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中也的终末旅行》山蓼

557、番外五：如果247

　　五稜郭塔和他们吃饭的拉面店，实际上已经离他们在这里的房子很近了，开车都不用几分钟就会到。
　　虽然没有去多少地方，也没有去到离家很远的位置，可是一大早出门逛了一整天，现在还是有点疲惫。
　　洗过澡，灯就啪地扑进床铺里，左边蠕动一下、右边蠕动一下。
　　中原中也坐到他旁边，摸摸他的背，顺手按摩起来。
　　灯把头侧向中原中也那边，闭着眼睛、声音软软的说，“按摩就想睡觉了。”
　　太宰治也坐到床上，轻轻揉乱灯的发，又慢慢理顺，轻笑着说，“本来就想睡觉了吧？按摩只是加深睡意而已。”
　　灯打了个呵欠，小小的点头，声音变得更软，“太宰摸摸、就更想睡了。”
　　太宰治又顺顺他的发，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我摸哪里……会让你更想睡？”
　　认真帮灯按摩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在灯回答之前，把太宰治那只碍眼的、似乎蠢蠢欲动的手弹开，带着点警告的说，“灯想睡觉了。”
　　太宰治被弹开的手又放回灯后颈上，力道适中的揉揉按按，笑眯眯的回答，“我知道。”
　　他们几乎是例行性的说了两句时，灯的呼吸慢慢变得有些绵长。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按摩的动作变得小了点，低头看了看灯。
　　灯睡着了。
　　睡颜安安静静的，脸颊肉被床铺微微挤了点出来，看着软乎乎的。
　　有点笨。
　　中原中也不自觉弯起唇角，胸口像是填了棉花糖一样软绵绵的，忍不住轻轻戳了一下灯的脸颊。
　　灯看来已经快睡熟了，被戳一下也没醒。
　　中原中也拉过被子，刚想帮灯盖上，忽然瞥见太宰治又是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好像想把灯喊醒一样。
　　他冷冷的看了太宰治一眼。
　　太宰治满脸无辜的摊摊手。
　　中原中也警惕的又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没有打算继续做什么坏事，才终于安下心来，小心翼翼的把灯翻了个身、拉过被子盖好。
　　太宰治立刻趁着中原中也还没反应过来，钻进灯的被窝里，一把抱住灯、埋进灯颈窝里，动也不动的仿佛瞬间入睡。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下，看太宰治只是静静躺着没动，也默默的钻进灯被窝里、贴到灯身上。
　　今天灯还没说晚安就一不小心睡着了，感觉缺了点什么，心里有一点点小失落。
　　他轻轻靠在灯身上，小小声的嘟囔着说，“晚安、灯。”
　　灯已经睡着了，回应他的只有绵长的呼吸声、耳边规律的心跳声。
　　即使如此，也让人非常安心。
　　中原中也唇角弯起，终于跟着闭上眼睛，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一觉到天亮。
　　今天没有预计要一大早出门去朝市，非常安心的一直睡到自然醒。
　　中原中也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了。
　　床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房间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点食物香气，隐隐能听见说话的声音——灯和太宰已经先到厨房里做早餐了。
　　这种情况中原中也很习惯，毕竟不是每一天都能三个人差不多时间起床。
　　他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终于坐起身来，盯着空气发了几秒呆，才终于下床洗漱、走出房间。
