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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Part 144 尘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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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要紧吗？”
东方雅美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身影。
公共浴室外间，盥洗池的水龙头打开着，发出清澈的水声。
草薙明月走过来，擦着还有些湿润的头发。
听到东方雅美的话，他也看向镜子，从镜中世界注视着对方的面容。
东方雅美指了指脸庞的位置，“是网球的擦伤？”
草薙明月虚空摸了摸脸上的防水创可贴。少年的脸上添了些战损痕迹，反而比洁净无瑕的外表看起来更多一份魅力。
“是的。”他微笑道，“打球的时候蹭到了。”
“网球的力道是很强的。”东方雅美笑道。他从镜子上移开视线，向真实尘世中投去目光，看向实实在在存在于他身旁的草薙明月。
“脸上留疤毕竟不好，要小心一点啊。”这样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既不奇妙也不惊人的平凡话语，从东方雅美口中说出，总是能给草薙明月的心海带去寂寞又幸福的涟漪。
“我知道了。”草薙明月微微侧头，整个手掌托着毛巾，擦着侧头的黑发。
在他身后，橘吉平正远远看向更衣室的某个角度，无奈又关怀地呼唤道，“神尾！你可不要拿沾满水的手去碰手机！”
“啊，橘前辈！你担心手机会过电吗？你太操心啦。”神尾明的声音从镜子映照的范围外传来，干净快活，“好啦！我这就擦干手……”
他的声音混合在一阵抖动毛巾的轻响里，“我看到杏发来消息了，所以想赶快回复！”
橘吉平随意揉揉自己金色的寸头，弯腰把暂时放在地上的装着特别护发素的浴袋拎起来，“你这家伙……”
草薙明月把撩落在额头前的黑发撩起，看到橘吉平正要往更衣室走，半路驻足和身高足有一米九五的千岁千里交谈。
“是这样啊。”千岁千里露出疑惑的表情，手指轻轻摸着下巴，“集体记忆混乱什么的吗？我还是不太明白。”
“反正少女网球队那边的教练组下的结论就是……”橘吉平抖了抖浴袋上淋漓的水珠，“是一位中途退出游学团的同学。应该是退出比较突然吧？总之按照学员名单上曾有的记录，确实是有过那么一位女生。”
“这种大型团体活动里，难免会有印象不清晰的人。”千岁千里回想着少女网球队那边的怪事，那名似乎在大家印象里都有痕迹、但始终不能清楚回忆的女生，她叫什么来着？
“富——”千岁千里挠挠头。橘吉平轻轻一巴掌把他的手腕拍下来。
“琢磨这个也没什么用。”他笑道，“你总是这样，在奇奇怪怪的事情上用心。”
“哈哈。”千岁千里眯起眼睛笑了，虽然身材特别高大，性情和容貌却都很阳光，不会带给人压迫感。
“橘部长——！”神尾明兴冲冲地呼唤道，“杏要我去帮忙给少女网球队友谊赛记分呢！”
千岁千里第一时间注意到橘吉平微妙的表情变化，饶有兴致地抱起双臂，微微前倾身子去看他的脸。
“……好吧。”橘吉平无奈地笑道，“晚上一起来这边的餐厅吃饭。”
“明白！”神尾明的声音一溜烟远去了。
“看来交往得很不错喔。”千岁千里笑着打趣。
橘吉平哽了一下，抬手捂住眉眼。
“当哥哥的心情，我是很了解啦。”千岁千里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不过，我看神尾君对待杏，那是没话说。”
“不要莫名其妙地安慰我！”橘吉平微微哽住嗓音，朝虚空里小抓狂地一摊手。
他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后，被自己逗笑了，“我可不会去管杏的闲事。她的性格我知道。”
“真不坦诚。”千岁千里想起了什么，抬起一只手指轻悬在空气中，做着回忆的示意，“之前说他们吵架，是因为什么来着？”
橘吉平也微微皱起眉头。他的记忆里也有一块不甚清晰的地方，但似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好像我也因为他们曾经关系紧张，还和神尾闹过别扭来着。”他喃喃道，“所以才会更加确定，杏是不需要我去干涉她的独立意志的。”
千岁千里放弃回忆，爽朗地笑道，“算了。总之现在大家不是都很好嘛！”
他看了一眼时钟，差点跳起来，连连轻拍两下嘴唇，“差点忘了！白石要给四天宝寺的诸位开会，我要赶快过去了。”
“啊，你现在对这种正经事这么积极了？”橘吉平笑道。他很了解这位和他并称“九州双雄”的从小到大好朋友的脾气，千岁千里可以说和千石清纯绝对是灵魂挚友。
“不是——！”千岁千里轻快地跑远，“白石承诺过，开完会要请我们全体吃冰淇淋！”
橘吉平指着对方消失的方向，打了个响指，“我就知道。”
他舒展身体，四下晃晃视线，正看见草薙明月和东方雅美并肩走过来。
