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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Part 127 目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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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健太郎从通用盥洗室出来，擦着手上的水珠。
他经过一个新闻电子播报机，顺势停下来，看着上面缓慢翻页的新闻速递。
他对其中几条有关网球运动装备特价的消息感兴趣，伸手点了点触屏选项，暂停了自动翻页，倒回去仔细看看那些内容。
这时，南健太郎感觉到一股奇怪的触动。
无法形容的、被分明沉静却藏着异样强烈的视线盯着的感觉。
那种视线感像是有实体一般。这实体像一阵微烫的风，像一阵含着呼吸虚音的徘徊在耳朵里的模糊低语，听不清楚，但是每个空白音节的轻咬，都引起奇怪的轻啧湿音，就那么来回在耳肉上痒痒地吹动。
南健太郎觉得身上起了一阵细小的鸡皮疙瘩。他的视线从电子机上移开，手指虚虚停留在触屏选项上，那是他正打算查看运动装备打折店的具体消息。
他顺着心里的触感茫然看去，四下转了转视线。在转动眼神的时候，他体验到从未有过的矛盾心绪，那种矛盾就像可以实在感受到的微痛的心慌感似的，在心口一个劲儿地咚咚撞。
又想找到那种视线感的来源，又害怕看到真相似的。
南健太郎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在走廊灯光下，纵深的空间显得格外长。
他再次转过头，当对上那股视线感来源的瞬间，指尖不受控制地微颤了一下，点到了屏幕。
屏幕色彩一下子变浓，显示出全屏的打折宣传彩报。艳丽亮起的光影有些刺眼，涌入南健太郎些许出神的视界中，着实吓了他一跳。
他连忙触碰屏幕边缘，返回原始界面。光彩变成淡蓝色，又开始有序无情地传出中等音量的自动新闻朗读。
南健太郎有些茫然地挠挠后脑，再次看过去确认。
那个最近大家都在讨论的女孩——不管有意无意，话题总是倾向她，虽然内容单薄，总是感叹她那种超乎寻常的美丽，以及一举一动的生活碎片——总之大家都在讨论她。
是叫川上富江吧？是国中三年级的女生，南健太郎隐约记得那天她自我介绍的只言片语。
南健太郎向四周看看。周围有人擦肩而过，有的行色匆匆，有的悄悄交谈。
确认了几回，南健太郎最终确定她是在看自己。
从没有和女孩正式打过什么交道的南健太郎，面对这种有着过分美貌的女生，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他愣了片刻，转身就走又觉得不礼貌，开口说什么却又组织不出语言。他只能抬起手指，试探性地指了指自己。
富江双臂抱起，斜靠在墙上，距离南健太郎不远不近。
她抬起黑得能将人吸进去的美丽眸子，微翘的眼角形成极其好看的丹凤形状，眉睫都很浓丽，总像是微微笑着，那笑容又无法完全看清。
她就这么盯着南健太郎，像是在欣赏那少年没有任何亮点的、寻常的举动与姿容。
看到南健太郎茫然地指了指他自己，富江轻嗤一声笑了。
她轻顶肩膀，直起身子走向他。
那张没有任何瑕疵的、肌肤如雪的脸庞，在南健太郎视线里不断变得清晰。
“呃……”南健太郎发出一声疑惑的沉吟。
“你是U—17基地的队员，很擅长打网球吧？”富江说话的时候，会散发出一种异样的魅力，让人忽略掉她话语中的逻辑。
“……是啊。”南健太郎有点被她的眼睛吸进去了似的。
“我对网球也很感兴趣。教我一些基本网球打法，好吗？”富江微微一压下巴，她的眼眸显得更深丽了，“然后我们一起喝杯东西……”
她的尾音细微拖长，轻含在柔软的唇舌间。
南健太郎没太反应过来。他想到这几天看到的情景，富江身边总是俊影锦簇，无论男孩女孩，都喜欢围着她转。
就连U—17这边一些性格爽朗、似乎对萌动情意并无敏感的少年，也好像本能地格外喜欢她。
“那种就是有明星光环的人吧？”南健太郎还记得自己和朋友们十分感慨地讨论过，“就像校园里那种超受欢迎的偶像一样。”
那个比喻还被人善意笑话了，说有点老土，但还挺贴切的。实际上，富江散发出来的魅力，绝对是要比稍显幼稚的所谓校园偶像，要划分开完全不同的层次的。
南健太郎压根没想过，这样的人会和自己有什么交集，还是对方主动的。他在脑海里搜寻不出任何一点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只能凭借完全出自人心情感的反应，去尝试回答。
“这样会不会有点唐突？”南健太郎试探着组织词汇，眼神滑入虚空，一瞬出神，又赶紧聚起精神，局促地摆摆手，“我是说，突然向我提出这样的请求……”
“是要求喔。”富江笑道。她的声音总是尾音稍许幽幽拖长，变成有点湿润的气音。
“咦？”南健太郎看向她的眼睛。其实不该怎么做，他觉得自己又被吸进去一些，而这种被吸引的感觉，完全等同于情意悸动的感觉，并未引起任何反感。
看向富江的时候，很难绕过她的双眼。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魅惑、美丽，微微上翘的眼型里含着闪闪的润光。就是那种微淡的湿润轻光，使她的眼睛看起来甚至像某种无邪的、实则带着超出人类想象的反属于兽类似的，小动物般的感觉。
