: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嫪璨不知为何,也有些心不在焉。
      幸好他俩都是顾全大局的人,彼此绝不会给对方难堪。
      何况场景音乐气氛都美轮美奂,足以使人尽力配合,而不至使自己或观众出戏。

      庾幼真的大伯是N大中文系的著名学者,证婚词写的文采斐然。
      来宾纷纷赞叹,有学问的人就是谈吐非凡,庾家确是少有的书香门第。

      欧隽铭有点后悔出席这场婚礼,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因此他不得不沉默不语并低头灌酒。很快,浅淡的绯色飞上眉梢眼角。
      他嘴角弧度下垂,谁都看的出他特别严肃,心绪不佳。
      欧隽铭沉浸于内心世界,偶有同桌的同事来敬酒,竟然也充耳不闻。
      直到马舟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胳膊,才恍然过来,举杯相酬。
      时间真是漫长。

      司仪的笑脸总是特别饱满灿烂:“好了,嫪璨先生,下面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欧隽铭只觉心头一哽,侧身而起,向马舟耳边道:
      “我好像喝多了,有点难受。我出去抽根烟。”

      马舟十分同情的拍了拍这位老兄的肩,“你快点回来。一会儿新娘子过来敬酒了。”

      转眼庾幼真换了一身露肩的鹅黄绸缎镶嵌银丝的敬酒服,裙边上缀着星点的海水珍珠,款式简约,质感满分,掩映之下的肌肤也如锦缎般雪白透明,流光溢彩,有种低调的华丽。

      新人开始挨桌敬酒,台上亲朋好友的助兴表演也精彩纷呈。

      司仪有请下一位时,嫪璨的同事史珍香端着一杯红酒,袅袅婷婷的走上台去。
      她穿着一件大摆的雪纺白纱蓬蓬裙,且妆容隆重,令人产生另一位新娘的错觉,只是身姿十分饱满丰腴。
      史珍香深吸一口气,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而后接过话筒,声音娇嗲道:
      “我是新郎的同事,在此给大家献上一曲,愿新郎新娘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庾幼真忙着与桌边众人一一碰杯。
      而嫪璨心思却不在此处,眼睛余光回扫台上,心里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一阵前奏过后,音乐声戛然而止。
      宾客和司仪都以为音响出了问题,婚庆公司的技术员忙不迭的冲进后台去看。

      一个男声响起:“我跟你说啊,那个庾幼真真是无聊透了。
      处女就是麻烦,都这么久了还不给睡。对我冷冰冰的,哪有你好。”

      “那你还不是要娶她?人家给你睡了好几年了。
      现在都离婚了,没有退路了,你就把我晾一边了。”尖细的女声,显然是史珍香自己。

      “我也是个要脸的人,你前夫也是我们系统的。我怎么好跟你结婚。
      这样吧,等我把庾幼真娶到手以后,我经常来找你就是了。”

      “这声音好像嫪灿。”一个女同事小声惊呼,捂住了嘴。其他同事也听出来了,议论开了,
      任何言辞都不足以表达他们心中的震惊

      庾妈几乎要晕倒,一向淡定的庾爸眼珠子也瞪圆了。
      坐在一旁的嫪璨父母凑过去连声道歉。

      “这是怎么回事?”庾爸少有的提高了嗓门。

      “这,这,这我们也不知道啊。”嫪璨的母亲急得眼泪汪汪。

      会场里惊呼连连,一片混乱。宾客们都被这突发事件吓到筷子落地。
      机智的司仪以最快速度冲过去拔掉U盘,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嫪璨的脸顿时惨白,然后红一阵,青一阵,像京剧脸谱似的,冷汗直流,眼神左右闪躲着。
      “这.......这个绝对不是我!一定是这个女人想陷害我!这音频是假的!”
      他连眼光都不敢直视任何人,尤其是身旁的庾幼真。
      然而周围一百双眼睛都很犀利的望向他,需要他给一个解释。

      忽然嫪璨把庾幼真丢在一边,冲上台去像要找史珍香拼命。
      他夺过话筒,还用力的推了史珍香一把。
      史珍香一时没站稳,差点跌下台去。幸好司仪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各位,刚才那个男的不是我。这个女人要害我!大家不要信她!”
      他像被掐住了喉管,声音虚弱而尖锐,仿佛是垂死挣扎。

      史珍香冷笑一声:“嫪璨昨晚你还在我的床上,怎么今天翻脸不认人?
      各位都听过录音了,那就是你!你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你,你居然录音?没结婚你情我愿,又不是我强逼你的。有你这样坑人的吗?”
      嫪璨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史珍香的鼻子大骂。
      “
      谁坑谁?我让你白白睡了三年,吃我的,用我的。
      手机,笔记本,衣服,香水,哪样不是我买的,占了便宜就想开溜,没那么容易!”

