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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Part 30 收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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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是想到，身为社会最高等的那种人、向来要什么有什么的自己，居然还有得不到的东西——
就算抛开一切都不谈，单单只是这种落败，就足够让明治龙次郎无法忍受。
他的确深爱集邮，拥有世界上最珍贵的邮票。那个平民小鬼收集的「武田信玄」原版邮票，正好是他暂缺的那张。
他没有的东西，竟然被一个平淡无奇的小鬼拥有……
只要想到这个，想到自己竟然有不能得手的东西，明治就冷汗淋漓，从噩梦中挣扎着猛然坐起。
受不了……根本忍受不了！
明明用最简单的方式——只要用大把钞票扔过去，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了——竟然不管用，让他遭到被拒绝的挫败！
无论如何都想要那张邮票！
像移动别墅一样过分铺张的房车里，明治在深夜幽蓝色的月影下，在他那收集了无数异样宝贝的秘密卧室里忙碌。
不管用什么方法……
即使闹出什么事情来，像那种平民小鬼，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根本不放在心上。
明治穿上通身漆黑的盗窃衣，忙着准备各种便携的犯罪工具。
攀爬绳、麻醉喷雾……
他口中神经质地念叨着，满头不正常的汗水。
必要的时候，可以用这个针刺式的强效麻醉枪，尽管它对人体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明治满脑袋都是那张邮票。印着「武田信玄」暗纹的、绝版色彩的邮票……
那个威武冷峻、杀人如麻的战国名将的幻影，像一个不语的幽灵一样，冷冷地飘过他的脑海。
明治被自己不受控制的神经质的想象，惊出一身彻骨的冷汗。
他却没有停下准备犯罪工具的动作。
“然后……”他细心摆弄好准备装那枚邮票的真空压片式玻璃盒，“就用这个装上我心爱的宝贝！”
明治做好全部准备，溜出豪华的卧室。
即使夜巡的保镖看见了他，也不敢声张，总之明治就这样踏着幽蓝色的、仿佛潜藏着什么怪形的夜色，走出了房车。
大名鼎鼎、毫无底线的财团总裁，完全放弃引以为傲的所谓贵族光环，深更半夜做这种事。
然而，明治根本不觉得羞耻，反而全身兴奋得发烧。
“邮票……”明治睁着眼睛，过分凸出的眼白白得吓人，“我的……！”
那个小鬼所在的宿舍楼层不高——一切细节信息，他都派手下人员打听清楚了。
收集那些信息的时候，一种深刻的不屑在明治心里不断膨胀：果然只是毫无背景的普通小鬼啊。
“不可能让你拥有……”明治咬牙扔出攀登绳，“连我都没有的东西！”
有暴力经验、身材庞大的明治，很熟悉这些犯罪行动。
他顺利攀上楼身。那小鬼的宿舍外有一个很大的露台，简直天赐良机。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明治根本不考虑什么法律后果之类的玩意儿，他只是要确保自己顺利得到那张邮票——他早就准备好了强效的无味麻醉喷雾。
他也不考虑这东西的副作用，用特制工具将露台拉窗撬开一条缝隙，就把喷雾细长形的喷嘴伸进去。
仿佛发泄心中的邪火般，明治使用了远超剂量的喷雾，用力地、狠狠地狂按喷雾按钮。
“去死吧……”他的眼白越发像夜行的食肉性野兽，“可恶的小鬼，竟敢给我难堪！”
喷雾无声无味地弥漫在寝室中。在露台玻璃窗映照出的淡淡的夜影下，门口处的挂墙式名牌上，“南健太郎”的名字正被照在阴冷的幽蓝色微月下。
明治泄愤似地做完麻醉工作，用戴着专用手套的大手拉开露台窗。
特制的服装能保证他像个幽灵一样，在黑夜里无声地穿行。
宿舍里均匀微淡地发出着深眠的呼吸声。
这些声音虽然属于真纯的、熟睡的少年，在此景此夜下，却产生一种鬼魅般的气氛。
明治在这种气氛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怖的兴奋感。
“在这里……”他找了几圈，从那小鬼的床下抽出了密码储物箱。
这种简单的密码锁，明治根本懒得解密。他掏出专业又粗暴的撬锁工具，直接将那个塑料制成的密码锁连根撬起，整个掰断。
他用粗壮的手指掰断残余的连线，轻松打开了储物箱。