　　厨房在一楼，从房间走下楼的时候就能听见灯和太宰治闲聊的声音，有一搭没一搭随意聊天的声音和厨具互相碰撞的声音结合在一起。
　　白饭的香气弥漫，还有……昆布的香味。
　　中原中也不自知的带着微笑，走到厨房里。
　　“中也，早安！”灯早早就听见他起床的声音，看他进来，便眉眼弯弯的说，“早餐快好了。”
　　“早安。”中原中也说着，走到他旁边看了看，“嫩昆布饭团？”
　　“嗯！”灯开开心心的回答。
　　这是太宰治从小就喜欢吃的食物之一。
　　不过他小时候离开青森之后就没吃过，既没有在外面买，也没有自己动手做过。回到这个世界的这段时间，灯在自学做料理时查过青森的食物，也会做给太宰治吃。
　　嫩昆布饭团就是其中之一。
　　太宰治已经拿着一个灯特地做给他解馋的超小型嫩昆布饭团在啃，特别满足的说，“超好吃，灯真的好厉害——”
　　他只能打下手，现在偷懒摸鱼就……也只能算了。
　　中原中也嫌弃的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简单收拾了一下旁边的厨具。
　　灯把最后一个饭团包起来，关掉另一边煮味噌汤的炉火，“可以开饭了！”
　　太宰治把手里剩一点点的饭团塞进嘴里，兴奋却含糊的应道，“吃饭！”
　　中原中也戴上隔热手套端起汤，把汤拿到餐桌上放好，随意找了个位置坐好。
　　灯端着一盘饭团、太宰治负责拿碗，也跟着坐到餐桌上。
　　这间屋子的餐桌没有神明雕像，从家里带出来的神明放在露营车里没拿下来，餐桌好像少了什么，还有点不太习惯。
　　中原中也默默把目光从本来应该放着神明雕像的位置挪开，拿起一个饭团咬了一口。
　　因为太宰治喜欢，灯不只做过一次嫩昆布饭团，现在制作起来已经很熟练了，味道真的非常好。
　　“比以前的厨师做的都好吃！”太宰治特别心满意足的说，“吃一百个都没问题！”
　　灯小小的笑起来，直接说出事实，“要一百个只有一颗米那么大的小饭团，太宰才能吃完。”
　　中原中也听他这么一说，看了看手里完全被嫩昆布包起来的饭团，突然想到，“每吃一口都会吃到昆布和米饭，就像是同时吃无数个米粒大小的饭团？”
　　灯想想也是，眼睛亮起来，“嗯、就是这样！中也好聪明！”
　　中原中也其实就是突然想到的歪理、随口瞎说的，竟然得到灯这么真诚的赞美，让他都忍不住笑，“如果是这样，每个人都能吃完一百个饭团。”
　　太宰治倒是一副不怎么满意的样子，“我是真的可以吃掉一百个！”
　　“算了吧。”中原中也凉凉道，“不管谁来吃一百个都会撑死。”
　　“一百个比米粒大一点的小饭团。”太宰治才不管他说什么，径自笑眯眯的接话，“只有米粒大的小饭团，我可以吃超过一百个。”
　　灯看了看桌上的几个饭团，又看看自己手中的饭团，快快乐乐的说，“我也可以吃超过一百个！”
　　吃着饭团，再搭配昨天在朝市买的一些腌渍物和特地用津轻味噌制作的味噌汤，比在外面吃很有名的美食料理还让人满足。
　　这大概就是……家的味道吧？
　　家。
　　以前从来、从来没有想过可能会变成真实的词汇。
　　中原中也不自觉弯起唇角，喝了口热腾腾的汤，心情特别好的玩笑道，“今天早上是昆布大餐呢。”
　　不只是吃嫩昆布饭团而已，味噌汤里也有昆布、就连腌渍物都是昆布和乌贼混合制作的。
　　灯直到现在才发现，“好像是哦，全部都有昆布。”
　　“昆布好吃。”太宰治一口把手里的嫩昆布饭团吃掉，又拿了一个饭团，继续啊呜一口啃，像复读机一样的又重复一次，“昆布超好吃！”
　　他们不只买了昆布和乌贼混合的腌渍物，还有单纯以乌贼或干贝制作的，不过刚才灯在做饭团的时候让太宰治去选配料，太宰治就特地选了有昆布的腌渍物。
　　灯看看他，也玩笑着问，“螃蟹和昆布，哪个比较好吃？”
　　“当然是螃蟹！”太宰治毫不犹豫的回答，“螃蟹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昆布排在螃蟹下面的下面！”
　　完全是在意料之中的回答。
　　虽然在他的小动作下，他们今天的早餐是昆布大餐，不过北海道的昆布很新鲜，用不同的料理方式做出来都很好吃。
