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苍镜X伊路米X师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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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苍镜X伊路米X师徒】
那孩子睡得很沉。
即便被一路带到了高耸入云的穷桑树上也并没有惊醒，只是偶尔会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身换个姿势，又或是因为高枝上的寒气蜷起小小的身体。
苍镜没有在意他会不会因为寒气入体而生病。虽然他刚刚一时心软带走这个孩子让他免于成为一堆肉块，可在这翾鳞境内，若是连区区一点高处的寒意都受不了，那么也的确不必再想着活下去了，毕竟在这境中就连灵气都是会杀人的。
思及至此，苍镜眼眸微垂浅舒了口气，目光却再一次落在身旁那孩子身上。
这是个模样相当可爱的孩子。白皙柔软的皮肤，精心修剪的黑发，柔软暖和的衣服，还有那仍带着些许婴儿肥的漂亮小脸，即便苍镜对人族的了解并不很多，也不难想到这孩子原本应该是个家境优渥备受关爱的宠儿。
而这孩子的血脉之中也同样如同曾经误入翾鳞境的某些人类一般，有着极其稀薄的妖兽血统。他的身体里沉睡着尚未觉醒的灵息，那种苍镜读过的记忆中被这个世界的人类称之为‘念’的力量。
这或许也算是个好消息吧。
即便身处翾鳞境内会让这孩子终其一生都不能觉醒自身的念力，但至少这样的身体远比普通人类更加强壮也更容易适应多变的环境。说到底，人族的身体远不如妖灵强健，如果觉醒念力步入修行，那么接受过多的灵气却又因为境中封印之故不能顺利将其转化的躯体要不了几天就会被灵气撑破内府爆体而亡。
既然一时心软将人救了，那么苍镜到底还是希望他能够多活几日的。
误闯也好被迫也罢，既然已经入了翾鳞境，那么对这孩子来说，再好的父母再美满的家庭都只会是过去式了。这是个有进无出的地方，除非封印的力量消散减弱到能让他的真身破封脱困，否则无论是这个孩子还是境中千千万万的妖灵，都只有困死在此这唯一的结局，区别不过在于时间长短而已。
至于现在的他，也不过是由真身的一道神识所凝成的实体罢了，什么时候说消散便也就消散了。
眸色微暗，苍镜的思绪随着风灵越飘越远，却又在听到动静的那一瞬回到了现下。转头望去，果不其然对上了一双尚还略带惺忪睡意与湿气的乌黑眼眸。
“大姐姐你好漂亮。”终于醒来的孩子在睁眼的瞬间便被苍镜吸去了全部的注意力，猫一般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妖皇陛下眨也不眨，直白的赞美没有过多的溢美之词，但却带着孩童独有的纯然与认真。
然而若是他的年纪再大上那么十几二十岁，见过更多的人事物，或许他便会觉得世间任何的褒奖溢美之词都无法衬托言明眼前这张脸的美好。
类似鲛人般的翼状尖耳略带透明，黛紫长发如瀑如缎，而那深烟灰的眼眸只是淡淡看着都会有种要将人引入万劫不复之地的诱惑错觉。那分明是张艳丽地几乎要透出媚色的妖异脸庞，可在苍镜的身上却丝毫不见点滴轻浮俗媚，甚至很有几分庄重的凌云傲气，让人一刻也不敢生出半点猥亵轻贱之意来。
那种艳色，说不出画不得，只有亲眼见到方知极致二字究竟何来。
自然，苍镜的艳其实是不沾半点柔弱女气的，只是对于一个方才两三岁的孩子来说，美与女性的关联总是更切合他年幼的认知，无关乎其他深意。
“叫尊上。还有，我并非雌…女性。”口吻淡然的纠正着那孩子的称呼，苍镜并没有因为被错认性别而恼火，只是再平静不过的问起了孩童的姓名来历。他曾经读取过不少人类的记忆，所以他们的语言他是懂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伊路米，尊上哥哥可以叫我ILLU，妈妈都是这样叫的。”