他也不管里面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胡乱拨弄揉皱，最终在夹层里发现了他的宝贝。
“哈哈！”明治发出一声深深卡在咽喉中的、像野兽低吼般的笑声。
他抽出那个集邮册，手忙脚乱地翻开，高兴若狂地找着他心心念念的邮票。
明治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大财团的总裁，他那地狱之火般狂燃的欲望，真的只针对于那张他最渴望的邮票。
而册子中其他的集邮，他根本看都不看一眼，甚至翻页时揉皱了那些精心保存的邮票、蹭花了旁边手写的彩色注释，他也压根不感兴趣。
这种地狱猛火般的、热烈的欲望……
他猛地翻到一页。他跑到露台上，借着冷惨的月光，狂喜地看着那张邮票。
“我就说嘛！”他满脸汗水，却露出大笑，“我明治龙次郎想要的东西，一定会得到！”
不过……
“……嗯？”明治愣了一下。在他摊开的这页上，有一个粘连在中央书缝间的的立体折页，看上去很精美。
这是什么东西？
一股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直接透入灵魂的吸引力，扑到明治的脸上。
“这是……”他的脸在冷月的映照下，显出不正常的青白色。
明治颤抖着手，带着诡异又强烈的被吸引的热切感，打开了这个折页。
折页像一朵地狱之花般绽开。
他仿佛陷入了幻觉的漩涡。这张立起来的折页，显得那么大……
从折页中，一股黑红色的漩涡雾气高高弥散出来。
仿佛直接从他心脏里生出来的、从身体内部敲响骨骼回音的奇异声音，就这样响了起来。
明治盯着那团黑红色的雾气，眼白挤得瞳孔几乎看不见，像一个死人。
随着某个诡怪声音的沉静叙述，黑红色的雾气也波动起来，显现出表述其话语内容的、流动鲜血般的字迹。
“明治龙次郎先生，恭喜你，你做出了这个疯狂的选择。
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不惜采用任何手段，践踏一切规则。
任何人的安危与心情，都不在你的考虑之内。
这种纯粹的贪欲——其他一切都无所谓，就是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仅仅为了这个——毫无杂质的欲望，真是让人惊叹啊。
告诉你吧，我和你一样，也是一个收藏家。
我来自充满「业」之力的鬼神世界。
你问我收藏什么？我收藏像你这样的人。准确地说，我收藏一切纯粹的、罪恶的气息。
而你的贪欲，你这毫无杂质的、至极的欲望——
正是我最喜欢的收藏品。”
什么……
明治眼看着那黑红色的漩涡充满天地，惨白色的月亮也显得异常巨大，恐怖地压在他的头上，挤压着他的魂灵。
在这狂乱的地狱流火般的影像中，他张着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而随着来自鬼神之所的、那诡怪声音的叙述，最后的流血般的文字，也从漩涡雾气中弥漫上来。
向着他弥漫包围过来，不可抗拒、穿魂透骨……
“承蒙你的心意，你的灵魂，你这极致的「业」之力——
我就收下了。”
明治的双眼彻底失去了瞳孔，纯粹肉白色的两颗眼球骇人地鼓出着。
压顶的黑红色漩涡吞没了他，那种吞没的频率和场景，就像缓缓幽幽咀嚼着的、巨大的魔口。
“不……”明治发出一声被生生揉碎喉咙般的、可怕的低吼。
整个世界映照在幽蓝色的冷月下。
静谧的、仿佛无边无际的夜色，即使存在于「现世」，也仿佛隐藏着无数连接鬼神世界的通路，随时会有可怖的魅影钻出来。
也许就在你身旁，悄然地钻出……
在这样的幽夜中，一道大块头的身影砰然倒在露台上，像一具风蚀的人形雕像。
大号的集邮册往下掉落，以一种摔到地上一定会散架损毁的架势。
然后，一只手凭空从月光中伸出来，半路上接住了集邮册。
草薙明月走出月光做的结界。幽夜的风轻轻吹动着他的头发。
他轻缓地走了几步，收回手腕，将集邮册摊在双手中。
少年轻吹了一口气，集邮册上的小型阵法化成纷飞的深色花瓣，飘向高空的冷月，然后消散成烟。
草薙明月拂去集邮册上微淡的尘土，深深欣赏了一番那些邮票，尤其是那个引发至极的欲望之「业」力的、珍贵的邮票。
在月光的冷照下，这枚邮票恰好转到了最好的角度，能清晰显现出镭射暗纹。
威武冷峻的「武田信玄」人物绣像栩栩如生，手中的宝刀仿佛发出着渴血的嗡鸣。
实在是非常精美的邮票，难怪南健太郎如此珍爱。
草薙明月合上集邮册，淡淡转过目光，看着倒在地上、完全失去瞳孔的僵尸般的明治。
他微微一耸肩膀，用似是赞赏的语气含笑轻语，“从某个角度来看，确实可以算是真正的收藏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