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遗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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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赵新就坐在阁楼的阳台上，看着长大的他，但似乎只是在随意一点发呆。
赵母对妖怪的反感更深了一层，在知道前几夜的担惊受怕都源自于一个耽误孩子学习的妖。
阁楼的阳台，对着楼下的小花园，孩子们在里面踢球笑闹，有一个小女孩发现了赵新，向他挥了挥手，所有小孩的笑声戛然而止，又变成了赵新名字的呼喊。
嘈杂，吵闹，但是足够激起孩子心中的一片暖意。
有人带着怒气推门而入，像是被楼下不断传来的声响吸引而来。
赵母看着自己走到赵新身旁，发狠的拽着他一手就能握住的胳膊，拉出了阳台。
画面在哭喊和谩骂声中荡起了水波，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满山遍野的小野花，红的黄的，更多的是紫色。
小女孩扎着羊角辫，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甩，全然没有看见站在她一旁的几个人。
赵母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湿润了，赵父搂着她的肩膀，却听见她颤声道：“我记得，这天是我生日。”
是生日啊，小女孩当然会高兴。
她手中一捧小花，小跑着向山下跑去。
画面又渐渐散开，聚拢，他们站在山下，看着女孩迎面跑来。
今天是生日啊，女孩的眼角笑出了褶皱，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去迎接爸爸答应好的生日礼物。
一层的小房子里住着一家五口，又因为自家小女儿的生日，她跑进屋时，亲戚挤满了房间，却是让人兴奋的热闹。
父亲不在屋里，母亲在厨房手忙脚乱。小女孩知道父亲会把礼物藏在哪，那里是她和爸爸的秘密基地，她避开亲戚们的问好，从后院爬上了房顶。
果然，父亲站在最高处，从她的小脑袋从房檐后渐渐露出来开始，就不停地笑。
小女孩有个音乐家的梦，但家里穷，所以梦终将是梦。
直到她爬上了那个砖红色的房顶。
赵母一直在赵父的怀中哭泣，兄弟俩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乌鸩看着他们良久，随性的挂在了宋之野的身上。
小赵新坐在储物间里，打着他的小台灯，用彩笔填充着画面，画面里是四个小人，很抽象，但是爸爸妈妈哥哥和他，每一个都很好辨认。
左下角有一片棕色的色团，小男孩把自己的画举过头顶，灿烂的笑着却不敢出声。
他无声的对着口型，上演着自己的剧场。他的故事是一家四口到了一片糖果的花园，遇到了一只迷路的焦糖小狗。
再次见到画时，已经在垃圾桶里变成了杂乱的碎片。
小男孩坐在小书桌前，眼里带着泪花，嘴中念念有词。赵母小心翼翼的走到他的身边，才可以听清。
他说，“原来妈妈不喜欢糖果啊，又惹她生气了。”
赵母向后退了几步，看向看在一旁的赵新，赵新感受到母亲的目光，一脸委屈的低下了头。
小女孩站在房顶上，向父亲展示自己的聪慧。
父亲笑着揉乱了她的头发，牵着她来到烟囱旁边，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方形箱子。
小女孩兴致冲冲的打开箱子，看到里面的东西，突然变得不知所措。里面是一把有些老旧，但仍被人擦的毫无灰尘污渍的手风琴。
女孩有一个音乐家的梦。所以这无疑是这辈子，最好的生日礼物。
父亲告诉她，这是两人的秘密，千万不要告诉妈妈。家里不富裕，手风琴是父亲用自己攒了好久的钱，从别人那里买来的旧货。
小女孩点点头，和爸爸的大手拉了勾。
于是每次妈妈不在家，小女孩都会爬上房顶，她的胳膊很短，导致总是拉不到位，但谁会在乎呢？
赵宇低下头，看着弟弟羡慕的目光，心里有些百味陈杂。
