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通灵师就不能来U—17了？》寻找蝴蝶

130、Part 130 疲惫

　　“是因为最近训练比较辛苦吧？”

　　有女孩看着身旁的源千鹤在自助餐桌旁打饭，着实拿了差不多三人份的吃的，善意地询问道。

　　源千鹤并不在乎关于食量的问题，大方接下这个话题，一面说着“是的”，一面又夹了一个椰蓉夹心奶包，咬在齿间，端着吃的风风火火转身走开。

　　她张望了一下，走到一处餐桌旁，将餐盘放下。她试图伸手扶住颠簸了一下摇晃洒出的味噌汤，还是晚了，洒出去一点。

　　她轻叹一声，拉开椅子坐下，开始搅拌牛肉饭。

　　做这些动作时，源千鹤流畅利落，也不分散眼神。

　　直到将第一口牛肉饭送入嘴里，她才一面咀嚼，一面在嚼动的微微余音里，混上了叹息的轻气。

　　“又要盖满结界，又要不露痕迹，别被魔物察觉。”源千鹤声音圆鼓鼓的，重复了一遍草薙明月的要求。虽然这是二人的共识，但无论怎么想，都还是莫名生气。

　　她斜过眼神，从眼角看着身旁只管剥水煮蛋的少年，“你听听看自己说的什么话。”

　　草薙明月将剥下来的蛋壳碎片放在餐盘边角上，抬头看了一眼源千鹤的小型自助餐，知道这是大量消耗灵力、时刻精神紧绷关注敌人，所带来的必然食量上升。

　　“别无他法啊。”他淡笑一下。在源千鹤看来，近来草薙明月的气势更似月光一般，幽柔沉冷，总让人有点害怕似的。

　　压抑自己的通灵师气息，尽量接近以魅惑和感染富江肉块为能力的魔物，尝试第一时间把握住任何一点本体显露、变异扩散的信息，这是草薙明月最近在做的事。

　　源千鹤想起了什么，看看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坐，说话之前，先将一口茶碗蒸蛋送入口中，尝到了里面的鲜鱼板。

　　她似乎只是在专注吃饭，也不看别处，声音却飘向草薙明月，“那件事……”

　　草薙明月咬了小半个水煮蛋，唇瓣完全闭起，咀嚼的动作稍微缓慢，看起来冷冷的。

　　他回想着东南两人的那件事。那样强硬地拒绝别人指指点点他们的关系，也就是正面承认了两人的情谊。管理U—17少年们心理问题的黑部教练，和他们温柔地长谈过，之后大家虽然默契地没有提这件事，一些流言的碎片也难免进入耳里。

　　“我有一句话要说。非常重要，一定要说。”关于这件事，千石清纯只轻轻地向两名当事人说了一句简短的言辞，“你们只是你们，跟随自己的心走，而不要跟随别人的目光。”

　　平时潇洒搞笑的千石清纯，当遇到这种羞说又深邃的事情，还是关于他重要的两个山吹的伙伴，他不去安慰劝解，也不去寻找其他所谓合理的言辞。

　　无论是劝解他们不要为那场莫名的敌对事件，而怀有时时疼痛的心伤，或是祝福他们那隐秘又纯澈的情谊，在千石清纯看来，哪种都不需要。

　　“劝解做什么呀？他们既没有做错，也没有为自己的心情感到羞耻什么的。”在上一次山吹聚齐的餐桌旁，千石清纯笑得阳光。

　　亚久津仁则对这件事毫无表示。一切照常就是他对东南两个人的尊重，按照他自己的方式。

　　大家都互相了解了心情，这场风波说平静也不平静地，似乎就这样落幕了。

　　草薙明月的表示，和亚久津仁相似：静谧无波、一切如常就是他最好的吐露。

　　只有他自己知道……

　　某种程度上，这场逼迫得东南两个人真面剖白的事件，来自草薙明月的放任。

　　对于魔物，从来都应该是尽快消灭，不留痕迹，解救失陷落入魅惑陷阱的人才对。

　　草薙明月只是站在人群末尾，眼睁睁地看着富江无形扩大她的魅惑迷雾，如同往常他处理过的富江一样，将已经浸入她的迷情之海的追随者们聚集起来，向某个倒霉的目光展露鬼影。

　　那些人的下一步异化，就是失去理智，为富江追杀别人，或是将富江自己变成“只属于自己的”、“即使成为肉块也好美丽”的死人。

　　草薙明月延慢了这种异化。又要无痕观察富江，又要提防传染病式的新的富江肉块出现，日常的训练还在进行，心里又隐藏着至为深纯的、那永远不能言说的恋情……

　　草薙明月想，“难怪我最近也总是觉得很饿。”

　　吃完三人份还多食物的草薙明月，最喜欢的水煮蛋又拿了几个，在源千鹤到来之前，他已经一边去拿自助食物，一边回应路过的少年们有些惊讶的善意调侃。

　　如果真田弦一郎在这里，除了关心草薙明月的身体外，还会一本正经地提醒他，再饿也不能过火地吃好吃的。尽管在他说那些的时候，切原赤也有可能就在附近的甜品冷餐车那里，兴致勃勃地多挑两块小布丁。

　　草薙明月察觉到，自己的思绪正在纷飞。这里面有心事涌动的影响，和周围微妙变化的灵能场也有关。

　　富江身上散发的能量场有变化了。魔力的躁动更加明显，外在的表现是，大家都议论着，“是错觉吗？富江同学这几天看起来更漂亮了！她微妙地改变了发型什么的吗？”

