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穷妻》纸声

30、第 30 章

　　过了正月十五，才算过完了年。

　　秀锦帮着收拾带去的东西，“这酒是给陈牛贵的吧。”

　　“对，我们先去镇上一趟，我找他商量个事。”

　　“什么事？”

　　“我们在县里没关系，看下有没有认识的，路子广了，单子就多了。”伯贤避重就轻地回答，又提议，“明天早上你在你阿娘家呆，我办完事过去接你。我们谈事情没那么快。”

　　“好的。”

　　夫妇两收拾好东西，就去找豆豆玩。

　　伯贤抱着豆豆，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豆豆，阿爹阿娘，明天就出去，夏天时就回来接你啊。”

　　豆豆一听，嘴巴一撇就开始哭闹，“不要不要，我要跟阿爹阿娘一起去。”

　　婆婆一旁听到了，便训斥伯贤，“跟你说了，明天偷偷走。”

　　“明天起来看到我们不在，哭得更厉害，现在讲了明天还会好点，阿娘也不用那么辛苦哄豆豆不是。”

　　“我们有什么辛苦的，你们在外面才辛苦。走，豆豆，阿奶抱你出去玩。”婆婆过来要抱豆豆。

　　“不要阿奶，我要阿爹，阿娘。”豆豆伸手朝秀锦爬去。

　　秀锦抱起豆豆，“阿娘，我们明天就要走了，就让我们跟豆豆多呆一会。”

　　“随便你们！随便你们！”婆婆不知怎的，忽然生气了，甩袖出了院子。

　　儿子再大，在母亲的心里都是那个小小的孩子，伯贤现在去县城，一年回不来几次，婆婆心里自然也是难受的。

　　儿行千里母担忧。

　　离别的时间总是很快，但踏上远途的那刻，心中的难受便放下了。

　　秀锦在娘家等伯贤，伯贤提着酒壶一人去找陈牛贵。

　　谁都想老老实实在干活讨生，但是现实哪有什么一帆风顺，伯贤也不要陈牛贵认识什么大人物，只要能递上话，后面的事他自有办法。当初三堂哥只是陈牛贵赌坊里的一个赌徒，借着三堂哥，他现在已经跟陈牛贵称兄道弟了。

　　这些腌臜事，伯贤不准备说与秀锦听，她天真善良，说了只会让她提心吊胆。到现在，秀锦还不知道陈牛贵是做什么营生的呢，好在秀锦好奇心轻，一般不主动问起。

　　一些人情往来办妥后，两人在正月十六傍晚回到了清远县。

　　一落地，心里就是空落落的。

　　秀锦说，“我想豆豆了。”她张开双手，虚空做出拥抱的姿势，那里似乎还坐着一个调皮的孩子。

　　鸿昌成衣店早就开业了，但秀锦年前那事，掌柜也特意多给她批了时间，她明儿就得去上工了。伯贤出去找赵全弟，寺庙这个单子他一人吃不下，要跟赵全弟商量，还要招几个小木工，这单下来后，他自己就能组队了，所以伯贤很重视。

　　秀锦这边还有个烦心事，就是陈贞娘这个朋友还要不要继续相处。

　　伯贤倒觉得顺其自然就好，如果陈贞娘来找，就相处，没有就算了。也确实不是一路人，没必要强求。

　　但年前秀锦受了无妄之灾，以陈贞娘的性子，定会来找秀锦，至于后面会不会继续，就两说了。毕竟陈秀才此人甚是清高。

　　果然，秀锦刚上工第一天，陈贞娘就找来了，陈贞娘特意选了个午饭时间。

　　“秀锦，珍馐阁出了新菜，我请你去尝一尝。”

　　秀锦连连摆手，珍馐阁，多贵的地方，她才不要去。

　　“去吧，秀锦，年前都是我牵连了你，你给我一个赔礼的机会。”

　　“你多买件衣服就好了，不要去珍馐阁，太贵了，没必要，不要去！”

　　“你我友情，岂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秀锦郑重摇头，“贞娘，你不要说了，我绝对不会去的！”

　　见秀锦如此严肃，陈贞娘也知说不动对方，便退而求之，“那我们去美味坊好吗，你也该吃午饭了。”

　　美味坊价美物廉，秀锦跟伯贤也去过几次。

　　正是午饭时间，美味坊人多嘴杂，一群粗衫布衣的人闹哄哄地挤着，一身秀雅的陈贞娘站在店中不知如何是好。秀锦抓了她的手找了个靠近角落的小桌，“咱坐这儿，就不用跟人拼桌了。”

　　陈贞娘微微颔首，她家道中落，珍馐阁确实吃不起了，但这样的饭店也确实没来过。桌面油腻，店内多是男客又没有包厢，若是阿爹知道，定要狠狠骂她了。

　　秀锦也看出陈贞娘的为难，“这家店菜做得不错，好吃到你会忘记环境的。”

　　果然端来的饭菜相当美味，让陈贞娘好受不少。

　　秀锦又说，“咱们吃快点，去我店里坐会。”

　　陈贞娘求之不得，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吃好饭。

　　秀锦出来就笑她了，“所以你以后不要找我吃饭了，这地方你哪里吃得惯。”

　　“你这人过了一个年，嘴巴怎么变坏了。”

　　“谁叫你非要赔礼，都说没事了没事了，还这么客气。”秀锦伸手挽住陈贞娘，加了句，“活该！”

　　秀锦主动把话说开，陈贞娘心里一暖，“秀锦，都怪我......”