原来母亲也是有自己的理想的，那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剥夺他们的爱好呢。
场景再一次变换的空档，赵母突然从乌鸩后面掐住了阿零的手腕，乌鸩正挂在宋之野身上看好戏，这样无预料的一撞，他向前跨了一步，站直了身体。
“你个妖怪到底要做什么！你给我们看这些是什么意思！放我们出去，你这样是犯法的！”赵母心里防线渐渐崩塌，恼羞成怒或是别的什么，致使她发疯般拽着阿零的衣领大吼着，阿零脖领处的蝴蝶结，不堪一击的掉在了地上。
阿零意外的面无表情，她用双手抓住了赵母的手腕，却没有让画面有一丝的停顿。
那天小女孩放学回家，母亲不在家，她欣喜的爬上了心心念念的房顶。
房顶根本没有什么手风琴在等着她了。
她到处寻找，以为是自己随手放在了别的地方，就在她差点从房顶滑下去，又心惊胆战的爬起来时，爸爸妈妈从院子外面一起走了进来。
他们在争吵，无休止的可怖的争吵。
她从后院跑向了父母，还没等张口，却被母亲一掌打灭了她的笑脸。
后来才知道，手风琴被上房顶捡东西的母亲发现，知道了它的来历后，一气之下拿着它就卖给了邻村卖艺的乞丐。
父亲和母亲生了气，这是非常罕见的，父亲的脾气一直是柔和的，也常对母亲唯命是从。
小女孩哭的昏天暗地，却不止她一人，还有死攥着阿零衣领的赵母。
阿零向对孩子一样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遗憾吗？”
赵母哭的更加厉害，赵父赶过来一把推开阿零，将赵母揽入怀中。
阿零走到她的什么，没有在意她的恶意，继续道：“你是在报复吗？”
“你觉得自己是在爱他吗？”
“你看过…他的画吗？”
“你在用他实现自己的梦想吗？”
赵新抽抽鼻子，“哇”的一声，抱住了阿零的腰。一时间，到处哭声弥漫。
乌鸩“嘶”地吸了口气，却看见旁边宋之野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低落和暗淡，他曾以为宋之野，是比他更会隐藏自己情绪的人。
赵母的手指颤抖地抚过虚幻的小赵新手中拿着的，曾向她炫耀过的，儿童“小画家”绘画比赛获奖作品，想完成一个笑，却和痛苦和难过掺杂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扭曲的表情。
她走到赵新面前，赵新却怯怯地退到了阿零身后。
她半强迫的抱住赵新，赵新在她的怀中不知所措，想推开，却没有这么做。
过了许久，赵新试着抬手揉了揉母亲的头，小心翼翼道：“妈妈，不要哭。我把你的肖像画送给你好不好。”
没有任何效果的话语反而成了泪水的催化剂，她轻声说着：“对不起。”
赵母一直以为，她小时候没有得到最好的教育，也没能如愿的学到音乐，所以要把这些都提供给孩子，用过来人的身份。后来才发现，原来这些，不过是为了弥补自己的遗憾，仅此而已。
幻境不知是在第几次变换后回到了阁楼阳台，是真实的花草和人，阿零收去了幻境，怔怔地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子。
赵宇抬起头，眼神还有些飘忽，他看着乌鸩，低声道：“其实不是妈妈的错，只是没有人告诉过她，怎么样才是对的，是不是？”他最后用问句询问了乌鸩的意见，但乌鸩没有回答，他笑着看着赵宇，或许不需要回答，他自己就已有了答案。
“我犯了法，要怎么惩罚我？”阿零站在宋之野的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角。
“骚扰你的人是谁？如果是在妖警黑名单的人，算是提供重要情报，可以考虑抵掉你的刑法。”宋之野看着女孩的眼睛，想起了什么。
“是废电池妖怪，我看见了他身上的标记。”
“好。”
乌鸩看向宋之野，他本来想趁人不注意，将阿零放走，毕竟和宋之野这样的除妖人不一样，他也是妖，阿零做的一切，在他这里算是有情可原。
那个学院派队长会用笨拙的理由放人走，真是够让人意外的。
乌鸩笑着搂住了宋之野的脖子，没人注意这间阁楼，已经只剩下一家四口了。
他们的每一句“对不起”，都是十分之十的真挚。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