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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拨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沈庭芬很怨念地盯着辜言依手上未清理的墨迹，双眼通红，似乎那墨迹是永远褪不去的朱砂。
自家儿子仍旧是一副清冷的模样，云淡风轻，不裹言笑的样子让沈庭芬感觉一种不真实，或许他该发怒，该反驳，该把她的刻薄气焰给来了，可是他没有。
他越是这样，沈庭芬越是不安，脑袋有一丝晕眩，连忙靠在管枫身上寻求支撑。
“妈，您今天说小依的这些话，我可以当成没有听到。以后逢年过节，我都会带着小依和小鹏过来，您要是不喜欢，大可以不让我们回来。但这里始终是我的家，你们是生养我的父母，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身上流着您的血，您要打要骂都冲着我来，因为我是您的儿子，我不会有任何一句怨言。不过，请你不要再说任何一句关于小依的不是。
没有人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未来会遇到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生活，都是无法提前预知的。所以，我们只能在每一段感情中勇敢地去爱，希望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即使无法在一起，也不会有遗憾。如果我能知道在若干年后，我还是眷恋年少时那个笑容干净，恣意活着的小女孩，我一定会在最初相遇的时候勇敢地迈出第一步，而不是至于在多年以后，带着一颗残缺的心和残缺的人生，乞求她敞开怀抱接受我的残缺。”
杨仲瑜将辜言依揽在胸前，目光深邃而平和，低沉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客厅里，应和着窗外呼啸的北风，带着不可思议的温暖抚慰忍到快炸的辜言依。
“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我还是回到原点。我不求别的，我只想这一辈子不要再看到小依受到伤害，尤其这份伤害来自我最爱的母亲。妈，你要怪就怪我，是我先招惹小依的，是我求她接受我，是我硬要搬进她家，是我，都是我。”
沈庭芬惊讶地看着眼前全然陌生的儿子，一片薄雾迷蒙了她的眼睛，有多少年仲瑜没有跟她说过这般发自肺腑的话。
“我知道，您并非有意刁难小依，只是爸……您也知道的，您拿惯手术刀的手不太适合研磨，他也是怕您太累。小依今天不过是赶巧，您就……”杨仲瑜握住辜言依那双罪魁祸“手”。
隔着那一片迷蒙，沈庭芬还是能清晰地看到那双让她抓狂的手，杨佑泽从不让她碰的研磨，在辜言依第一次来家的时候就轻易地做到了。
“好了，妈，我带小依回家洗手去了。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杨仲瑜看着老妈渐渐平和的苍老面容，知道是时候消失，让她自行调整。
辜言依听着母子俩最后的那个哑谜，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到墨渍就会抓狂吗？这是什么毛病？
“仲瑜……”管枫追了出来，在他上车前喊住他。
杨仲瑜停下脚步，“需要我送你回去吗？这里不好叫车。”
管枫摇摇头，话到嘴边却被杨仲瑜彬彬有礼的态度给打了回去。刻意保持的距离看起来是那么无可挑剔，仿佛她真的是一个陌生人。
“那好，让爸的司机送你回去吧。我先走了。”转身，不带一丝留恋地钻进车子里，朝车内的人深情的一笑，随即发动车子离开。
肃杀的北风拂过管枫冰冷的面颊，清朗的月光将她影子拉长，孤单而落寞。
这本是属于她的一切，现在却什么都不剩下。她以为结婚之后，他会忘了那个曾经让他动用所有关系去偏袒的女孩。没想到，最终把他推向那个女孩身边的人却是她自己……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对她还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 ※ ※
自从那一天与杨爸爸相谈甚欢之后，杨爸爸隔上几日总会找言依去医庐，陪他做理疗，主要是聊天，天南地北，天文地理，时事政治。
辜言依很纳闷，为什么不找杨仲瑜，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学识渊博，博古通今，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聊天对象。
结果，杨佑泽很悲愤地说：“儿子哪有女儿贴心，我那儿子在家都是惜字如金的。”
辜言依满头黑线，叫兽的话其实是很多的，特别是在ooxx的时候，说的那叫一个销魂。
“小依，先叫声爸来听听。”杨佑泽眨了眨眼睛，嘴角向上翘起。
辜言依惊讶地看着这些纵横官场数十载的男人如孩子般调皮的笑容，那双眸子与杨仲瑜一样的清澈深邃。都说，三十岁之后相貌是由自己定的，正所谓“相由心生”，相似的眉眼，相似的气韵，连性格都是一样的人前冷漠，人后疯狂。
“可是……”辜言依扭捏望天，事情都还没定下来呢，这叫爸会不会太早啊。
杨佑泽略带失望地叹了口气，拍案道：“仲瑜这小子是怎么搞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回去告诉他，事情没办好不要来见我。”
之后，好几天都没找辜言依陪他喝茶聊天，这事情到底是什么来着？摸不着头脑的辜言依趁着夜黑风高之日，准备了一桌好菜。
这桌菜是把杨仲瑜吃得意犹未尽，打着饱嗝剔着牙。
“教授，那个，研墨是怎么回事啊？”小事先问再说，挪过椅子靠近些。
杨仲瑜把牙签一放，“研磨啊……”沉思状，笑得十分邪恶，“就是把你往床上一扔……”
辜言依看着他饱暖思*欲的表情，恨得牙痒痒的，亮出洁白的牙齿。“我说的是墨水的墨。”
“哦……”杨仲瑜恍然大悟，“我爸的书房是不让外人进的，而且磨墨这种事情他一向不假手他人。我也纳闷了，你是怎么进去的？”
“我想，是因为我不喜欢王羲之的缘故吧。”辜言依努力回想。
“你不会正好跟我爸说，你喜欢他儿子吧？”
“你怎么知道？”
“怪不得……”杨仲瑜大彻大悟。“你忙和这么半天，就为问这个？”
“那个……”辜言依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目的被看穿是多么难为情的事情啊。
杨仲瑜长臂一捞，将她抱起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眯着眼睛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肤色，似乎闻到牛奶的清香，“说……”
辜言依低垂着头，象做错事的孩子，“你是不是答应你爸什么事没做好啊？”
“恩？”杨仲瑜不解。
辜言依就把那天的对话原话不动说给他听，最后还很纠结地数落他的不是，“你看都是你，惹你爸生气，害他都不理我。”
杨仲瑜哭笑不得，抱紧言依拍拍她的后脑勺，“那你愿意帮我吗？”这语气太有拐卖人口的潜质了，可惜聪明一世的言依难得糊涂了……
“恩恩。”捣蒜般点头。
“真乖。”杨仲瑜努力憋着笑，凑过去亲亲她的嘴角，渐渐覆上她的唇，品尝着她的美好。
做好一桌饭菜的某依，最后还是逃不了成为餐桌另一道美食的宿命，吃干抹净。
过年前的一个星期，杨佑泽派人送了一大堆的年货到辜家，美其名曰：探路兼彩排。
除夕那晚，杨仲瑜和辜言依各回各家过年，说好的大年初一上言依家过，正好也是情人节。
辜言依一回家才发现家里多了很多的年货，一问才知道是杨爸送的，辜谨行和方逸岚笑得闷骚无比，一脸送羊进虎口的表情。
岁月蹉跎，年复一年，彼岸花开，刹那芳华，青春已逝，唯有执手相伴的人儿含笑等待。
人生就是如此奇妙的旅程，兜兜转转，似乎历经沧海桑田，才换回最初纯净的美好。
轰轰烈烈地爱过，挣扎过，到最后不过是一场梦。
最真实的莫过于触手可及的温暖。
最深刻的莫过于无须等待的永恒。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4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