富江收回刚才笑语时些许前探的脖子，她比南健太郎矮一头，身材比例却完美无缺。说话时微抬眼眸，似是仰视少年的角度，这让南健太郎不由得感觉到自己的高大，进而产生一种浸入温香弥漫的深河似的莫名陶醉。
富江眨眨眼睛，笑着说，“走嘛。”
“就……你和我？”南健太郎回想了一下她的语意，不太相信地瞠起眼眸。
“你可以视为约会。”富江笑道。
“约会？！”南健太郎吓了一跳。
富江在围绕自己的俊影中，从未发现过这个少年。无论是出于本性的不起眼，还是没有被吸入自己的魔魅漩涡，总之没有立即触摸到的东西，才有那么一点引起她的兴趣。
她动了动眼珠，瞳心莫名地浓聚起一点美丽的黑光。
南健太郎被她这么一盯，差点一口呼吸噎在咽喉中。
她真的非常美丽。就像一向直男、在情思萌动方面完全无所谓的宍户亮也十分在意称赞的那样……
富江轻笑出声。她伸手指甲修剪成漂亮微尖圆形的手，肌肤带着一种悦人的柔腻微凉触感，就那么大大方方地握住南健太郎的手腕。
她顺势转身，拉住南健太郎就走，“我们这就去训练场那边，天气很好哦。”
“可是……”南健太郎脸红不已，差点无法思考。他慌忙四下看看，走廊墙上挂着的电子钟明明近在眼前，那些时间数字却好像此刻真正融化为水的时间本身似的，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他只要抬起另一只手腕，尽力看了一眼腕表，“川上同学，我……”
“嗯……？”富江只是拉着他走，丝毫不理身旁经过的人投来的诧异目光。
她突然感到自己拉不动少年的身形。对方尽力停下了脚步。
富江背对着南健太郎，饱含异样光彩的黑眸冷冷一沉。
南健太郎的语气里带着抱歉和局促。他声音接近中音气质，有些浑然的磁性，说话时会稍微咬一点舌尖，似乎是无伤大雅的口音，一旦显露出局促语气时，这种可可爱爱的咬舌尖的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我不能去，真是抱歉。”南健太郎看着她的背影，虽然没有面对面，但他还是做出颔首抱歉的姿势，“我已经有安排了。”
富江的眼神几乎变成全黑色的空洞。只是她转头看向少年时，又恢复了正常，甚至看上去更美了。
那是一种几乎有实体一般的美丽，南健太郎差点不能直视，连忙垂下视线。
“你说什么呀？”虽然话语带着一点娇俏似的尾音，但那尾调却成了听起来最诡丽的地方。
“我和别人约好了，有其他事情的。”南健太郎挠挠头，由衷地觉得抱歉。
“……”富江沉吟片刻，似乎全身的细胞都浸入了沉默的冷水，那种完全寂静无声的劲头，让人感到一股无比的压迫感。
南健太郎一时忘了把手抽回来。两人像进入爆发前冷静状态的情侣一般，女孩拉着少年的手，一动不动，僵持在走廊中间，身边还有人来往走动。
“……诶？”这样的私语也像在蒸汽里晃动融化一样，声线扭曲奇怪地划过南健太郎耳畔，“这是在做什么？”
“没搞错吧？不是看到了的话，我完全想不出这两个人会……”
“呃，那个……”南健太郎被窘迫的心情刺激得回过神来，他用上些力气，想将手腕抽回来。
在他快要脱离富江的手时，富江一紧虎口，又抓住了他的腕子。
“……川上同学？”南健太郎被这含着凛怨意思的有力的一握震住了。
“胡说——”富江歪歪头，噗嗤一声笑了，深深看着南健太郎的眼睛，“没有什么事比与我相约更重要。你可以放那人鸽子。”
她那缺乏逻辑、不讲道理的言语，因着那种超出常识、大家却都沉迷其中的美丽，而被人忽略掉话语的无理。
“放鸽子？”南健太郎虽然气质平凡、性情也很老好人，但并非头脑不清醒。这种缺乏道理的话，往常他是会马上反应过来，然后选择适当的措辞和语气，或正式、或调侃地予以反驳的。
然而此刻，他只是愣愣地模糊重复了一遍这话。
“就是嘛……”富江将他拉近自己。
南健太郎轻轻踉跄着向前两步，忽然眼神震动，又连忙自己退回去，皱起眉头，“不行的，川上同学。总之，真的抱歉了。”
他毕竟有着属于网球运动员的力道，一扬手抽回手腕，正式向富江颔首行礼，“请原谅。”
“……”富江的沉吟像表面有许多尖锐凸起的冷刀子一样，一下子使周围的空气都变得不能置身于此了。
南健太郎也奇怪，这女孩的美丽与魅人气势，都如此像有实体一般，给人过于深刻的印象。而沉浸享受的感觉，又不是错觉，自己也清晰感受到了，尤其是她的双眸直接望向自己眼中的时候。
但是有一个想法，比这些混沌又刻骨的情感冲动，更为清晰地呼唤着他的理智。
南健太郎再次颔首表示抱歉，在富江面前，他感到快要不能呼吸了。
他快步走开，虽然背对富江走开，视界里却残留着那太过美丽的残影。
他使劲揉揉眼睛，深呼吸几回，发现自己肌肤上渗出一层细微的冷汗。
“她实在是……”南健太郎喃喃动着嘴唇，心思纠缠成一团，还是只想到一个最肤浅、又无可替代的形容，“太美丽了。”
他几乎像逃离一样，赶快拐回寝室，匆匆去拿外套和随身袋。
手机响起震动音。南健太郎必须把精神从富江的美丽残影下抽出来，于是他格外努力地收拾着出门的东西，腾出另一手翻开手机。
按下接听键后，在听到东方雅美声音的瞬间，南健太郎像获救的溺水者一样，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以至于东方雅美在电话那头，刚唤了一声“健太郎”，又被那声得救似的舒气弄得疑惑发笑，关切地问道，“我在公寓楼下等你，一起去超市……你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