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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Part 8 灵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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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石清纯站在盥洗室的镜子前，透过镜面去看另一个洗手池前的草薙明月。
“草薙同学，”他互相揉搓着双手，将洗手液揉出丰富的泡沫，“听南和东方说，闯进我们基地的节目组中的某个人，晚餐时去找你了。是有什么麻烦吗？”
草薙明月正漱口，整理干净后，拿起毛巾擦着脸，“没有，千石前辈。”
他舒服地轻吐一口气，将毛巾叠好放在架子上，“他只是吃饭时坐在那里而已。”
“哦……”千石清纯挠挠头，放心地笑笑，“那些家伙不像什么善类。我还以为你惹上麻烦了呢。”
“只是做电视节目什么的，他们的确太大张旗鼓了。”草薙明月打开盥洗室的玻璃门，正好看到橘吉平开门进来，两人互相微笑致意。
橘吉平笑了一下，回头向门外说道，“真田，你别生气啦。”
“就算是所谓的成年人，做事也那么松懈！”真田弦一郎的声音传来，十分不爽，“被松懈的气氛包围着，我怎么开心得起来！”
千石清纯听到声音，连忙从草薙明月身边探出头来，“怎么了？”
真田弦一郎一阵风似地走进宿舍，没意义地转了两圈，深吸一口气捂住上半边脸。
“刚才各校的网球部正副部长被教练召集过去，我们有责任辅助教练做一些安抚工作。”橘吉平说道，“你们知道的，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什么灵能节目组……”
千石清纯一扭头，对上真田弦一郎严厉的视线，无辜地眨眨眼睛，“你瞪着我干嘛，真田？”
“千石，你怎么没去教练那里讨论？”真田弦一郎说道。
“哈？”千石清纯想到了什么，哈哈笑起来，“我不是正副部长呀。”
“咦？”真田弦一郎紧绷的眉眼一松。
千石清纯笑弯了眼眸，“让土豆雄兵知道，他们又要郁闷了。”
一旁的草薙明月安静地站着，眉眼间透露出深邃的静谧。
“真田，”橘吉平也苦笑道，“你心事太重，影响思考了。你想想，刚才山吹的两位同学不是和我们一起讨论来着吗？”
真田弦一郎哽住，一泄气放下紧绷的肩膀，“对了。我脑子都被搞乱了。”
他和自己生起气来，背过身去看着落地窗外的夜色。
“我们接到通知，明后天的打乱组合赛要暂时搁置。”橘吉平靠在门框上，“因为负责计分和监管赛场的监控室被占了。”
千石清纯收回笑容，“那个奇怪的节目组是吧？”
“虽然讨厌，”橘吉平点点头，“但是他们的气势那么有模有样的……”
“你在担心幽灵传闻确有其事？”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口走进来。
橘吉平让过石田银，顺势关上门，随手整理了一下挂在门上的彩色日历。
他叹了口气，“不瞒你们说，我的确没法抑制这样的心情。”
“胡思乱想！”真田弦一郎没有大声说出这话，压抑的低声显得更加严肃。
“教练说得对，这种飘摇不定的心情，才是我们被影响的地方。”石田银坐在床铺上，高大的身材像一名坚定的修行僧一样。
外面传来一些说话和走路的声音。看来其他宿舍也陷入了无眠的气氛。
门被轻轻敲响，打开一点，神尾明探进头来，向其他人微笑致意，又看向橘吉平，“橘部长……”
“怎么了，神尾？”橘吉平刚坐在床上，又站起来。
“伊武有点焦虑。”神尾明挠挠头，轻声道，“橘部长去看看他吧？”
橘吉平想起伊武深司也很怕这些有关灵异的东西，连忙走出门去。
“阿铁没关系吧？”石田银叫住刚要关上门的神尾明。
神尾明知道他说的是石田铁，那是石田银的亲弟弟。
“他还好。”神尾明说道。
“虽然显得好像把他当小孩子一样，”石田银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来，“我还是和他聊聊吧。”
神尾明顺势帮忙推开门，无奈笑道，“今晚大家都很需要彼此说说话呢。”
他说着关上门。直到这时，一直面对落地窗站着的真田弦一郎才一下子转过身来，盯着虚空一言不发。
千石清纯和草薙明月对视一眼，试探着走过去，“真田，要不然，我陪你说说话？”