“橘君，那个护发素……”东方雅美眼睛一闪，比划了一下头发。
“你用了感觉怎么样？”橘吉平拎起浴袋，轻轻晃了晃，“这是比嘉中的知念君介绍给我的。不知道适不适合你的发质，东方君。”
“我觉得很好。”东方雅美笑道，“能让发型保持一种恰到好处的自然散乱。”
“相比于一丝不苟的发型，还是有些随性垂下的碎发看起来更帅气些。”橘吉平顺势将草薙明月也拉入笑谈的氛围，看看他又看看东方雅美，“我们也难免会在意外形啊。”
草薙明月含笑倾听，说说笑笑间，大家走到了更衣室，各自去开衣柜。
东方雅美清脆地拧开衣柜锁孔，透过被柜门遮盖小半的视角看到了什么，侧头仔细地看过去。
穿着一身清爽单衣的种岛修二像一枝太阳花般站在那里，刚洗完澡神清气爽的样子，随性叉着腰，和对面的真田弦一郎心情很好地念叨着什么。
“没关系吗？”真田关心人的语气，听起来也还是硬汉风格，却格外对比出一种可可爱爱的反差。
他看着种岛修二毫无芥蒂、干干净净的笑容，“看前辈可以主动自由地谈起那些画报相关的事情。关于心理创伤……”
种岛修二看真田吞回话语，站在那里认真地重新思考措辞，弯起眼睛笑了，“别担心，真田君！我没关系了。”
“前辈的性格还真是……”真田这才放心，“没事就好。”
“会怀念也是真的。”种岛修二挠挠头，“虽然阿凌前辈离开模特事业，不再进入我的生活，我也还是期待，就算不再将音讯传达给我，他也会一切平安。”
真田回想起种岛修二刚才的话。他提起之前徘徊在U—17附近的模特前辈，真田也曾遭遇过那个男人。经受了意外伤害的打击，从而不得不放弃模特事业，尽管如此，对于曾关怀过的后辈，还恍恍惚惚地抱有着深藏心底的怀念。
“……是这样吧？”真田有些出神。他的记忆里有一块模糊的区域，大概拼凑出这样一段回忆。好像有轻微的不和谐感，但也想不出有什么错误。
“也没什么关系了。”他想了片刻，紧绷起肩膀又深深放下，呼出一口气，释然地自言自语。
“所以说啊，真田君！”种岛修二继续着刚才说到半截的话语，抱起双臂，轻轻抿起嘴唇，露出真切的心疼表情，“我那些宝贝画报啊！当时真不应该情绪失控。现在看到那些撕开的碎片，真是心疼死我了！”
“给前辈弄去的那些胶水好用吗？”真田回过神来，“据说只要操作得当，可以使粘贴修复的纸面没有裂痕。”
“就是为这个来感谢你的！”种岛修二从心痛中恢复过来，拍拍头顶，仿佛从深橘色的头发间可以冒出太阳花来，“那些胶水真不错！粘贴好了之后，我一定要更尽心地收藏我那些宝贝模特画报。”
“那是幸村帮忙弄的。”真田说道，“为了最近才艺大会的事情。他在忙那些绘画时，也弄了些雕塑相关的用具。像那种用途精细的胶水之类的，我是一窍不通……”
“除了网球之外，好玩的东西也还有很多啊！”种岛修二来了兴致，搓着双手笑道，“这段时间的集训真不简单！不久后的才艺大会期间，我们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
“种岛前辈，虽然你是高中生一军那边的，但是……”真田想了想，对前辈说这些严肃的语句还是有点不妥，但他实在忍不住低声轻诽，“你这样太松懈了。”
“太松懈了？”种岛修二毫不介意，微微躬身靠近真田，听清楚他低声说了什么，反而爽朗地笑出声来，“真田君，你真是坦诚又有趣的人！”
“我？”真田指了指自己。“有趣”这种形容词，真是很少和他搭边。
不等他有更多反应，种岛修二心情很好地轻拍着这位严肃后辈的臂膀，和他一起转身，“记住喔！我跑来国中生这边蹭浴室什么的，肯定会被月光他们抓包。到时候你要这样说——”
“这……！”真田侧头微微靠近，听到了什么，喉咙一哽，“可不是我硬拉前辈过来的啊！”
“我们在一起尽情练习对打了，这是事实吧？”种岛修二只是逗逗真田而已，自顾自笑得轻拍胸口，“有这个前提在，其他一切都好说了！哈哈——啊，真田君，你怎么这么认真地思考起这个话题了？我是开玩笑的啦——！”
这边或多或少听到这场对话的少年们，三三两两忍不住轻噗笑出声。
“种岛前辈之前真让人担心。”东方雅美一面按着手机，回复南健太郎发来的简讯。对方今天有分组特训，所以在另一块训练区内，这会儿也结束了，正发简讯过来问他一会儿去超市买点什么。
东方雅美抬起眼睛，向虚空里些许出神了一下，“买点水果麦片好，还是原味麦片好？”
橘吉平接声感慨道，“现在没事就好。要说种岛前辈本人的性格，也真是起了很大作用啊。”
听到这话时，东方雅美正把“原味麦片”几个字打出来，笑着点点头，“所以说，一切都会变好的。”
他和几个少年互相打着招呼，准备往外走，回过头来招呼草薙明月，“明月，我和健太郎去超市，你要带些什么吗？”
“方便的话，东方前辈，上次的牛奶棒冰——”草薙明月举起手，轻轻挥了挥。
东方雅美竖了竖拇指。
草薙明月的手微微垂下，暂停在半空中。
他另一只手里握着手机，上面显示着源千鹤发来的简讯，信息定位是名古屋。
那是源千鹤的家族神社所隐居的地方。
草薙明月微微垂下眼帘，看向那些黑漆漆的、简短锐利的文字。
“镇压封存富江本体魔气的仪式不算特别顺利，虽然最终还是完成了。明月，这是因为——还有一个富江分体流失在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