　　吃过早餐、整理好餐桌和厨房，就没有停留的走进客厅、窝进暖桌里。
　　昨天出去跑了一整天，今天他们都有点怠惰，被客厅里的暖桌完全吸引住，躲在里头不想出去。
　　“不是不想出门。”太宰治理直气壮的说，“是外面在下暴风雪，没办法出门。”
　　听起来很像借口，但他不是在胡说八道，现在窗外确实下着非常大的雪。
　　呼啸的狂风伴随着雪花不断落下，几乎看不见外头的景色。
　　但是暴风雪不可能下一整天，所以用暴风雪作为不出门的理由，实在有点牵强。
　　灯趴在桌上、望着窗外发了几秒呆，打了个呵欠问，“等雪停了，要不要去散散步呀？”
　　“好啊。”中原中也摸摸他的背，微微笑着回答。
　　太宰治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几乎全身都窝在暖桌里面，可怜兮兮的说，“可是外面好冷哦、呜呜。”
　　灯眉眼弯弯的说，“没关系，太宰可以在家里等。”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实在没忍住笑出来。
　　太宰治呜哇一声，假哭的更大声，“竟然要抛下我！应该要说会抱着我、不让我冷才对吧！”
　　灯有理有据的说，“抱着和背着走，太宰都还是会吹到风，会冷的。还是待在家里最好，绝对不会冷。”
　　太宰治揩了揩眼角不存在的眼泪，突然停顿下来，盯着灯几秒，接着猛地整个人钻进暖桌里。
　　本来还在看笑话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非常警惕的立刻出了暖桌，把还傻乎乎坐在原地的灯拉出来。
　　不过还是没能来得及。
　　灯还没完全被他从座位上拉起来，太宰治就已经从灯的这边位置迅速钻出来，一把抱住灯的腰，“小暖炉、不能跑！”
　　灯被一上一下的抱着，先是傻傻的停顿几秒，接着扑哧笑起来，“怎么突然……等等、太宰，唔！”
　　“怎么还在笑呢？”太宰治很过分的开始碰他腰间会一碰就笑的地方，让灯笑得喘吁吁的，还不停手，“别笑了啦。”
　　灯已经笑得没有力气了，软软的被中原中也支撑着身体，在笑的间隙求助道，“呜、中也……”
　　太宰治还是轻轻碰着灯的腰，笑眯眯的说，“和那种禽兽求助是没用的，中也现在比我还激动呢。”
　　中原中也从刚才就一直默默抱着灯没放手，闻言轻咳一声。
　　他刚刚确实、咳，有点小激动。
　　……他是个身心健康的成年男性，被伴侣蹭来蹭去的，当然会有反应好吗？！
　　可是罪魁祸首是谁啊！还不是在那里对灯动手动脚的混蛋太宰治！
　　中原中也直接忽视了自己刚才也放任着太宰治对灯动手动脚、没有把灯从太宰治魔爪中拯救出来的事实，直到现在终于出手把灯又往后抱了点。
　　都让灯笑得没力气了，太宰治现在还挺配合的，没有继续抓着灯不放，让中原中也很顺利地把灯抱走。
　　中原中也抱着灯，轻轻碰了碰灯已经笑出泪花的眼角，又顺顺他的背，“还好吗？”
　　灯整个人都软绵绵的，趴在中原中也怀里动也不动，好一会儿才说，“……嗯、比较好了。”
　　太宰治终于从灯原本坐着的位置钻出来，坐到灯旁边、握住灯的手，很心疼的样子，“真是的、怎么笑成这样？”
　　灯有点小控诉的转头看他，“太宰挠的！”
　　太宰治注视着他，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眉眼弯弯的说，“是吗？”
　　灯看他很快乐的样子，那点小小的控诉就瞬间消失不见，跟着傻乎乎的笑起来。
　　一点都不记仇，笨得很。
　　中原中也看着灯傻乎乎的笑，不自觉地也笑起来。
　　屋外的雪不知何时减弱了不少，虽然雪花还是随着有些强烈的风飘飘忽忽的落下，可是和刚才能见度很低的暴风雪已经差很多了。
　　他们是没什么规划的来到北海道，还有属于他们的屋子可以住，但若是特地规划来到这里游玩的人，大概多少会被气候影响行程。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是在天气不算是非常稳定的季节过来，旅行社应该也会有忽然下大雪的相应配套措施。
　　当然，那都不关他们的事。