“哼！”真田弦一郎瞪了他一眼，沉吟片刻，主动拍拍他的肩膀，“出去走走也好。”
“别到训练场上散步，”千石清纯试图缓解他的情绪，打趣道，“最近蚊子多。”
临出门时，他想到了什么，向后倾过身子，“草薙同学，你可以到那边南他们的宿舍去……”
“我没关系。”草薙明月抱着双臂，靠在盥洗室的门框上，闲散的姿势也很漂亮。
人都走后，他看了一眼时间，又走到阳台上，远远看向训练场的方向。
没有人到训练场上疏散心绪，应该是出于和千石前辈一样的理由吧：最近蚊子是多了点，潮湿夏日就是会这样。
草薙明月按照自己的习惯，提前五分钟来到了约定地点。
伊藤·杰斯罗特出现的时候，就像一只受惊的夜行猫咪一样，不停地左顾右盼。
草薙明月大大方方站在遮雨廊下，正仔细看着自动售货机里的饮料。
他又看了一眼售货机屏幕上显示的冰镇温度，这时，杰斯罗特抓住救世主一样跑到他身边，“那个，草薙君……”
草薙明月将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拿出来，向对方张开手心，目光仍旧落在饮料上。
杰斯罗特不敢莽撞地应对高深莫测的通灵师，看了一眼少年掌心里的那枚手持式单片眼镜，一时没有去拿。
“呃，这是……”他犹疑地开口。
“让你短暂地拥有真正的灵能。”草薙明月转过视线看他，将单片镜放在他手里。
几乎没有重量的物件，却让杰斯罗特一下子紧张地握住，举起来来回端详。
“镜片上有一条裂痕。”草薙明月说道，“不影响使用，请别介意。”
“可是，这个东西……”杰斯罗特一头雾水。
“这是注入灵力的镜片，”草薙明月气质幽静、声音柔和，吐露的字眼却仿佛连通幽冥，“透过它，你可以看到鬼神。”
“看到……鬼神？”杰斯罗特惊吓地猛然抬头。
“是的。”草薙明月轻轻一摆头，“你可以试一下。”
杰斯罗特有些发抖，他将信将疑地举起镜片，贴到眼前。
透过那片有裂痕的镜片，在他的一侧视界中，异样的世界仿佛无声海啸一般，一下子压到他的头骨上。
“这、这是……！”杰斯罗特触电似地拿开镜片，茫然又恐惧地盯着无限的夜色呢喃。
刚才他看到了，就在离他寸步之遥的地方——或者说，在包围着他的无所不在的空气与夜风中——出现了扭曲的、柔软的魅影，有的像是长长的、破烂的蛇虫，有的像是极限拉扯的、腐坏的人身。
还有更多的、难以形容的奇形怪状的东西……
杰斯罗特浑身发冷，他求救似地看向草薙明月，“我看到了……”
“那就是鬼神。”草薙明月数了数从口袋里拿出来的硬币，又点了点自动售货机里的罐装饮料，“叫幽灵也可以。”
“所以世上真的有……”杰斯罗特僵硬地转过头，一股奇怪的勇气促使他再次举起单片镜。
他嘴唇发白，强忍着最大的痛苦，盯着镜片。
“草薙君……”杰斯罗特的声音像喉咙里卡着石头，“我不仅看到了，我还听到……细碎的低语、奇异的低叫……”
“是的。”草薙明月投入硬币，细心地购买着冰镇饮料，“因此你能准确地描述灵体，还能了解鬼神的心声、描绘它们的故事和动向。”
他点着触屏，淡淡说道，“这就是灵能的本质。”
“啊——！”杰斯罗特听到一声饮料罐滚落的清脆撞击声，就像听到一声直接炸在他心头的惊雷一样，冷汗淋漓地猛然拿开镜片，险些将这枚单片镜脱手扔出去。
“小心。”草薙明月弯腰从出货槽里拿出饮料罐。
他直起身，安慰地拍拍杰斯罗特的肩膀，“摔坏了，我会很伤脑筋的。”
“不不，”杰斯罗特有点回过神来，乱七八糟地吐露心声，“我很小心的……只是、只是……”
草薙明月看着他。
“这有点可怕啊……”杰斯罗特吞了吞口水。
听到这话，草薙明月弯起凤眼笑了，“哈。你不熟悉这些黑暗里的朋友，那是挺难适应的。不过，就像你说的，只要撑过一个节目时长的时间就可以了。”
他转身就走，就像是一个出来散步的、没做任何奇怪事情的人，挥了挥拿着一对饮料罐的那只手，“用完记得还给我。”
“等一下……”杰斯罗特颤抖着跑了两步，恳切地叫着少年的名字，“草薙君，我……”
草薙明月侧过头，“嗯？”
“我感觉很奇怪啊。”杰斯罗特似哭似笑地做着有些扭曲的表情，“那些东西，它们那些勉强称为眼睛的部分——要么是血红色的肉球，要么是白惨惨的空洞——也全都面对着我啊。”
“是的。”草薙明月笑道。
这声毫无波澜的温柔应答，却吓得杰斯罗特如遭雷击般抬头瞪眼，“‘是的’？！”
“你看得见它们的时候，”草薙明月淡淡道，“它们也看得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