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圆地方》嫭斐

9、坦白

　　六点半，‘608活体小闹钟’吴依准时站起身来，环看着余下的四位，柔声开口，问：“出发么？”
　　一呼百应的效果没有，却也得到了一声接一声的回应。
　　舒霁照例要最后照一下镜子才能起身：“来啦！”
　　子衿快速起身：“走起！”
　　白白调整着帽子的角度：“哎哎哎，等我一下！”
　　万老板第一个踏出门：“锁门锁门！”
　　吓得白白赶紧跑出来：“真是服了！”
　　万老板看向四人：“锁门！”
　　白白翻着包：“我来我来！”
　　万老板已经走远两步，也不忘吐槽：“显你！”
　　适当理解一下女孩子们的‘三个就一台戏’，毕竟608有五个呢！最后还是唯一拿了钥匙的始终靠谱的芽芽锁好了门。
　　走出寝室楼的一瞬间，本以为各自的风光无限一下变成了万大拽姐和她的四个贴身保镖。
　　白白贴上前去，笑脸盈盈：“乱世巨星放一下不，万老板？”
　　不必细看，悠悠的帽檐下已经是满眼的滚！
　　白白显然已经练出来了，变得‘懂事’极了，毫不犹豫地点开某音乐软件，围着悠悠就是一通纯人肉的3D环绕立体声——东北人的蹩脚粤语超级大放送。“叱咤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
　　悠悠微微抬起头来，忍不住顶腮，恨得咬牙切齿：“烦死个人！你怎么活这么大的？”
　　舒霁一看“万年和事佬”吴依始终没有接话就赶紧说了句，“可能是跑得快！”她始终看着吴依，发现不对劲，赶紧贴了过来，“咋了，我滴芽芽宝贝？”
　　肉眼可见吴依是全身上下的不自在和不舒服，她慢慢贴近舒霁，小声回答，说：“我们是不是太隆重了？”
　　“这还隆重？”阿舒急速眨巴着眼睛，太阳又怎么会理解月亮呢，她赶紧拍拍芽芽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美女，不可以不打扮！自信点，挺胸抬头！不可以因为别人而觉得自己有问题，明白？”
　　“明白。”吴依向来是听人劝吃饱饭，但露出的笑容不言而喻，性格和习惯属实没有那么容易改变。
　　“校园里的美女属实多的很！”白白这一路简直是人体扫描仪，“现在是真的没有丑女孩！”
　　吴依也很难不看到三两结伴的美女们，淡淡开口：“所以男生好可怜。”
　　白白笑着看向吴依：“他们也可以化妆啊，这波格局小啦，芽芽！”
　　吴依会意地点点头，后知后觉道：“确认是啊，又没人规定男生不可以化妆。”
　　聊着聊着五人抵达操场。
　　最高的白白开启最容易的上层搜寻模式，人实在太多了，自然无果：“咱班到底站哪里啊？”白煜发出哀嚎。
　　五个无头苍蝇在人群里穿梭，试图找到一个认识的人来确定班级位置。
　　吴依着急地看着手表，已经六点四十五了，“还好你们在，不然……”她声音很小，几乎是在嘟囔，可话音未落，舒霁就开口：“以后大家都在。”
　　子衿立马应声：“才四十五嘛？没事儿！芽！七点开始呢！”T人和P人鲜明的对比。
　　白白拉住吴依胳膊轻轻摇晃着：“咱们五个都找不到，那谁也别想找到！”
　　吴依点点头，被安慰和治愈原来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悠悠抬手指去：“那个男的是咱班的么？”
　　五人随之齐刷刷地看去。
　　子衿要鼓掌了：“哟呵！还真是，戴小帽儿都没影响你发挥啊！”
　　悠悠走在前面，幽怨道：“帽子真的很贵的！”
　　吴依在她面前偷笑着，被悠悠看到：“笑什么？”
　　突然吴依眼前一黑，是悠悠把帽子扣在了她头上。
　　吴依抬抬帽檐，笑着戴好继续跟着大家往前走。
　　大一初入校园的迷茫时刻，还好身边时时刻刻都有彼此的陪伴。现今回想起来那些迷茫和无助的时刻，身边都有她们，真好。
　　开学典礼稍显无聊地进行着。
　　子衿扭动着脖子：“哎呀我，可算结束了！”