　　“停！这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是你的亲戚恶心人。”见陈贞娘还想说什么，秀锦赶紧止住她，“你不要道歉赔礼了，我觉得很别扭啊。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了，这世人有好有坏，我们只是运气不好碰上坏人了。”

　　“好。”秀锦的坦诚也让陈贞娘豁然开朗，她问，“那我以后找你玩，你还跟我一起玩吗？”

　　“只要我不忙，肯定跟你玩，我在清远县，就你一个朋友呢。”

　　“秀锦，你真好，长得又漂亮心地又好。我前世修了什么福，才认识你。”

　　秀锦搓掉手上看不见的鸡皮疙瘩，“你这说的好像在找夫君，好恶心啊。”

　　“胡说什么，不过秀锦，你夫君真的很厉害啊，没上过学，能作画，木工手艺也非常棒。你夫君这么厉害，如果只是一直做个木工，好像很可惜啊。”

　　“我们不做木工做什么？”秀锦发问。

　　“我也不知道，不说你夫君。秀锦，你呢？鸿昌成衣店的女伙计都是年纪小的娘子。”陈贞娘是真心为秀锦着想。

　　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她身边的女伙计都是与她年纪相仿的。

　　“即使你比一般人貌美，总归也不能做一辈子的。老了后，去做老妈子吗？”

　　陈贞娘描绘的未来把秀锦吓坏了，她嘴唇颤抖，声音细小，“我夫君可以养我，大不了我们回家，不在这里生活了，我的父母哥哥们，都是这样。”说到后面秀锦似乎找到了底气，可已经知晓自由的小鸟，还愿意飞回禁锢的乡村吗？

　　其实在陈贞娘看来，秀锦姐姐这么漂亮，怎么能做粗活呢？她就该舒舒服服地坐在那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陈贞娘的年级虽比秀锦小，但比秀锦看得更清。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在外抛头露面，迟早要吃美貌的苦。这世道，顶级的美人可以是权贵之家，就不能是穷人家。

　　未尽之语，陈贞娘未说出。

　　秀锦把陈贞娘的话听进去了，后面陈贞娘再找她玩，她也不去什么风景优美的地方了，就在街上逛，一条条街逛过去。

　　原来有钱的人都住在县城中心，一个个大院子一排排连着，连地上都干干净净，看不见一个马粪，她不敢走近，只远远看了一眼就走开。

　　她看过人牙子下死力打奴隶，那奴隶似人更似畜。

　　她看过乞丐们，不分男女挤到在一块取暖。

　　看过各种人生，才真正想过未来。从鸿昌成衣店出来后，她能做什么？

　　鸿昌成衣店，今年新开了个业务，就是买卖首饰。早先他们首饰只展示不卖，很多客人看到了，还要自己出去买，整套体验下来，就不是很美好了。

　　能在这里消费的客人，基本都能消费得起首饰，店里生意明显就更好了。

　　鸿昌成衣店属于县城数一数二的成衣店，从这里出去的首饰慢慢成了人们竞相追随的流行，但一般人家买不起。秀锦已经收到周边好几个邻居的咨询了，都是问首饰的价格。一听那首饰都要好几两银子，都在咂舌。

　　因着这事，最近县城里的首饰都卖得不错，很多人女子见面都在谈首饰，连陈贞娘手上也带了个镯子。

　　不过陈贞娘说，这个镯子不是新买的，是她娘留给她做嫁妆。

　　“我阿娘说，正好有个镯子，就叫我戴上了，也让人知道我们家还有点家底。”陈贞娘无奈地说道，其实比起阿爹，她阿娘已经很务实了。

　　“你今年要说亲了吧。”陈贞娘也十七岁了。

　　说到这事，陈贞娘也没有少女的娇羞，她大大方方地道，“等八月我弟考完乡试就去谈了。你说我弟弟累不，我能不能谈个好人家，还得看他能不能考上秀才。他还那么小。”

　　“十四岁不算小了，我夫君十四岁都能给家里挣钱了。”秀锦想到，将来豆豆如果读书有出息，她跟伯贤可得好好攒钱。这么一想，压力好大啊。

　　“那你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夫君？”

　　哪个少女不怀春，即使陈贞娘，也免不了奢想，“希望他能文能武，我们家这境况，太文弱了不行。”

　　说到这个，秀锦就托着腮夸起自己的夫君，“还是我的夫君好，又高又俊，我都还没见过比他俊的。还能挣钱，还能体贴，谢谢我的阿爹阿娘。”

　　陈贞娘被秀锦一番话逗笑了，“那我赶紧回去烧香，让我阿爹阿娘练就火眼金睛。”

　　“成亲可是第二次投胎啊，我阿爹阿娘可不是乱找的，都先试下去了解过的。”

　　陈贞娘叹了口气，“我有时也很羡慕你们啊，男俊女俏啊。如果你夫君是个读书人，就更完美了。”

　　“他要是读书人，也不会找我了。”秀锦看得很清楚，她跟伯贤就是门当户对，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么一想，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你想什么啊，怎么脸红啊。”陈贞娘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