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穷妻》纸声

24、第 24 章

　　陈秀才家里有些距离，马车跑了半个时辰才到。

　　陈秀才家是个一进的院子，推开大门就是个露天的院子，两侧厢房，中间会客厅，井然有序。

　　有个下人上来把秀锦迎到陈小姐的闺房。

　　“陈小姐下午好，我是鸿昌成衣店的伙计李秀锦。”

　　那陈小姐名唤贞娘，与秀锦过往认识的女子完全不同，她秀雅清隽、满腹诗气，讲话时声调轻而慢，看着秀锦时，双眼带笑，面色平和。

　　陈贞娘没有问秀锦是不是刚来的伙计，而是很自然地问起衣服，“这就是新一季的衣衫，不愧是鸿昌，方能如此昌盛。”

　　秀锦看了眼带来的10来套衣衫，再看看陈贞娘，她从中挑选了三套颜色淡雅的，“陈小姐要不要试试这三套。”那些艳丽颜色的，她都没选出来。

　　这三套衣服与陈贞娘极搭，她换装出来后，整个人在秀雅中也带了些婀娜。

　　陈贞娘照了照铜镜，也甚是满意，但她却看了看剩下的艳丽衣裳，“这几套我也试试吧。”

　　陈贞娘气质淡雅，色彩瑰丽的服装反倒让她艳俗了，但陈贞娘倒更喜欢艳丽的这几件。她摸了又摸，蹙眉道，“喜欢的不适合，适合的不喜欢，你说我留哪件？”

　　“我觉得前面那三套更适合您，但如果您真喜欢后面的这几套，可以留一件，放那里欣赏也会让心情变美美的。”

　　“买而不穿，这衣服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了，这样不美。”

　　“那还是选前面的？”

　　陈小姐又摇头，“不喜欢的衣服穿在身上，再合适也是委曲求全。”

　　这合适的是委屈求全，喜欢的失去存在意义，秀锦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了。难道陈小姐一件都不满意？

　　“那要不，我回去再挑些，明儿带过来给您？”

　　“那倒不必了，你们牛掌柜是知道的，这选出来的衣服一定是最适合我的。罢了罢了，你辛苦一趟，我留下一件吧，总归也是要换的。”

　　带了10来套衣服，陈小姐只选中1套，实在是出乎秀锦的意料，她看其他伙计，每次上门最多留个3、5套回去，绝对不会出现只卖1套的情况。

　　但秀锦也不抱怨，她都做了客人不要的准备，能卖出一套她也欢喜。

　　那陈小姐选好服装后，便叫人去取银子，秀锦继续留在原地。

　　“我看着你很年轻，应该跟我差不多吧。”陈小姐站在窗前问她。

　　“说笑了，我要比陈小姐大多了，我家中孩子今年都虚4岁了。”陈小姐一看就是个姑娘，跟她妇人完全不一样，但能讨得这么一句年纪相仿，也是让人有些窃喜。

　　“你小孩都4岁了，我以为你定是小于二十，桃李年华，人比花娇。”陈小姐这回是真惊讶了，她前面说秀锦与她年纪相仿，倒真的是面子话。眼前女子目光有神，与少女一样，半分没有为娘的疲惫。

　　几句闲聊间，下人就进来了，就是刚才把她引进来的那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娘，手指粗糙，看着像干多了农活的人，有点不像是闺房少女的下人。

　　“这是衣服的银子，可数好了。”那大娘叮咛秀锦。

　　秀锦忙回，“晓得，晓得。”

　　娜大娘又拿出10个铜板，“这10文是你的小费。”

　　秀锦接过来，朝陈小姐福身，“多谢陈小姐。”

　　秀锦带着剩余的衣服离开了陈府，坐着马车回到了店里。

　　刚到了店里，牛掌柜便问她如何，秀锦便把情形复述了一遍。牛掌柜摸摸长须，“很好很好，那10文你都留着，不用给店里了。”

　　秀锦惊喜了，“真的吗，这怎么可以呢？不都说只拿一半吗？”

　　“你拿着吧。”

　　凭空拿到10文，秀锦喜滋滋地跑开干活，有伙计过来问她，“陈小姐给了多少消费，10文吗？”

　　秀锦惊讶地看着她。

　　对方一看这表情就知道了自己说中了，“掌柜是不是把10文都给你了。”

　　秀锦点点头。

　　对方捂嘴一笑，“这陈小姐一副女秀才的样子，其实又抠门又要计较，她这次不是只留了一件衣服，我告诉你不管你拿多少件衣服过去，她都有各种理由，最终都只能留下1件。”

　　牛掌柜从柜台那边走过来，“王艳梅不可妄议客人，再出现一次，请你离开此处。”

　　王艳梅脸色一白，赶紧赔不是，“掌柜是我多嘴了，我下次不敢了。”

　　牛掌柜摆摆手叫她走开，又对秀锦说，“客人是什么样，要自己去了解，不要被人影响。记住客人只买一件，也是我们的客人。”