支起身子坐在树杈上晃着小短腿，自称为伊路米的孩子歪着小小的脑袋看着苍镜，半点也没有被这几乎耸入云霄的高度吓到。大约是年纪还太小的缘故，他只说了自己的名字却没有自报家门，否则依照杀手家族揍敌客的鼎鼎大名，苍镜读取的那些念能力者的记忆里多多少少总会有他们一家事迹的存在的。
“还记得为什么会来这里么？”之前苍镜读取的记忆中，那些误入的人类都是在与别人的争斗中因为念力的撞击偶然间重合了封印裂缝的波动，但伊路米连念都还没开，显然不会是这个原因。
“跟爸爸和孜婆年去看奶奶，碰到了奇怪的人。”伊路米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但是再聪明他也不过刚刚两岁半而已，连揍敌客家的体能训练都还没正式开始的年纪，能将事情简单说清楚已是难得，再想知道什么细节就不太可能了。
“你想回家么？”浅声问了话，苍镜看着点头的伊路米眼眸微垂。他并没有因为面对的是个孩子就轻言糊弄，只是说了一句不知算不算安抚的回答，“那就努力活下去吧，只要活得足够长久，或许你总有一天能够回去的。”
“………尊上哥哥会教我怎么活下去吗？”这一次，伊路米安静了很久才一脸认真的看向苍镜，眼中满是信任。他年纪虽小却不是不懂那话中的意思，而揍敌客家曾经对他的那些教导里，认清现实状况与分析利弊是极其重要的一课。
他现在坐着的位置能看清林中许许多多的魔兽，如果一个人他会死的很惨，就像爸爸妈妈曾经给他看过的那些暗杀目标的尸体一样惨。而他身边坐着的好看哥哥好像很厉害很厉害的样子，如果好看哥哥教他，他就可以变强活下去了吧？
“我会给你布置每天修习的功课，但更多的，需要你自己去看去想。”微微颔首，苍镜并没有给出太多的承诺。救下伊路米是他一时起念，他虽愿意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但最终也还是要看伊路米自己的能力与毅力。
毕竟巫灵的修习方式人类学不了，而妖兽那排除灵修后纯粹追求力量与速度的锻体方式，九成九的人类是受不住的。纵然他愿意教，结果却不一定是好的。
“是！谢谢师父！”鉴于自己的好感与揍敌客家结交强者的家训，伊路米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无比干脆的就叫上了师父，顺带附赠一张大大的笑脸。
尽管，对于这个称呼苍镜是拒绝的：“我不是你师父，叫尊上。”
但伊路米却也依旧坚持知错不改：“是！尊上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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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耸入云的穷桑树上，一道小小的黑色身影五指成爪四肢紧贴树干如黑豹般迅捷利落地攀爬着。他的速度极快，在这样毫无外力可借的情况下，他甚至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便爬到了离地千米之上的地方。这里其实还远远不到穷桑的半树腰，但最近这半年，苍镜通常都是在这里等待捕食归来的伊路米。
粗略算算，从伊路米误入翾鳞境那天起时间已经过去三年多了。
对于这境中的许多生灵来说，三年时间短暂的甚至还不足以让它们打够一个完整的瞌睡，然而对于尚还年幼的伊路米，这却是实实在在的一千多个日夜。
这几年，伊路米所学的就是如何带着束缚四肢的负重术法用最短时间从地面爬到苍镜所在的穷桑枝上。那个位置随着时间推移不停升高，负重也日益增长，唯一不变的，便是苍镜所在的地方始终是这翾鳞境里最安全的地方。
协调四肢控制肌肉躲避时而袭来的妖兽并且在速度与力量中取得最佳的平衡点，这些都是在爬树的过程中苍镜所教予他的，而伊路米也一直学的很不错。所以这些年他除了身上多了些伤疤，四肢倒还十分健全。
“师父~”小小的孩童在看到紫色身影的那刻便高兴地凑了过去，他的腰后方小心系着个紫白色的花环，手工有些稚嫩粗糙，编结地却很紧凑。