　　草薙明月吃完水煮蛋，捻搓着有些干皱起来的指腹皮肤。

　　在他身旁，源千鹤正在吃第三碗拌饭，这次是蛤蜊虾仁的海鲜主味拌饭。

　　她吃到有些累了，能量补足的温暖感觉，才差不多蔓延到全身，让她有些发虚的心跳安定下来。

　　她放缓步调，挪了挪椅子，侧向看着草薙明月，“我们刚才说到哪里？”

　　两人虽然看起来都在忙着吃东西，稍显圆滚滚的私语却始终交缠流向对方，并没停过。

　　只是源千鹤听到新煮好的味噌汤来了，忙着去打了一碗她最喜欢喝的清淡味道的汤，回来后相隔片刻，她好像有点忘了刚才的话题进度。

　　草薙明月搭起二郎腿，神色里有些飘淡的疲惫，气质里多了一份慵懒似的空灵。他抬抬眉宇，“富江的能量场有所变化。”

　　“是本体即将显形吗？”源千鹤刚喝了一口味噌汤，心思一亮，险些呛了一下，连忙放下汤碗。这么重要的话题，都差点模糊过去，她觉得自己最近确实消耗太多。

　　每次碰到富江这种「人间体」魔物，都有各种各样折腾通灵师的方法，有些手段根本意想不到。

　　草薙明月听到源千鹤这个说法时，似乎在微微出神，喃喃地表示同意，“对。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使你感到疲惫……”

　　此刻，他聚集精神，将餐盘往前推了推，身体稍微向后瘫靠。

　　“富江一旦锁定了目标，接下来就是引导被魅惑的人们围攻之类的，总是就是这种引发恐怖下场的行为……”草薙明月逻辑清晰，声色也仍是酒嗓似的磁醉，只是听起来有点困困的。

　　他抬起手背，虚盖在眉眼上，深吸了一口气，“这时候，富江的能量场已经爆发最本质的杀伤力，只要她露出一点属于本体的形态或破绽，我们就可以凭借这个为牵引，将她的外形剥落，然后……”

　　源千鹤不轻不重、但气势着实十足地一拍桌子，“那太好了！”

　　很少受惊的草薙明月，真的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了一小跳，微微移开盖住脸庞的手背，噗嗤一下逗笑了，“吓我一跳。”

　　“我憋着一股劲儿，要好好收拾这个「人间体」呢！”源千鹤一脸准备大打一场的期待。

　　草薙明月看着她一身干劲儿的样子，只是淡淡说道，“不行。”

　　“……哈？”源千鹤正兴冲冲地将最后几口拌饭扒拉到一起，笑容一消，皱眉看着他。

　　“这次情况特殊。”草薙明月说道。

　　“哪里特殊？”源千鹤问道。

　　草薙明月想起南健太郎那毫不留情拍开富江手掌的一巴掌，又想起东方雅美脸上罕见的冰冷表情。

　　他缓缓深呼吸，摊了摊手，轻挠眉角，“关于这次的目标，富江的魅惑没有成功。”

　　源千鹤刮碗的动作停下来。

　　“富江本体虽然是有自主意识的活物，但魔物的本质，就是由一种魔性的程式催促行动。也就是说，‘某些伤害的行为必须完成和达到效果’。”草薙明月的脑海里，掠过一个圆滚滚的小男孩鬼影。

　　就像死太郎。虽然那魔物不存在善恶分别，但也有一种恶魔程式隐藏在他所有的作祟行动里，那就是“看上去是在帮助别人，无论答应了多么恐怖的要求”。

　　为了对付这些生于世界本质与人类欲望的魔物，草薙明月真是积累下不少经验，有时候仔细体会一下，真是蛮累人的。

　　“比打网球累多了。”他腹诽道。

　　他意识到自己话才说一半，就稍微出神去了。源千鹤已经频率飞快地轻拍了几下他的肩膀，“明月君，醒醒。”

　　草薙明月揉揉眼睛，手肘支在桌面上，又朝空气里无意义地摊了摊手指，指尖收回来撑住侧额。

　　“我是说……”他声音微哑，更加含着沉醉般的磁性，“按理说，富江每次对目标的魅惑都会大获成功，接下来就会进入追杀或被杀。但是现在，她的目标摆脱了魅惑，还是正常人。因此我感应到，富江的能量场虽然有所变化，有露出本体的迹象，但一直没有进一步变化。”

　　源千鹤停顿片刻，皱眉微微压了压下巴，一字一顿地咬牙道，“我们还要等？”

　　草薙明月随手捏住每个餐桌上常备的口香糖盒子，在指尖轻转，盒子转动所有边角，在桌子上无声地磕来磕去。

　　他轻轻耸肩，“已经有本体显形的能量场出现，只是等就太被动了。毕竟直到现在，我们铺设结界、尽量减弱肉块被魅惑的严重程度，等的就是这个破绽。”

　　源千鹤松了口气。她也吃到累了，和草薙明月差不多同款姿势，微微后仰轻瘫在椅背上。

　　她些许侧头靠在椅背顶端，把手搭在额头上，“我快要……怎么说呢，我现在时刻都想发脾气。我眼睁睁地看着富江的魅力还在扩散，少女网球队那边，爱上她的女孩简直一传十的架势。”

　　草薙明月在思考着什么，望着无边无际的虚空。

　　“最近不是有才艺大会吗？画室那边热闹得很。这些女孩就非要给富江画画，又苦恼着，‘怎样才能描绘出富江小姐的美貌呢？’这种话题在我耳边天天盘绕，说个不停、说个不停……”源千鹤的尾音渐渐变成呼气，捂住脸用力搓搓。

　　“美貌……”草薙明月咀嚼着这个关键词，“脸……”

　　他轻瘫的坐姿忽然一正，眼瞳漆黑地亮起。

　　“……脸。”他虚空指了指自己脸颊的位置，仿佛看到无形的鬼神之所里，浮现出一个湿漉漉的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