　　中原中也的思绪有点飘了飘，又顺顺灯的背，提议道，“去院子里散散步？”
　　灯已经休息好了，闻言毫不犹豫的点头，“好呀！”
　　院子虽然堆满了雪，可是有一些常绿的植物，和其他叶子落光了的植物交错生长，也是很漂亮的景色。
　　在院子里走走，绕一圈就回来。
　　中原中也刚想就这么决定，突然听见太宰治的声音，“我们不要去院子里散步。”
　　中原中也瞥了他一眼。
　　果然太宰治还有下文，“我们到屋子外面散步，走到点心店吃点心吧？”
　　点心店……
　　中原中也思考几秒，准确的说出点心店的名字，“六花亭？”
　　太宰治打了个响指，“没错！”
　　无论身在何方，只要说到北海道的甜点，就会想到六花亭。
　　已经把甜点事业发展到极致的六花亭，现在不只是单纯的贩售点心而已，还开展了一些副业和文化活动。比如有个自己的森林、山庄，还有博物馆、画廊，甚至开办杂志和音乐会。
　　不过对他们来说后面那些副业和活动都不重要，只有点心最重要。
　　还在芦屋市的时候，太宰治就已经在网络上订购过不少六花亭的点心了，灯也对这家店印象很深刻，听见名字就想起来，眼睛亮亮的，“草莓巧克力！”
　　包裹着整颗干燥草莓的白巧克力，是灯很喜欢的小点心之一。
　　“草莓巧克力、各种各样的草莓点心。”太宰治继续推销道，“店面里还能吃到新鲜现做的点心哦！”
　　都不用他多说几个品项，灯就已经有点流口水了，“蛋糕！饼干！”
　　中原中也伸手擦了一下灯嘴角实际上根本没流出来的口水，莞尔的轻笑道，“去逛逛吧。”
　　整理整理、换件衣服，终于在点心的呼唤下离开温暖的屋子。
　　现在的雪又变小了不少，规律稳定的下落，走出住宅区就能看见外国游客在兴奋的看雪。
　　灯也伸手接了几片雪花，“漂亮的雪！”
　　太宰治执起灯的手，认真的观察了一下落在他黑色毛绒手套上的雪花，又看向他，“是呢，很漂亮。”
　　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说雪花漂亮，还是说灯漂亮。
　　中原中也望向灯，微微弯起唇角。
　　大概是后者吧。
　　函馆的六花亭坐落在五稜郭公园其中一个角的护城河旁边，离他们住的地方很近，只需要走不到三分钟的路程就能抵达。
　　店门口有个写着“六花亭”的招牌和一个小小的黑色狗雕像，现在狗头和身体上都沾着雪。
　　灯经过雕像的时候，很顺手的把狗头上的雪拍掉，才跟着中原中也转了个弯进店。
　　太宰治在后面盯着被拍掉雪的雕像一秒，带着嫌弃的拍了一下狗头，才接着走进去。
　　或许是因为天气关系，今天店里的人比较少，前方贩售着散装点心的地方和另一边的喫茶区域都有些空旷。
　　不过也只是相对于客满的时候比较少而已，店内还是有不少客人。
　　他们直接走到后方的喫茶区域坐下来，先吃点现做的点心再去买散装的小饼干。
　　函馆的直营店除了点心之外，还贩售着牛肉饭一类的主食，如果不想吃点心，也可以选择这一类的食物。
　　但是来都来了，当然要把肚子都留给点心。
　　六花亭添加了酒类的点心也很有名气，可是只要有酒精，灯就会因为尝了一口直接睡倒在这里，所以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点的也都是普通的点心。
　　比如草莓蛋糕、美式松饼，再配个上头有一层厚厚鲜奶油的热可可。
　　虽然都是甜点，但能风靡全国、很多人都喜欢的甜点店，就代表会符合大众口味，不会太甜腻。
　　散装的点心味道就很不错了，现做的点心更是如此，带着刚刚烘焙出来的香气，和做起来一阵子的点心吃起来很不一样。
　　中原中也切了一点松饼过去给灯，又和灯交换了一下美式松饼。
　　灯也和太宰治分享了一下他的草莓冻糕和抹茶马卡龙，“真的好好吃哦。”
　　太宰治看了看灯，“我的好吃还是你的好吃？”
　　灯思考了一下，“唔、你的比较好吃！”
　　太宰治就直接把自己的盘子推到灯那里，“我们互换吧！这个对我来说有点太甜了。”
　　灯没有推拒的接过来、把自己的盘子推过去，眉眼弯弯的说，“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