“谁教你的？”抬手摸了摸被戴到头上的花环，苍镜笑了笑，由着伊路米腻进自己怀里，也没再反驳那个称呼。对于苍镜来说，三年其实很短，然而很多事情与关系的改变，或许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泷音姐姐。”仰头回了个灿烂的笑脸，伊路米靠坐在苍镜怀中乖乖答道，手里还十分宝贝地抱着根有他一人长顶端长着包合状红纹叶片的暗红色木杖。
这三年他学会的不止是如何生存，还有妖兽巫灵们的语言。而在半年前苍镜带他前往沧鳞海教他捕食后，他每天的功课便从单纯的爬树多加了一项横穿小半个翾霖之森去捕食充饥再返回。自然，危险也因此随之增加了不少。
“离先生还给了我一根枝条烤鱼用，以后我就不用在离先生的树根上钻火烤鱼啦。”
“离染倒是好脾气，由着你日日扰他清静也不恼火。”作为这翾鳞境的主人，苍镜虽极少离开穷桑但这境中他的子民到底有多少又都是什么族群他还是颇为清楚的，而封印前便存在的那些他甚至连名字模样都能一一对上。所以自然也知晓，伊路米口中的离先生到底是谁。
那是一株在沧鳞海边上生长了数百万年的阴焰菩提，花有噬灵融魂混乱神识的毒性，菩提子却是极好的灵药，甚至连枝叶也是炼造火系法宝的极品材料。不过离染的术法练得极好，曾经那些想劈了他炼宝制毒的通通都没什么好下场，如今居然愿意折一根枝条给伊路米烧火倒让苍镜也稍稍有点意外。
“把果子露喝了便休息吧，明日有新的功课给你。”
“师父，今天的果子露好酸哦，还有点苦苦的。”乖乖接过苍镜递来的竹筒，伊路米一口气将里头的汁液喝干净后才皱着张漂亮的小脸吐了吐舌头。
这三年多，苍镜隔三差五便会让他喝下一些果子露，种类常有变化但相同的是味道都不怎么招人喜欢。伊路米清楚这些汁液的功效都是为了调理他身体的各项机能，所以即便味道再奇怪，他也总是一滴不剩的干脆灌下去。
“换了滴玉澈雪的汁液，明目的，喝了你能看得更远些。”由于封印的缘故，境中的灵气是无法自由运用转化的，身为人类的伊路米自然也无法承受境中灵果所包含的灵气与效用，所以他只能吃沧鳞海中的普通鱼类。
然而如果不能提升身体的各项机能，伊路米便无法在这境中生存下去。
苍镜深知这一点，所以他做了一项试验。取一滴灵气与效用最微弱的灵果汁液混合大量泉水稀释后再让伊路米饮用，给予他适应期，测试他身体的承受极限。长此以往逐渐加强，伊路米虽仍不能开念不能引灵入体，但他身体的素质机能却能远超普通人类渐渐接近妖兽的强度。如今，事实证明苍镜的这一试验的确可行。
“可以远到森林的最外面吗？”穷桑这么高，如果他能爬到树顶又能看得很远，是不是就能看到森林外面的样子了呢？小小的伊路米这样想着。虽然他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师父，可最近他都有些记不清爸爸妈妈和家的样子了。
“想家了？”苍镜并不是那种喜欢深究别人话中意思的性格，但对于孩子们偶尔有些没头没尾的言语他却似乎有一种天生能理解的直觉。
“一点点啦，不过没关系，我有师父就够了。”侧身抱住苍镜开心地蹭了蹭，伊路米看着夜空中经过白日雨水冲刷而显得格外明亮的星子抬起了手，偶尔没有耗尽体力的日子里，他最喜欢做的便是躺在苍镜怀中数星星，“星星好亮啊。”
“是啊，下过雨的夜，星子总是特别亮，天也总是特别美……”看着那经过雨水冲刷而显得格外美丽的蓝灰色夜幕，苍镜的笑中有着一种伊路米无法理解的怀念。他想起了那双如同这片夜幕一般美丽的眼眸，也怀念着曾经与之相伴的无数个日夜，尽管他再也无法见到，但他会永远牢记。
记住那些曾经相伴的岁月，记住那双如子夜般美丽的蓝灰眼眸。
记住那个…由他一手养大最让他疼惜的弟弟……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苍镜X伊路米X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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