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uggle (GL)》琉璃星人

56、第 56 章

　　十月二十九日，凌晨接近清晨的時份，NEW YORKER的人潮逐漸散去。
　　表演了一整天的己倫終於下班了，有時候，唱歌也會很累人的。
　　「等很久嗎？」己倫單肩背起他的黑色背包，匆匆走到小玥面前。
　　小玥笑了笑，揚著手，邊走邊說:「不久。我們到咖啡店去吧！那裡比較安靜。」
　　咖啡店現在變了全日無休，24小時，ALWAYSOPEN。
　　方便一些夜歸或無家可歸的遊人，讓他們有個可以逗留的地方。
　　「我找不到地平線，我看不見藍色的天……」忽然響起熟悉的旋律和歌聲。
　　「不好意思，我先接個電話。」己倫急忙接聽。
　　「星夜……」小玥沒想到，己倫會用她的歌聲作為鈴聲。
　　星夜，勾起了兩年前的回憶。
　　那時候還是星夜，夜裡還有小小的光芒照耀著，現像卻是麥田群鴉，整片天都看不見。
　　己倫掛上線，不好意思地說:「那個…我覺得你唱得太好聽了，所以……」
　　「己倫，其實你真的不必等下去。」小玥截斷了己倫的話，認真地說。
　　「我說過的，在機場的時候，在公園的時候。」己倫也是一臉認真。

　　*
　　踏入禁區之前，小玥回頭。
　　「我知道等待是種煎熬，我不喜歡等待，也不喜歡被等待，更不想你等待我……」對著己倫，真誠的勸告。
　　己倫展露溫暖的微笑，說:「我沒所謂。因為對我來說，等待是種幸福，你不能阻止我去做讓我幸福的事啊！」
　　「可是，我會承受不了……」小玥低下了頭，眼睛找不到焦點。
　　「難道你想自我放逐一輩子嗎？我也可以輕得像根羽毛。」己倫一副無所謂卻帶著堅持的樣子。
　　「己倫……」
　　「我只想陪你飛到你想到的天堂，就算最後我只能遠遠的看著你。這是我的願望，我不會後悔，只怕你會拒絕。不能陪你翱翔，會是我的遺憾。」己倫摸摸小玥的頭，輕聲地說。
　　「謝謝你……」聲音很小，不知道己倫有否聽見。
　　己倫目送小玥孤身的背影漸變小，如果可以，他不會只站在遠處觀望。
　　但他知道，這是兩個人最好的距離。
　　安份守己，停在遙遠的位置，守護著一個願望。
　　*

　　「我記得，但我是不會再去愛任何人的了。」
　　小玥的眼內藏住憂傷，那神態是疲憊不堪。
　　彷彿，年輕身軀內藏了滄桑的靈魂。
　　一點一點，衰弱的靈，侵蝕年輕的身。
　　「為什麼呢？不去愛的人好寂寞。」
　　寂寞，是自找的，只有自己能夠解除。
　　一個寂寞的靈魂，遇上另一個寂寞的靈魂，彼此依附也不會減少寂寞。
　　「你就別再固執吧！」小玥語調變得強硬。
　　「他是魔羯座，不固執就難了。」韋蓋柏剛好聽到小玥那句近似「罵」己倫的話，不識趣地搭訕。
　　放下兩杯莫卡，隨即被艾瑪扭耳朵領回去。
　　「因為你是我第一個認定的人，不管如何。」己倫笑著說。
　　「你前世一定是欠了我什麼，今世是用來還債的。」小玥放鬆了心情，搖頭說笑。
　　「其實…我好像知道了什麼……你想聽關於這首歌的故事嗎？」己倫指著他的手提電話。
　　「送機當天，我走到機場門前，被一個很匆忙的女生撞個正著，她一眼就把我認出來了。她就是那個臉圓圓、長頭髮的女生，在NEW YORKER和這裡見過面的。」
　　女生，還要是臉圓圓的，就只有一個。
　　「她叫若瑄。」小玥喝下一口莫卡。
　　莫卡……從何時開始不再喝拿鐵了？
　　大概從認為牛奶的甜，被咖啡的苦掩蓋開始，就不再喝拿鐵。
　　至於莫卡，咖啡和巧克力的苦，似乎是相輔相成，似乎……
　　「嗯。她把我撞倒，不道歉一句便跑掉，那時候正想要罵她無禮，忽然電話響起，就是這首歌。她一聽見，什麼都不說便把我的電話搶走，愣住聽著這首歌。我還在奇怪她的反應怎會那麼激動的時候，她便緊張地抓住我問這是不是你的聲音，我還未來得及反應，她又拋出第二條問題，問你離開了沒有。我說你已經進了禁區，來不及了，她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嚎啕大哭，真的嚇死我了……」己倫誇張地模仿。
　　小玥見狀，笑了笑說:「她就是那麼愛哭，不用管她。」
　　「不，你不知道。她那時哭得像是世界末日一樣，我怎樣勸她、拉她、安慰她，就是一點用都沒有，只能傻傻的等她冷靜下來。到她停止哭泣的時候，已是整整一個小時後的事了。」
　　「她是這樣的，哭起來便收不了……」小玥又喝了一口莫卡。
　　「然後，她還握著我的手提電話嘛，她就問我拿了你錄的版本，又問關於這些歌的事。最後，我還回家把你寫的故事給她看了。」
　　「之後她應該又是哭吧！？」
　　「對！她真的這樣……」己倫點頭如搗蒜，對小玥的話萬二分認同。
　　「她的淚是沒有限額的。」小玥早已見怪不怪了。
　　可是，她也不知道，那個她的淚庫已經乾涸了。
　　「其實，這不是重點吧！？我想說的是，你對她很重要。而且，我認為你走得那麼急的原因是因為她……其實，你們是在一起的吧！？」己倫直截了當的問。
　　「不是，從來沒有。」小玥也答得很直截了當，幾乎沒有思考過。
　　「可是，我看出來，她根本……」
　　「不可能，永遠不可能，別多心。」小玥笑了笑，又喝了口莫卡，已見底了。
　　「那你為什麼都不願意再愛任何人？」
　　「不關她的事，也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不想再愛。」
　　「為什麼呢？我真心想你得到幸福……或者我該向你說聲對不起，因為我有私心，不想你跟其他人在一起，但後來我發現，你快樂才是最重要的。」己倫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愛就愛了，為什麼又要不愛。
　　「別說對不起，沒關係的，就算你不說出來也沒關係的。」小玥喝完最後一口莫卡，把杯子放下。
　　「不是這樣！我記得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你眼裡閃爍著的光芒是無人能及的，但之後每次看見都是受了傷的眼神，連笑容都變得疲乏…我…實在不忍心……」
　　「算了吧……過去是回不了的，現在也不能變回從前。」
　　「為什麼就沒有叮噹的時光機……」己倫也把他的莫卡一口氣喝光了。
　　小玥也笑了，笑說:「我比較想要隨意門，去旅行不用坐交通工具，省得頭暈。」
　　輕鬆作話題的最後，是很好的結尾。
　　如果能一直輕鬆到終結，也是很好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