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最美的眼睛》青花燃

5、第 5 章

　　海瑟拨打安德明的通讯。

　　听到他沉稳可靠的声音，海瑟瞬间哭出声来。

　　“安德明！”她发着抖告诉他，“不对，事情不对！视频有问题！它不是出事那天的视频！视频里纳纳穿着舞鞋，可是舞鞋在家里！”

　　海瑟的心脏跳得飞快。

　　“安德明？安德明？喂，喂？”

　　对面缓缓传来安德明的声音：“……海瑟，我在。”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纳纳的舞鞋，它在家里！它在家里，不在车上！”

　　“海瑟。”安德明安抚她，“我知道，我知道……这样吧，我来找你，我们当面说，你先别太激动，好吗？”

　　“好！”海瑟飞快地回答，“把视频带来！”

　　“我会的。”

　　挂断通讯，海瑟神经质地搓着双手，在房间内来回走动。

　　半个小时之后，安德明到了。

　　他稳步上前，轻拍海瑟的肩膀和背部安抚她。

　　“海瑟，不要着急，慢慢说。”

　　海瑟捧起舞鞋，几乎把它撞到了安德明的鼻梁上。

　　“你看，就是它！它在家里！纳纳没穿它出门！可是视频里面纳纳却穿着它——那一段，根本不是出事当天的视频！”

　　“啊，”安德明摸着鼻尖后退了一步，“海瑟，先别激动，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不可能！”她用力挥手，“每一帧画面都刻在我脑子里面，绝对没有记错！”

　　“好的好的。”

　　安德明作出投降的动作，然后拉着海瑟坐到沙发上，打开自己带过来的视频。

　　海瑟紧紧抿住嘴唇，睁大眼睛盯住画面。

　　纳纳出现的霎那，海瑟感到心脏钝痛，她深深吸气，用力眨眼把泪水逼回去。

　　小天使蹦蹦跳跳，和同伴们打招呼。

　　海瑟望向她的脚下——

　　不是舞鞋，而是另一双普通的白鞋子。

　　“不，不对！”她惊叫，“我那天看到的视频不是这样！”

　　安德明轻轻揽住她的肩膀，不忍地说：“海瑟，我理解你的感受，我也曾经亲身经历过——因为不愿意接受现实，所以潜意识编造了不存在的记忆，用以逃避。你记错了，海瑟。”

　　“不是的，不是这样！”

　　“听我说，海瑟。纳纳出事那天，你情绪崩溃，整个人浑浑噩噩，记忆错乱也很正常。”他苦笑着叹气，“我听到校车出事的时候，也像是晴天霹雳一样。”

　　海瑟甩了甩头：“不，我记得很清楚，视频里面纳纳上车的时候绝对穿着舞鞋！”

　　安德明回答：“那是因为在你心目中，她穿舞鞋的形象根深蒂固了。”

　　海瑟并没有被说服，她抓住他的手臂：“不是这样！安德明，一开始你不是看见有人带走了纳纳吗？也许你也没看错呢！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来得及修改视频！舞鞋也一样！他们当时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出了纰漏！他们后面才把视频改成了这样！”

　　安德明的表情微微凝固。

　　海瑟继续说：“快，你快回忆一下，带走纳纳那些人，他们什么样子？可能是什么身份？”

　　“海瑟，海瑟！”安德明扶住她的肩膀，“你太疑神疑鬼了，事实不是这样的，纳纳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没有人会动用那样的能量来对付她。不要再看网上那些阴谋论了，好吗？没有人能越过联邦宪章和天罗系统实施犯罪，没有人。”

　　海瑟皱起眉头。

　　这些话那么熟悉，却又那么刺耳。

　　她颤抖着嘴唇，大声说：“别给我说那些没用的！我只问你，你看到带走纳纳的人，是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

　　“海瑟！”他的声音比她更大，“不要再钻牛角尖了！没有人！见鬼，根本没有人！我说过多少遍，那都是错觉！我没有看见什么人！”

　　海瑟被他吼得愣了好一会儿。

　　“安德明！”她回过神，放软了语气请求他，“如果纳纳没在车上的话，那她还活着啊！帮帮我，请你帮帮我，把她找回来，把她找回来好不好？我知道他们能避开天罗系统的监控，可能是什么大人物，但你也是联邦要员，你可以把事情报到上面……”

　　安德明打断了她：“海瑟，不要异想天开了。那样的人有什么理由要对付纳纳？你难道是想说，某位大人物特意炸毁一辆校车，就为了隐藏带走纳纳的事情？他们图什么？”

　　海瑟无法回答，烦躁地攥住自己的头发：“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你太累了，需要休息。别再乱想了，好吗？”安德明心累地说。

　　“你真的不帮我吗？”

　　“我无能为力。”他说，“也许你需要的是精神科医师。”

　　安德明的态度像一桶冰水浇在海瑟头上，她愤怒又无奈，起身推搡着安德明，把他赶了出去。

　　关门的时候她用了很大力气，“嘭”一声震响，脚下地板都在发颤。

　　她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纳纳……

　　可怜的女儿……她到底在哪里？她正在面对什么？

　　海瑟坐立不安，干脆出了门。

　　她全速驾驶着飞车，漫无目的地在深夜的城市里转来转去，期待发生母女之间的心灵感应。

　　“纳纳，纳纳，纳纳纳纳！你在哪儿？能不能回应妈妈？”