      宾客的眼睛从嫪璨身上转到史珍香身上,神情一会儿兴奋一会儿惊恐。
      谁也想不到好好的婚礼变成了一场大戏。
      庾幼真那几位高知伯父纷纷摇头,庾家书香世家居然混进了这么恶心的秽物,真是时代变了。

      砰——一只玻璃杯落地的碎裂声。
      众人的脑袋循声转去。只见玻璃碎片躺在新娘缀满珍珠的裙裾边。

      庾幼真垂着眼帘沉思片刻,大致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她竟然没看出表面老实到有点傻瓜的嫪璨居然是这么一号货色。
      众人以为新娘会哭,可庾幼真脸色却格外平静。她解脱了。
      身上捆绑的枷锁,因为这短短一段录音而瞬间崩裂。
      家庭的清誉、在学校的声誉、父母的脸面、她自己的尊严。
      长久以来,她小心翼翼的躲避,克制甚至压抑所维护的东西,嫪璨和史珍香只用五分钟就打破了。饮食男女的力量真是不可小觑。

      她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和坦然。
      也许父母、领导、朋友所看重的东西,也未必是她心里真正在意的。

      新娘款款迈步向台上走去,步伐轻盈、身姿婀娜。
      宾客的视线都跟随着她,想看看新娘是如何教训这负心汉和浪□□。
      期待的大场面却并未出现。

      只见庾幼真缓缓抬手,褪下指上的钻戒,递给一旁呆立的史珍香。
      她握过话筒:“史小姐,我把你男朋友还给你。”
      又转向嫪璨:“我们离婚吧。噢,对了,今天的事情你是责任人,这没什么好反驳的吧。
      一会儿跟我父母算下帐。他们出的钱可要还清楚噢。”
      说完嘴角大幅扬起,给了这对男女一个灿烂而饱满的笑容。

      欧隽铭倚身在洗手台前方的廊柱边长吁短叹的抽烟。
      他亲眼看到嫪璨亲吻庾幼真,就如同当头挨了一记闷棍,木呆呆的站在那儿,半天都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内心满胀又压抑的情感所摧毁,竟不知不觉用情深到不放过自己的地步。
      求而不得使人苦闷,使人晕眩。
      庾幼真引起他感情上的震荡,引起他最深的战栗。
      他想吻她,哪怕再吻一次,他被这种无法摆脱的执念折磨的身心俱疲。
      然而却什么也不能做,惟有克制,再克制。

      忽然一个莹光璀璨的身影从他面前飞快的闪过,进了洗手间。
      庾幼真扑了些冰凉的水在额前、脸颊上,试图使窘迫的燥热平息。
      她双臂支在洗手池上,忽然意识道,整个学校,所有亲戚,从小到大的密友都已经知道了她在婚礼上被当众劈腿和羞辱的难堪。
      她打定主意不再回宴会大厅,可是又不知道该去哪儿。
      这会儿她也不想去面对惊慌失措的父母。
      她静立了一会儿,方才的勇气和果决似乎都消失了,心境变得十分颓然。

      庾幼真有气无力的走出洗手间,忽然她的目光对上一个人。

      欧隽铭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然后便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她也不躲,直愣愣的回望过去。彼此没有交谈,然而对视中仿佛有股洪流,欧隽铭被淹没了。
      这是别人的妻子。似乎有一个声音提醒他。他痛苦不堪,但只能咬紧牙关,转身向大门走去。

      “欧隽铭!”
      这仿佛是她头一次这样清晰,用力的喊他。不是欧馆,不是欧叔,而是欧隽铭。

      仿佛被一种巨大而神秘的力量吸引住,控制了。他走不了。
      可走不了又能怎样?欧隽铭不受控制的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几欲泫然,他不能再面对她了,他怕自己失控。
      “你怎么出来了?大家都在等着你,回去吧。”欧隽铭语声颤抖。

