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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Part 108 投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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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千鹤轻嘬着手里的杯装水果冰。天空中烟花绽放，遥远的花火声音随着夜风传来。
不时闪耀大亮的彩色光辉，又瞬息黯淡下去，然后变成更高远的流光。这些流光又沉淀为各色衣着的人群和灯影，摇曳满地。
她的身形也不时被这些光色遥遥照亮，勾勒出漂亮挺拔的体形。
她只是专心吃着水果冰，不时用木制小勺搅动一下，歪歪头看向面前的少年。
草薙明月正站在一个自动棉花糖机面前。这是一个投币式的机器，可以在触屏上选择棉花糖的味道、蓬松程度等各种选项，然后就会得到相应的棉花糖。
他按下几个选项，然后投入硬币。硬币落下的声音哐当哐当的，清脆好听。
当棉花糖机轻轻轰隆着开始工作时，草薙明月微微探头，看向那些雪白的糖丝是怎么变成绵绵云朵状的。
源千鹤也张望着，她那干脆傲娇的声线，听起来虽然有些小辣椒似的高傲感，但还是让人感觉愉快，知道她是个相处起来爽朗轻快的女孩。
“有没有给我选择草莓味的呀？”她说道。
“你把我拉过来，就是为了给棉花糖机投币？”草薙明月侧过头，双手放在对面的宽袖里，松垮垮地揣着。
他微微一笑，发出一声有点宠溺意味的轻笑。
“我没有硬币啦。”源千鹤理所当然地耸耸肩膀。她穿着樱花图案的单层古服，裙摆柔柔地垂下，显得身段娇美，不屑掩饰任何情绪的畅快性情，也在这种清爽的装扮中展露无遗。
“你拿去玩街边游戏了吗？”草薙明月一面问，一面转过头去看棉花糖做到哪里了。
“杏拉着我去玩夹娃娃机来着。我非常想要一个粉色小猪的公仔，发誓要夹到它，于是用上了全部的硬币。”源千鹤扁了扁嘴，叹了口气。
“看来还是没有夹到。”草薙明月伸手握住木签，上面像蓬松云朵一样鼓起一团粉色的棉花糖，还能感觉到糖丝细微的甜蜜热度。
他把棉花糖递过去。源千鹤开心起来，走过来接住，顺手晃晃另一只手里的水果冰，把剩下的冰凉果汁喝完，然后四下转看找垃圾桶。
“那边。”草薙明月反过拇指，指指一个方向。
烟火还在放着，又换了一批图形和颜色。草薙明月抬头看看，都是各种鲜花图案，在夜空中闪亮绽放。
光色映照在少年身上，也洒落在高高兴兴跑回来的少女身上。
“嗯——味道真好。”源千鹤声音圆圆鼓鼓，咬着棉花糖快速抿嘴，像小兔子似地动着嘴唇送入口中。
入口即化的棉花糖，带着闪瞬而过的、能抿食到糖丝形状和触感的甜蜜。
“虽然很快融化的口感很好，但还是想细细感受一下棉花糖丝的感觉。”源千鹤又试着吃了几口，抿嘴细品的动作，还是不太跟得上棉花糖融化的速度。不过那种草莓甜味确实很好，软绵绵的口感也让她心情放松下来。
草薙明月拿了另一个菠萝味道的棉花糖，一面抿咬着，一面走过来。
烟火的光彩正照在他们身上，一时大亮，一时又融入温柔的夜色。
草薙明月借着突然亮起来的烟火光芒，好像看到了什么，眯眼微微倾身，仔细看了源千鹤一眼。
“嗯？”源千鹤移开棉花糖。
草薙明月看到她抿着糖丝的嘴唇，突然笑出声。
“干嘛？”源千鹤看看自己身上，又扭头试图看到自己背后，再次转眼盯住少年，哼了一声。
“应该是水果冰的缘故吧。”草薙明月笑了，“水果冰也是草莓味的吧？”
“是呀。”源千鹤眨眨眼睛。她那丰厚闪亮的黑发，还是波浪卷卷地梳成两个长长的马尾，实在漂亮极了。
“你的嘴唇是粉色的。”草薙明月抬了抬下巴，笑着说。
“……诶？”源千鹤连忙转圈找着什么，跑到邻近的卖各种彩色水宝宝球的摊子那里，借着小镜子照了照。
看摊子的阿姨也噗嗤笑了，“小姑娘，你的唇彩很可爱嘛。”
“这个……”源千鹤抿着唇，又擦了擦，肌肤上蹭了些黏糊糊的糖丝。弄完后，还是有点粉红，不过就像是肌肤自然透出来的颜色一样，这么看看，还蛮好看的。
她向阿姨笑着致意了一下，一转头，发现草薙明月就站在身边，略歪着头，似乎刚才就在认真看她怎么去弄嘴唇上的色彩。
她直起身子，眼神带着些高傲俏皮的笑意，轻瞪了草薙明月一眼，“那又怎么样？我喜欢粉色。”
“我觉得蛮好看的。”草薙明月咬着棉花糖，糖丝抻得有点长，他就像小仓鼠吃长条香草一样，抿着嘴一直咬到嘴里。
“噗。”源千鹤也笑出声来，“好啦。谢谢你请我吃棉花糖。”
“我的荣幸。”草薙明月舔了舔唇角的棉花糖毛毛，四下张望了一下，各种游戏摊子正是热火朝天的时候。
“你如果想玩的话，我这里还有硬币。”他笑道。
“说到这个，我只是在想……”源千鹤思考着什么，自顾自开动脚步，悠闲地漫步，也不管走向哪里。
