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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其之九 ...

  •   不知是昏迷的筹春呼吸很浅跟着吸进去的药气少,还是这丁点药剂根本药效惘然,总之等了很久他才微微有些转醒的迹象。
      “筹春!解筹春!”我轻唤他。筹春似乎在从深层梦境中回应着我的呼唤,他躺在我手臂上晃了晃脑袋,发出痛苦的咽唔声。
      “行了行了,你把他放平,再过一会儿他自己就能醒了。”胡子说完吐出嘴里的半截烟用脚捻熄,他看了看我咧开嘴看似颇豪迈地笑了一声,“拖后腿货从一变成了俩,哈哈哈。”
      强忍着他的嘲讽,我现在既不能跟他们翻脸,又不乐意当孙子恬着脸,简直快炸了。从散架的帐篷上抽了一张防水布,我小心翼翼地把筹春放平在上头,随即憋着一肚子火默默地收拾起营地里的狼藉。
      虽然被怪蛇闹了一闹,我们的损失并不算非常惨重,就是几个帐篷的钢骨都被打断了。我手脚麻利地把断钢骨扎成一捆,心中阴惨惨地想断了就断了吧,反正再往里走也不一定有条件允许我们再支帐篷。
      这时哑巴张走了过来,把快要熄灭的营火拨亮。他看了看我手里的钢骨,抽了几支走到筹春身边,背对着我们悉悉索索地摆弄着什么。哑巴张至今立场不明,但或许是因为他名声在外又沉默寡言,给人以非常沉稳可靠感觉的关系,我潜意思里对这人就是防不起来。
      五分钟后他走开了,我发现筹春的伤腿上多了一个用钢骨支得非常结实漂亮、看起来受力也十分合理的夹板。同时,筹春也似乎开始真正地苏醒,他睁开眼睛,嘴里不停地溢出混着血丝的白沫。
      “唔——”筹春挥手示意我帮他翻个身,然后撑着身体狂喷一气,喷得差不多了他扭头看着帮他顺背的我,问道,“……你……你是谁……”正把我吓得卵蛋都缩了起来,他噗地一笑,喷了我一脸血沫子。
      “你的头真没事吧?”我抹了抹脸,无不担忧地将他的脸巡视了好几遍。
      “还有点晕……”筹春敛起笑躺了回去喃喃道,“腿好痛。”。我低头跪坐在他面前,提不起勇气道歉说都是我害的。
      身后的火堆烧得发出细碎的噼啪声,抖动的火焰让筹春脸上的阴影浮动不定。
      “小真,”他忽然对我勾勾手指,我附耳过去,“我现在身体这样……”他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2”,愈发压低声音道,“传闻这两个老小子黑吃黑的事干过不少,再这么稀里糊涂只怕下去之后他俩会找机会把我们给做了。所以下去之前,我俩必须尽可能地把那个人发展成可靠的同伴。”
      “你是说……”
      “哑巴张。”
      哑巴张是很厉害,胡子和瘦子加起来也不一定搞得过他一个人,可惜人家高手都是让屁民难以捉摸的。该怎么发展?难道要我狗腿地抱着饭盒茶缸不停“张大爷、张大爷”地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打转吗?万一人家不吃这一套,会不会转身一掌把我给劈死啊!
      我回头搜索哑巴张的身影,看到他走向空地边缘,好像是怪蛇游走的方向,然后蹲下身子摸了摸地面,又抓起一把土放到鼻子边细细嗅着。这时筹春狠狠推了我一把,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道:“你发什么神经?”
      筹春对着哑巴张的背影一扬眉毛:“去看看他发现了什么,”他用几乎不可闻的音量说,“从现在开始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尽可能不要放过有用的信息。”
      我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顺拐走到哑巴张边上蹲了下来酝酿搭讪的词儿。这人可是对我兴趣缺缺,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只是低垂定定地看着地面上杂乱的压痕,搞得悲剧的我蹲在边上跟占着茅坑不拉屎似地特尴尬……踏马的豁出去了就当是厕所遇故知没事找事搭个话呗。
      “喂,张……张先生,干嘛呢?”语毕不禁在心中抽了自己十七八个嘴巴。
      哑巴张并不回答,他用奇长的双指将手边的一颗蛇盏草的骨朵儿撑开,从中夹出了一条干巴巴的深色似蛇似虫的生物放在手心中仔细端详。
      我原是十分讨厌没有脚的生物,但出于筹春的嘱咐和一丝丝好奇心的驱使,便问道:“这是什么,蚯蚓吗?”
      一字千金的张先生摇摇头:“蛇。”这一个字让我感动到反射性地掏掏衣兜,发现里头并没有十张红色的毛爷爷。
      “蛇?”
      “嗯。”
      我一愣,环顾了四周无数蛇盏草,果真如我们之前的猜想,这些个花里都藏着胎生的小蛇?
      于是我把我的疑问对他说了,只见他合掌一捏,把手中的蛇躯揉烂,然后摊开给我看他手心中的一撮细碎的褐色粉末:“这只夭折很久,已经风干了。”
      “那……那这些蛇都死了?”
      哑巴张继续摇头,在泥地上抠了个小洞,把那撮灰埋了进去:“有些活着,有些死了。死了的占大多数……”
      把小洞填平后,他站了起来,又道:“在这个骨盆里,最终只能有一样生物活着。”
      啥骨盆?我摸着自己的胯部正不得要领,却见哑巴张已经走开了,只以一个冷傲的背影示人。
      像哑巴张这样的人,虽然也许他人并不坏,但你永远也别想跟他成为同一个象限里头的人,因为你既跟不上他的行动也跟不上他的思维。话说半句留半句也许是他们这一行的习惯,或者只是他个人的习惯,总之你根本没本事逼他们把知道的东西全部吐出来,这一点让我异常无奈兼不爽。
      悻悻地走回正在假寐的筹春身边,我把从哑巴张那儿套来的信息给他细说了一遍,末了筹春也抚着下颚陷入了沉思。
      “小真,你说,我们现在待的地方,像不像一个碗?”筹春忽然问。
      “像吗?这儿不是个山谷吗?”
      “你白天没来所以并不清楚,我来的时候看得可非常真切。就像刚才对你说的,这个山谷边缘所至都是悬崖,就我目测的结果,似乎是个极为规整的圆形。所以与其说它是个谷,倒不如说它是个碗。”
      “那又怎么样?败穴个案罢了。”我笑道,“说不定是穴主的特殊癖好?”
      筹春也笑了:“我说你踏马怎么不长点脑子,陨石坑也好天坑也好地质塌陷也好,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有发现这么大这么圆的坑?”
      转念一想道理也对,那就是人为了?人为就人为吧,我们祖先连长城都造得了,挖个大坑出来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不就是块坟吗,难道这还有什么其他说法?还是你太敏感了……”
      “真是个猪头啊,”他夸张地扶额,“乏善可陈的想象力。”
      “你就不能说人话吗?干嘛学他们讲话那样藏着掖着。”
      筹春叹了一口气,支起胳膊凑到我耳边,悄声道:“不是骨盆啊笨蛋!是蛊盆,巫蛊的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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