      “欧隽铭。”她又喊了一次。这名字真好听,多喊几次就会上瘾。
      她从来不敢叫他,但是现在她敢了。
      反正她已经受过最大的羞辱,也没什么尊严再可维护,“我喜欢你。”她顿了顿,“我爱你。”

      欧隽铭被这告白冲击的浑身一震。他的双眼逐渐变得滚烫、湿润,一滴泪痕迹清晰的滑落。
      他颔首,不敢正视她,微微摇头:
      “不可以...不能这样...邱书记和领导们......还在等你回去...我.....”
      他的话语也变得断断续续。

      “我跟你走。”庾幼真坚定的说。
      她眼底充满期待的望向他,纯情少女般的勇敢和期望足以令欧隽铭抛弃一切,哪怕去死,
      “告诉我,欧隽铭,你现在还喜欢我吗?你以前说过的你爱我,还算数吗?”
      欧隽铭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简直承受不了,痛苦的闭上眼睛:
      “我......喜欢,可是...你已经......”

      “我什么都没有了。”庾幼真含泪的笑了,她向来顾全着一切,除了自己的感情。
      而此刻抛却一切的亢奋使她快乐,嘴角上扬道:
      “如果你还喜欢我的话,我们不用再辛苦的躲躲藏藏了,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原本我们也没犯什么错,我上课,你主持工作,都是王荣挑拨的是非。
      现在我们如她所愿,你愿意带我走吗?”

      欧隽铭几乎说不出话来,眼底含着深挚的情感,一动不动的呆望着她。

      庾幼真以为他不敢,或不愿,眉头一皱,气恼道:“你没种,你不走我自己走就是。”
      说完疾步向门外走去,高跟鞋限制了她的速度。
      她附身抬脚摘掉,光着脚踩在鹤颐饭店光可鉴人的地板上。
      玲珑的足尖在裙摆下若隐若现。
      “欧隽铭你真懦弱。”经过欧隽铭身边,又丢下一句话。

      忽然有皮鞋声追上来,庾幼真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个坚实有力的臂弯拦腰抱起。

      这是他们靠的最近的一次。
      庾幼真大胆的注视着欧隽铭近在咫尺的双眼,他的眼睛是那样深情而又深邃。
      尽管足下步履匆促,欧隽铭的目光却始终全神贯注,片刻不离眼前的两汪湖水,似乎要探寻这双眼睛自始至终是如何使自己神魂颠倒的。
      庾幼真的两臂牢牢的勾攀着他的后颈,紧紧的依偎在他胸口。
      现在她要把一切顾虑抛开,只感受当下此刻。

      “欧隽铭,告诉你,我和嫪璨不结婚了。刚才他的P友来抢婚,而我根本就不想嫁给他。
      所以你不用再担心了。”
      说到这,她突发奇想,用嘴唇轻轻的吻了吻欧隽铭挺秀的鼻尖。

      欧隽铭经她触碰过的地方都微微发烫,整个人就像一颗被送入轨道的导弹那样充满了燃烧和震荡。
      他将她放进车里,自己也坐了进去。他本想发动车子,但本能却告诉他再也没法多等一秒。
      欧隽铭猛然转身,将副座上的人拉进怀里,急切的找寻她的嘴唇。他的唇瓣才刚压着她的,庾幼真就死命的勾住了他的脖子,一只手臂滑下去,抱着他的后背,嘴唇火热的回应他的,身体紧紧的贴靠在一起。他感觉到幼真的眼泪流到他嘴边,他可以尝到甜蜜的苦涩。欧隽铭鼻子发酸,眼睛也湿了。他尝到了她的爱情,他再也不要放手。庾幼真小小的脑袋伏靠在他肩头,身体蜷进他怀里,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芳香涌入他的呼吸,这芳香就像那首唯美的中国古歌《汉广》一般使人心驰神往,继而沉迷、陶醉,充溢着他的心田,不由的嘴唇顺着她的颈肩线一路探寻下去,这件礼服实在太慷慨。
      不,不能在这里。
      欧隽铭忽然停下,他怎可在车里这种腌臜的环境里糟蹋他的宝物。
      想到这,欧隽铭不顾自己胸腔的震荡,脱下外衣小心翼翼给幼真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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