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月光》云纸鱼歌

2、第 2 章

　　随即是围坐在一起的众多班级发出的起哄声，甚至连教官都在看向周舟所在的位置，众目睽睽成为焦点，这并不是她想要的效果。

　　周舟面露难色，所有人都以为她碍于人多不好意思，实际上则是不情愿就，本来身体就不舒爽，这样的压迫只会让她觉得困扰。

　　她眼中的舞蹈是神圣高洁的，并不是被人随意点名拉出来助兴的，或许旁人并不能体会她的感受，她虽有拒绝的自由却并没有学会体面的拒绝方法。

　　周舟是个温和且不会拒绝人的性子，从小便是这样，可又因为不合群便会被群体抛弃，她同样为此恐惧。

　　周舟在短暂的几秒钟内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最后决定还是忍受不适上去表演。

　　就在她准备起身时一个清润又带着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报告教官，看天气的变化如果我们现在不回教室可能就会全部变成落汤鸡，影响晚自习。”

　　随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那个出声的男生身上，周舟对他再熟悉不过，他是程牧之。

　　周舟凝眸望着他，低沉昏暗的天际里，她眼里站地笔直的程牧之有种压迫的威严，是流露出的军人的气质，她觉得这不仅仅是军训迷彩服赋予的效果。

　　众教官都抬头看向天空，风云变幻之快的确是暴风雨的前兆，随即安排各班按顺序回教室。

　　跳舞助兴这件事被所有人抛诸脑后，周舟有些庆幸，不经意多看了程牧之几眼，暗暗多了份感激。

　　她忍不住想：他出现得可真是时候。

　　就在学生们井然有序地退出操场时瓢泼大雨兜头而下，霎时间整个操场乱作一团。

　　周舟没有带雨伞直接按照方位去找原圆的班级。

　　上学的时候周舟提醒过她带伞，结果两个女生在五班的方队碰面之后互相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对方空空的手。

　　半晌，两人异口同声说道：“你不是带伞了吗？”

　　“我以为你带了！”声音再一次重叠。

　　雨势没有减弱的趋势，她们也没时间计较不带伞到底该怪谁，转头奔向各自的班级，大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架势。

　　就在两人离开之际，还是那个低沉和缓的声音响起：“同学，不介意的话我们一同回教室吧？”

　　周舟纤细白嫩的两只手搭在头顶，额前碎发尽数湿透，她应声回头眼眸被湿气浸染微微皱眉，淋雨的烦闷只是在看见程牧之的一瞬间消散。

　　原圆是个有眼力见的，看见程牧之的眼睛一直在周舟身上她便了然，这不是她该掺和的事情。

　　只见她甩了甩刘海，冲着两人摆手说道：“我就不凑热闹了，这天挺好，正好凉快一下，先走一步。”

　　片刻人就消失在雨幕中，徒留周舟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程牧之苦笑。

　　草坪上的青草在雨水冲洗下更显翠绿，露珠排着队滚落在地，浸透了土壤。

　　周舟和程牧之在操场不紧不慢地走着，除了雨声就是同学们的嬉闹声。

　　他们虽然并肩走在一起，目光却背对着彼此，说不出的气氛诡异。

　　周舟侧眸看向自己一侧，咬着牙腹诽痛骂原圆，弃自己于不顾，倏然回头看见程牧之在往她这边投以眼神，她只能礼貌回视，强颜欢笑，很想说些什么的，可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难以启齿。

　　周舟的小动作被程牧之尽收眼底，他下意识勾唇，新同学很有趣，最终也是他打破了两人的尴尬：“你好，我是程牧之。”

　　“你好，我是周舟。”

　　“我知道，暑假我们见过，还有你刚才那个同学。”

　　“……”

　　周舟蓦然瞪大了双眼，什么情况，这么快就被人认出来了？她下意识否认，连忙摇头摆手说道：“不是我，我们没见过的……”

　　“粉色头盔，红楼巷尾，你的朋友叫你周舟！”

　　程牧之精准的说出了那天的细节，包括他离开的那个路口。

　　周舟撇着嘴，眨巴了两下眼睛，否认的话噎在喉咙里，好像不承认也没什么用。

　　她挠挠头脸泛着异样的红，很不自然地解释道：“不好意思啊，都是误会，那天我和原圆没有恶意的，就是看你长得这么帅，谁不喜欢看帅哥……”

　　周舟很聪明地既表达了歉意也称赞了他，她私心里觉得程牧之应该不会和她计较，偷偷瞄了他好几眼，见他一直保持着很礼貌的微笑，让人很舒服但是也很有距离感。

　　眼看到了教学楼下，程牧之旋即收了伞，居高临下地看着做错事等待惩罚的小兔子同学，没有任何责怪的语气说道：“权当我们初时见面的小插曲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以后都是同学，有什么事情还需要相互照应。”

　　周舟连连点头，有台阶赶紧下。

　　程牧之拿着伞回了教室，周舟在走廊上看着他的背影出神，不禁感叹人长得这么好看也就算了，性格还这么温和。

　　“行了，别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突然出声吓得周舟一颤，随即翻了个白眼。

　　原圆勾起周舟的肩膀，叹着气又说了一句：“你们五班到底是修了什么好福气，今年公认的最帅的两个大帅哥全在你们班！”