　　“我觉得陈小姐挺好的，讲话非常客气，对衣服虽然挑剔，但也是人之常情。”秀锦真心觉得陈小姐不抠门，一个抠门的人不是陈小姐那种气派。

　　“很好，要有自己的判断。小费多少凭客人意愿，不要计较。”

　　因着这初次的□□很得牛掌柜满意，牛掌柜后面又让秀锦上门了。

　　这次上门的是个员外家，庭院雅楼，富贵堂皇，家人下人不说成群，远比陈府多。

　　看衣服的是员外夫人和她的两个嫡女，20套衣服送过去，挑了17套，小费给了200文，秀锦足赚了100文，能抵得上她在店里一天的抽成了。

　　当天回家，秀锦就喜滋滋地买了好酒好肉回家，与夫君对酌。

　　“要是天天可以上门那该多好，怪不得大家都爱上门，只要在那里简单介绍下，太太小姐们自己就去选了。”秀锦喝下一小杯，脸色嫣红。

　　“大家爱上门，除了轻松拿得多，还有个原因是可以认识贵人。”伯贤点醒她。

　　“这样吗，我怎么没想到？”

　　伯贤抿下酒，心想自个娘子天真单纯哪里能想到这些，“他们是当地人，总有些交集，不过这种事顺其自然，看个人缘分，强求不来，你也不要为了这去陪笑，该怎样就怎样。陪笑来的情都是虚的。”

　　“嗯嗯，一定不会去陪笑的，管她给我多少小费，多富裕，在我这里都是客人。”

　　“是这个理，但上门也有风险，我也听人说这高门大户内宅隐私，你去了别看别碰别吃别喝，小心驶得万年船。”

　　“嗯嗯，你早早就跟我说过了，我记得牢牢的，我们从乡下来的，没有半点根基，别人若真想对我们做点什么，我们也只能逃，就怕没机会逃。”

　　小夫妻如何防备不说，那边陈小姐得了衣服也未穿出来，依旧穿着旧衣。

　　她父亲陈秀才见了，便训斥她，“不是得了新衣裳吗？怎么不穿？”

　　“又没客人，穿了也没人欣赏，我先留着。”陈小姐轻声回道。

　　陈秀才这才脸色稍愉。

　　陈小姐又说，“阿爹，下次衣服不用叫他们送来了，都没我喜欢的。我自己上门去看好了。”

　　“砰”陈秀才用力拍桌，“成何体统，堂堂陈府小姐上门买衣服，说出去叫人贻笑大方。”

　　陈小姐忙给自己父亲道歉，“阿爹，是我考虑不周，原想着去店里看看方便不少，表姐表妹他们前几天还约我一起去看看呢。”

　　“你表姐成亲了，你尚未成亲，怎可相提并论。再说你表妹，那不提也罢，一家子暴发富，有辱斯文，你千万别学去了。”

　　“阿爹放心，我是您亲自教的。”

　　陈秀才这才抚恤而笑，“你虽是女子，我也尽心教你诗词歌赋，这都是你将来最好的嫁妆。”

　　陈秀才娘子在一旁听到这里赶紧打断，“这说到哪了，我们贞娘还小啊。”

　　“贞娘十六了，你要多上心，多出去走走，别一天到晚呆厨房里，活让下人干，你一个秀才娘子去厨房，像样吗？”

　　“就一个下人，我不得帮衬点啊。”陈氏小声嘀咕了句，才回道，“我这不是见他们辛苦嘛。”

　　陈秀才没听到陈氏的嘀咕，“嗯，我知道你心慈人善，但也要注意分寸。”

　　“阿娘，弟弟后日就休沐了，可要给他做点好吃的。”

　　“对对对。”陈氏赶紧接过话，然后与陈贞娘说起了自己的小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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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年关将近，所以这几日鸿昌成衣店门庭罗雀，老百姓辛苦了一年，总是要买些好的犒劳自己。

　　秀锦一边接待客人，一边在心里拨起了算盘，这个月她可能拿到10两耶。

　　有客人见秀锦一脸笑意真实亲切，更爱找她介绍衣服，忙得秀锦团团转，但笑容一直未停。

　　伯贤近来下工后把县城里的建筑材料店都跑遍了，有几个比较有眼缘的掌柜多跑了几次，已经达到路上碰面能打招呼的程度，碰上雇主没买的材料他也会介绍给附近的店里。

　　人情就是你帮我我帮你，再加上意气相投，就建立了。这不就有个掌柜给伯贤介绍了个小单，给一户人家修缮屋子。

　　对方要求年前就得做好，伯贤在赵全弟那边也有活干，所以只能晚点过去做，也给家里省了一顿晚饭。

　　这雇主姓陈，是个秀才，家中有一下人，一对男女主人，并一双儿女。听说小儿子在当地最富盛名的青山书院学习，一周回来一次。

　　男主人在私塾教书，伯贤见过一次，是个刻板的中年秀才。女主人倒是慈眉善目，伯贤常见她动手干活。

　　女儿呢，远远见过。与伯贤最经常见面的就是唯一的下人刘大娘，其次是女主人陈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