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uggle (GL)》琉璃星人

57、第 57 章

　　十月三十日，明媚的夜，月光照得明亮。
　　這是第一次回家有一種緊張不安，若瑄發現自己心跳很不規率。
　　怕什麼呢？決定了就應該什麼都不怕了！
　　懷著沒有什麼不可放棄的決心，坦白的時候到了。
　　按下門鈴，若瑾興奮地牽著若瑄的手，帶她走到客廳。
　　很久沒有一家人熱熱鬧鬧圍坐在一起吃飯了，有家的感覺真窩心。
　　一頓再平凡不過的菜色，卻滿是親愛，暖上心頭。
　　怎開得了口？愛她的與她愛的，怎麼要有抵觸？
　　最錯的只是最初的時候，上帝把染色體的X與Y混亂了，要不然，一切都會很好。
　　吃著最暖的飯，也燒灼著她的心。
　　「姐，媽媽做的菜不好吃嗎？」若瑾看見若瑄皺起眉頭。
　　「不！媽咪做的菜是做好吃的了。」若瑄隨即換上一個笑容。
　　「要是小玥姐在就好了，她在的時候你總會笑。」
　　「小瑾，吃飯。」若瑄下命令，若瑾乖乖依循。
　　食不言、寢不語，於是，這頓飯由熱鬧變為安靜。
　　晚飯過後，若瑾回房間繼續完成她的作業，剩下三人在客廳沙發呆著。
　　「瑄瑄，是不是有話要說？」知女者莫若任爸。
　　「爸，你說，你要送我什麼生日禮物？」
　　「粉紅色MELODY電話套裝？」任爸記得他女兒曾提及過。
　　「不……」
　　「女兒啊~你想要些什麼？」任媽問。
　　「我只想你們答應我一件事。」
　　「那得看是什麼事啊！」小心的任媽是不會胡亂答應。
　　「這是我唯一想要的生日禮物，請你們先答應我。」
　　「我答應。」任爸為人最爽快不過了，不過惹來任媽強烈不滿就是了。
　　「謝謝你，我最愛的爸爸。」由衷的感謝，真的很感謝。
　　「那我呢？都不把媽咪放在眼內了……女大不中留啊！」任媽竟然吃任爸的醋，對著女兒撒嬌。
　　若瑄額上沒有出現三條黑線，卻帶著一點點的愧疚。
　　「媽咪，對不起。」若瑄誠懇地說。
　　任媽明顯是被若瑄嚇倒了，急忙說:「媽咪只是開玩笑，別認真、別認真……」
　　面對最疼愛自己的父母，實在不願意叫他們傷心難過，但又能夠如何呢？
　　她的夢，也是不能放棄的。
　　有人說親情是血，愛情是氧，兩者欠缺其一，雖生猶死。
　　實在不願意再與小玥分離了，她實在太想再擁緊小玥，太想好好的向小玥說一次真真正正的我愛你，太想與小玥在陽光下手牽手走在一起……
　　「我要跟小玥在一起。」若瑄平靜地說。
　　任媽嚇壞了，眼睜睜的卻說不出話來。
　　「說多一遍。」任爸的聲音是沒語調的。
　　「我決定了，我要跟小玥在一起，想先得到你們的同意。我不是鬧著玩，而是我真的明白自己的心意。」若瑄說得堅定。
　　任媽嚇得哭起來，女兒要跟另一個女生在一起！？天大的笑話！
　　「好，我同意。」任爸不急不緩地說，把任媽嚇得差點昏過去。
　　「謝謝。媽咪，請你也祝福我，好嗎？」若瑄懇求道。
　　「不可能！不可能！你不是跟懿揚好好的嗎？怎麼又說跟小甄……不可能！」任媽難以置信，情緒無法壓制。
　　「難得她有自己主意，就算吧！女兒快樂最重要啊！」任爸相勸。
　　「什麼？她是我們的女兒耶！她是女生，小甄…小甄也是女生！」
　　「我們都老了，她們這一代的事，我們是管不著的了。」
　　「可是…可是……」
　　「媽咪……」
　　任媽對上了若瑄一雙淚盈盈的眼睛，無可奈何地點了頭，若瑄無言感激。
　　直至若瑄離開家門，任媽又再崩潰地哭了起來，似乎，淚水缺堤是個遺傳。
　　「她怎麼可以……這孩子怎麼可以呢？不可以的……小甄是好孩子，但她也是女生…那怎麼能呢？」任媽跪坐在地上。
　　「別哭了，瑄瑄願意了，還得小甄首肯呢！」任爸抱著任媽。
　　「可是…可是那孩子說要跟她在一起了……」
　　「不用怕，不要擔心。小甄不會的，她不會答應的。」任爸看來很有信心。
　　任媽不懂，看著任爸一臉擔憂地說:「瑄瑄都開口了，那孩子從來都不會這樣的……」
　　「不會的，小甄是絕對不會。」
　　「你又怎麼知道呢？小甄她……」
　　任爸截斷了任媽的話，說:「你忘了她怎麼會來到台北嗎？她是絕對不會重蹈覆徹的。人有記憶力，也有學習能力，錯過了的，得過深刻教訓的，也就不會再犯了。」

　　*
　　氣氛凝重，小小的客廳中，兩個男人同樣皺著眉頭。
　　「任兄，那孩子就交給你了。」甄爸語重心長地說。
　　「你真的捨得麼？」任爸忍不住問。
　　甄爸嘆息地說:「這事情…你知道的…敗壞了家聲也罷，弄出人命了，我又能如何呢？」
　　「之後就不再見嗎？」任爸還是忍不住，他是不忍，惻隱之心人皆有之。
　　「應該不了……還好還有瑋希……唉……」
　　是的，只要還有男丁，其實一切都能看得開。
　　傳統的觀念，對老一輩來說，是神聖亦是禁忌，絕不能違。
　　「真的不能讓她知道你們要搬家嗎？連信也不能寫？」任爸再三確定。
　　「不了，不了……那孩子…丟了就算了……唉……」又一聲嘆息。
　　任爸實在狠不了心，再問:「真的要斷絕得那麼徹底？小甄畢竟也只是個孩子，孩子不懂事……」
　　「任兄就別勸說了，婦人之仁要不得。」甄爸搖著手，背向了任爸。
　　任爸走出門外，牽起只有十五歲的小玥，離開一個小玥最熟悉的地方。
　　離開一個曾經熱暖的家。
　　任爸還記得，小玥回頭看的眼神，是那麼落寞。
　　牽著她的小手，卻不說一句，也不流一滴眼淚。
　　大人們以為小朋友都不懂事，其實小朋友都懂了，懂了大人們的想法，只是他們都選擇裝作無知，嘻嘻哈哈的笑著。
　　*

　　「小甄她……唉…可憐的孩子……」任媽想了想，眼淚止住了，不免搖頭感嘆著。
　　「只能怪她的命實在太苦……孽啊！是孽……但願她也夠命硬，承受得了。」任爸也深深的嘆了口氣。
　　只是想像，也叫人不勝唏噓……
　　真想知道，她一路是怎麼走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