　　周舟看着原圆换掉了湿透的校服，这才抵消了刚才抛弃自己之仇，听了她的话又疑惑地问道：“你说章弦？”

　　“对啊，章弦那个狗初中时还没我高，结果一个暑假摇身一变成了年级帅哥，开学头一天还跟我发消息让我和他保持距离，不要影响他的桃花，你说他是不是活腻了？”

　　周舟一脸八卦凑近她，笑眯眯：“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赤裸裸地试探你呢，看你是吃醋还是不在乎。”

　　原圆气呼呼反驳：“试探我有什么用，连坦白的勇气都没有，指望我有什么反应，而且这是明城一中，早恋是会叫家长的，我可不敢。”原圆没有否认对章弦有想法这件事

　　周舟便什么都懂了，原圆和章弦都属于有贼心没贼胆。

　　不期然转眸她又看见了程牧之从办公室出来拿着一沓子卷子，数十米的距离他们隔空对视，周舟看清了他本来冷峻的面容在看见自己的瞬间却露出了温和的笑，转变之快就像是为防止误伤及时收住对外锋利的爪牙。

　　周围的声音如同被抽空，人影被按了暂停键，只有心脏怦怦跳动，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周舟抓狂。

　　周舟没想过会在高中时代留下什么轰轰烈烈的事迹，只想好好跳舞学习考取全国最好的舞蹈学院，只是冥冥中自从她遇见程牧之就注定了会不平凡。

　　她从小练习舞蹈，清丽雅致和气质出尘是认识她的大部分人给出的相同评价，但是正因如此身边人才忽略了她的颜值。

　　周舟是古典女生长相，精致的小圆脸搭配柳眉杏眼，鼻端挺翘，再加上挺拔的身姿是标准的小美人。

　　再加上她很少和男生接触导致别人对她有不食人间烟火的误解，男女感情上的事情她不是很通透。

　　~

　　正式上课后五班调换了座位，震惊全班女生眼球的一件事发生了，那就是两大帅哥坐在了一起，而且是同桌。

　　对此程牧之和章弦都没有表现出来异样，两个学霸反倒是一起讨论问题，相处的还挺融洽。

　　只是两人在班级的关注度一直居高不下，甚至都有小道消息说章弦喜欢的女孩子喜欢上了程牧之，他因为有了危机感才决定知己知彼。

　　周舟也凑近听了一耳朵，只是觉得这八卦也太胡扯了，肯定是章弦想摸底和他一样帅哥到底有什么不同才贱嗖嗖和人家坐到了一起，小心眼的样子还是和初中一模一样。

　　调座位后周舟坐的位置是倒数第一排，女生中她的身高算是拔尖的，成绩在明城这种卧虎藏龙中并不算出类拔萃，再加上也没有认识的同学果断选了最后一个单桌。

　　班里一共三十多人，教室很大，说是最后一排但是位置也仅在中间地带，周舟视力和自制力都不错，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而且宽阔的地方很适合她下课后热身放松身体。

　　开学摸底考试后周舟才知道进入明城会面临多大的压力，初中时成绩优异来到这里并不代表什么，强中更有强中手，她只是普通的一个，但是她没有为此而失落，反而很乐观地看待这件事。

　　中秋节假期后学校进行了班级板报大赛，这种比赛各班班主任大都不放在眼里，不过是积极配合年级主任工作罢了。

　　所以五班的板报进度十分缓慢，甚至内容还是之前中考作为考场时书写的考场纪律，可见高中一向是成绩见真章的阶段。

　　即便是再不重视也得在形式上过得去，文艺委员和几个美术生看着板报册子研究了十分钟就定下了内容，主题也是最常见的新学期新气象，努力学习。

　　下周一就评比，周五晚自习她们才开始。

　　晚自习实在是枯燥，最后一节课没有老师盯着，班级里学生还是有些放肆的，周舟还有些适应不过来高中的强度，便趴在桌上养神。

　　教室里学生相对比较自由，更有拿着问题的由头公然换座位聊天的。

　　学生时代的众生相总是大同小异，不约而同地哄堂大笑，嬉闹时突发的全班静寂，那种诡异的默契独属于青春时代。

　　有脚步声传来耳际周舟没什么反应，她只是笃定不会是老师，如此喧嚣定不会是巡查组的老师，所以她依旧心安理得地闭目养神。

　　慢慢她察觉路过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步履稳健带来一阵微风，不经意扇动她桌上做完的试卷一角，更吹拂了她额前碎发。

　　背后窸悉簌簌，有粉笔被掰断的声音，也有翻动课本牵扯书页的声音，还有旁边同学对板报出谋划策的讨论声，她依旧不被影响趴在桌子上露出半边脸闭着眼眸。

　　周舟脸上没什么肉感，这么一挤压反倒是小脸肉乎乎，嘴巴红润微微嘟起，丝毫没有舞者小仙女的节操反倒是像个孩子的睡颜。

　　背后的讨论声不断传入她的耳边，许是已经分工明确要着手画画写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