　　天渐渐亮了，海瑟的脸色和东方浮起的鱼腹白一样白。

　　她身体发冷，把飞车停靠在路旁，颤抖着手打开通讯录，挨个拨打熟人的号码，请求别人帮助她寻找纳纳。

　　她顾不上别人错愕或同情的反应，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纳纳还活着，她还活着”。

　　联络完通讯录里面的每一个人之后，海瑟捂住酸疲的眼睛，仰倒在飞车座椅上。

　　不行，必须做点什么……

　　对了，因为中和酶的成功，她声名大噪，在网络上拥有很高的声望和关注度。

　　应该发动亿万网民帮忙寻找纳纳！

　　海瑟的心脏怦怦直跳，她打开社交网，编辑了长长的求助讯息。

　　安德明的“幻视”、被恶意篡改的出事视频、本该消失在校车上的舞鞋、“天罗”背后的恐怖黑.手……

　　虽然是凌晨，但网络瞬间引爆沸腾。

　　所有人都在激烈地讨论这场惊天动地的大阴谋。

　　海瑟看着留言像雪崩一样涌出来，心里也涌起了剧烈而复杂的情感，兴奋、激动、憧憬，以及莫大的感动和委屈。

　　网友不像安德明那样冷漠，他们都愿意帮她寻找纳纳。

　　海瑟连忙从相册里面翻出纳纳的照片，把它传到网络上。

　　纳纳的全息投影浮现时，车里的光线忽然变得明亮。

　　那双银蓝的眼睛，它就是星辰，是月亮，是世间一切美好的精华所在。

　　她的纳纳，拥有全世界最美的眼睛。

　　海瑟相信，只要看到一眼，网友们就再也不会忘记纳纳的脸。

　　“一定会找到线索的……”

　　海瑟闭上眼睛，默默祈祷片刻，然后按捺着激动的心情望向留言区。

　　【。】

　　【？？？】

　　【…………】

　　【@#$$^@#$@#$】

　　【我操！能不能别整阴间玩意？】

　　【……虽然但是，大家先别骂人，博士痛失爱女，精神状态可能不太对。】

　　他们都在说什么？

　　海瑟迷茫地望向光屏。屏幕正中，微笑的纳纳仿佛来自天堂的小天使，散发出洁白的光环。

　　她急迫地留言：这就是我的女儿纳纳！

　　回应她的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留言。

　　他们说她疯了，说她精神出了问题。

　　海瑟气得手抖，语无伦次地和网上的陌生人争辩起来。

　　很快，她接到了同事的通讯。

　　“博士，”同事小心翼翼地问，“您快看看，是不是有人盗用了您的个人ID，在网络上乱说话？”

　　海瑟生气地说：“就是我本人！”

　　同事吞了下唾沫：“……呃，博士，是您的话，您，您为什么要发鬼娃娃的图片……这样对您的声誉……影响不太好吧……”

　　海瑟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说我发的是鬼图？”她绷着嗓子问。

　　“您发错了吗？”同事更加小心。

　　“我发的是纳纳照片。”

　　“啊，”同事说，“您发错了，快检查一下。”

　　海瑟低头去看自己发布的讯息。

　　没错啊，贴在长文下方的就是纳纳天使般的面孔。

　　海瑟感到血液冻结成冰。

　　他们……他们篡改了她发出的照片！

　　恐惧和焦急压迫着她，她知道那些人随时可能出现！

　　海瑟感到呼吸困难，她猛地推门，摔下车，冲向路边的行人，拉住一个离她最近的男青年，让他看光屏。

　　“你看，你看，”海瑟颤抖着手，神经质地点击纳纳的照片，“是我女儿的照片，不是什么鬼图，对不对？对不对？你给我作证！”

　　男青年被她吓了好大一跳，眼睛都没敢往她的光屏上瞟，连连摆手，想要绕开她。

　　海瑟急得一把抓住他的手：“你看啊！你看啊！帮我作证啊！他们改掉了我上传的图片！我这儿明明是纳纳的图片，传到网上的却是鬼图！你看！你快看啊！”

　　“你，你松开，你这个疯子！别缠着我！”男青年拼命挣脱，心有余悸地跑远了。

　　海瑟又急又气，去追另一个行人。

　　“你们看啊！看啊！”

　　她跑得披头散发，一双彻夜未眠的眼睛红得吓人，她跑到哪里，行人都纷纷避开。

　　路边，一辆拉响警报的飞车停靠过来。

　　四个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人员冲向海瑟，按住她两条胳膊。

　　海瑟挣扎呼叫时，一个人取出细细的针管，扎进了她的后脖颈。

　　她瞬间感觉喉咙里面塞进一团湿棉花，她用力张大嘴巴，却无法再发出声音。

　　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惊恐地望向四周，但周围没有人试图救她，他们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头发疯的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