“什么？”草薙明月也走过去。现世的影色在两人身边流过，像一条混着游动金鱼的幻之河。
“我忍不住想到，我为什么非要得到那个娃娃不可呢？”源千鹤抬起一只手指，侧头看着少年，“这种心理，回想起来让我觉得有点玩味呢。”
“千鹤小姐是想要认真探寻人的性情和心理吗？”草薙明月抬抬眉宇，露出温柔笑容。
“自从上次输给你……不，我们说过了，不要使用输赢之类的说法。”源千鹤摇摇头，继续吃棉花糖，“总之你提醒了我。想要体验现世的各种声色，成为真正懂得人和鬼神的通灵师……我要多多了解这种深层的人性才可以。”
“原来如此。”草薙明月也把云朵似的棉花糖送到嘴边，“所以你在思考自己刚才的心理吗？‘即使把所有的硬币用完也无所谓，一定要得到那个粉色小猪。’”
“我夹了好多次。其实我的技术不太熟练，感觉夹起来的可能性也不大。明明之前还和杏她们说好，要留着硬币一起去捞金鱼什么的。”源千鹤皱皱眉头，当她认真思考的时候，下唇会不自觉地向上微微拱起来。
草薙明月已经把棉花糖吃到没了云朵蓬松形状，他像吃雪糕一样开始就着小木棍周围去轻咬糖丝。
“你看，明明可能性渺茫，也明知道要留着硬币做别的事，却还是……”源千鹤拍拍额头，露出纯澈的疑惑表情，“人有时候真奇怪，你说对吧。”
“这种心理倒是蛮普遍的。”草薙明月信步走着，就算是穿行于冥河河岸，他的姿容和气势也不会有所改变似的。
源千鹤吃完了棉花糖，也没有立刻去找垃圾桶，随手轻捏着小木棍，晃晃荡荡轻轻摇摆。
她看向少年，眼睛静静闪亮。
“碰运气，下投注。”草薙明月笑道，“无论是夹娃娃，还是套圈游戏什么的，甚至是一些更严重的‘游戏’，大家的心理却都一样。”
“更严重的游戏？”源千鹤一直走着，自由随性，也完全不管方向，只顾问道。
“这个尘世的黑暗面。一些见不得光、却有许多人视作生命的刺激游戏。”草薙明月回想起不知火知弥，那个少年曾深陷的地下拳击高投注黑赛，眼神里掠过一丝比黑暗更深的寒影。
“哦！投注庄家游戏什么的吧。”算起来，源千鹤几乎是刚刚入世的，对这些东西感到本能的好奇。
“那种东西甚至会涉及生命。对于人来说，生命是最大的投注。然而面对这种危险，还是奋不顾身，拼命下注。”草薙明月说道。
“和这个比起来，夹娃娃机完全就是轻松的游戏嘛。”源千鹤有些不大相信，“我最多只是用完了硬币而已，有这个前提在，产生‘非要得到那个娃娃不可’这样的心理，我还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是像我描述的那样，面对对生命有真正威胁的投注游戏，千鹤小姐认为，人就会清醒思考起来，不会轻易去冒险了吗？”草薙明月微微歪头笑道。
“我觉得是呀。毕竟如果是那么严肃的事情……”源千鹤停下脚步，忽然有些回过神来，四下乱看，黑漆漆的马尾辫轻轻扬起发丝。
她的发辫在转头时扫过草薙明月的手臂。草薙明月也四下看了看，他们不知道拐入了七转八转的商店街的哪个拐角，这里离热热闹闹的人群和灯潮都很远，应该是某个纵深的巷区吧。
“嗯……”源千鹤咬住已经吃完的棉花糖小木棍，还有些细微的甜味渗入舌尖。
她凝起眉头。这里的夜色一下子变深了，刚才被融化在彩灯与烟火中的月色，突然显出分外幽冷的苍白颜色来。
两人并肩站在夜风中。少年的身形挺拔幽俊，女孩的气势干脆俏丽。
“我感觉到……”源千鹤动动嘴唇，模模糊糊地低声道。
“有一股很强的「业」之力。”草薙明月眨眨眼睛，随着眼帘轻微的阴影闪动，他的黑瞳像波动的黑水涟漪一样闪烁了一下。
“而且不止一个人。是很多人混在一起的能量场。”他补充道。
“……哼！”源千鹤撇撇嘴，“你的灵感是比我敏捷一点。不过我也完全感应到了！”
“噗。”草薙明月抿嘴笑了，抚慰地点点头，“千鹤小姐的灵能，我是很相信的。”
“诶，说真的……”源千鹤来了兴趣，用俏皮的气音说着，灵动的目光四处搜寻，“这股能量场是哪里来的？”
草薙明月转动身形，看向四周越发幽深交错的各种巷道，再走进去就要离商店街那里更远了。
他突然顿住脚步，看向某个方向。
他朝那里指了指，向源千鹤做了个无声的口型。
源千鹤跑过去，毫不在意那里是堆放杂物、好像是故意掩盖入口的幽深所在。
她深深感受了一下，闭上眼睛又一下子睁开，侧过头连连向空气中指点比划，朝草薙明月吹出虚声的语句，“没错，是在那里，在巷子深处。”
草薙明月走过来，侧歪身子，从源千鹤肩旁探出视线。他无声无形引动灵能，放出感官，感应到那深处有深藏的灯火和火山熔岩般的、涌动着强烈心绪的人群。
“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源千鹤伸手扒着巷墙，眼里涌起一股热火。
“也许正好可以亲自验证一下刚才的讨论。”草薙明月沉吟片刻，锁定了那股灵能场的具体方向，伸手轻拍了一下源千鹤的肩膀，“走，千鹤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