　　阿舒一把搂住子衿，看向大家：“照张相啊，各位？”
　　吴依正有此意：“好啊！”说完看向唯一不确定因素悠悠。
　　悠悠摘下吴依刚刚还给她的帽子，向后撩了撩头发，这正意味着她对此默认可以。
　　白白被四个人一起盯着看，立马会意：“好家伙，胳膊长就是干这个的对么？”
　　阿舒立马伸出大拇指：“我们幺儿就是聪明！”
　　子衿的闪光灯用作补光，阿舒的一二三用作指令，咔嚓一声，白白按下快门。608第一张合照也在此时新鲜出炉，很快纷纷出现在五个人的朋友圈里。
　　吴依挨个点完赞：“走吧走吧！”
　　白白还在欣赏自己的美貌：“干啥去？”
　　吴依回答：“晚自习呀。”
　　白白惊掉了下巴：“还有晚自习？”
　　舒霁哈哈大笑：“没有没有，你玩去吧！”
　　白白只好给自己安好下巴：“烦死了，我不想上晚自习。”
　　子衿拍拍她：“哎哟哟，这可不敢大声说啊！”
　　白白：“我就大声说！我不想上晚自习！”
　　悠悠从她身边飘过：“傻X！”
　　晚自习下课之前，班长过来挨个发学生证。
　　白白转过身来：“这可是个打折的神器！”
　　吴依笑着点头，认认真真地看了好几遍，爱不释手的样子有点懵懵的可爱。她总是无意之间显示出一种独特的可爱。
　　次日晚上，寝室里，吴依刚刚打了洗脚水坐下。悠悠一点声音也没有，可想而知今晚游戏局势非常顺利。子衿正在卸妆，缓缓开口道：“白白可是真能学。”
　　阿舒收回了晾干的衣服，正在一件一件地挂起来：“那这个点儿也该回来了。”
　　吴依看着阿舒点点头：“快了，应该快了，阿舒，我还有多余的衣架，你别两件挂一起啦。”说着就去给舒霁拿衣架。
　　“谢谢芽芽。”舒霁接过衣架，“等我的到了就还你，宝贝。”
　　吴依再次坐下：“没事儿。”
　　咣当一声打破所有静谧和温馨，是白煜推门进屋。
　　“哎我天，大哥，你吓我一跳，有狗啊？”子衿贴面膜的手真实一抖，面膜顺势滑落在桌子上。
　　白白像小偷一样紧紧地靠在门上，回手锁了门。她第一次没有回话，第一次锁门。
　　阿舒放下手里的衣服衣架，走近白白：“你咋啦？”
　　“我要死了。”白煜的手捂在胸前，吴依侧着身靠在椅背上也立马站起来，“白白，你别……”
　　白煜淡淡开口打断吴依：“我喜欢了好久的人刚刚送我回来，我就是因为他才努力学习，考上这个学校的。”说这话时她满眼泪水。
　　子衿一秒扔下面膜，喊着：“我去！有瓜！万老板！”
　　悠悠给面子地往这边瞧了一眼。
　　子衿盯着白煜：“帅么？”
　　“很帅！”白白下意识点头，泪水也随之滑落，“就是很干净的那种男生。”
　　阿舒放心地坐下来：“讲出你的故事。”
　　见白白从激动的情绪里缓过来点，吴依把她凳子搬过来给白白坐，“坐下说。”把桌上的纸巾放在白煜手上。
　　“谢谢芽芽，”白煜坐下来，“他叫王文韬，他也是万希人，我俩是一个高中的，他比我高一年级。他长得干净，穿得也干净。人群中显眼极了，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我一直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现在也是，即使很久没见了。要说我们有交集，只有那么一次而已。全校的大扫除，我在楼梯口撞到了他。”
　　故事回到万希那年的夏天……
　　教学楼二楼的楼梯转角，王文韬正提着水桶，被反方向跑来的白煜一撞，水撒了一地，满满的一桶水就这样撒在了既不是白煜也不是王文韬的值日区。
　　白煜慌乱着一直说着对不起，王文韬也一直回应着没事儿。
　　直到对应班级出来一个人，大喊道：“谁弄的？”
　　慌乱的两人异口同声，却明显男声更大，白煜呆呆地看着王文韬向人道了歉。
　　是我的错，看着王文韬拖地，白煜更加惭愧。
　　“然后呢？”子衿一嗓子把白煜从记忆里拉回来。
　　“我那时候军训完很黑，每天擦很假白的防晒，他拖完地，我想和他正式说一下感谢，结果看到劣质的假白蹭到了他校服上的第一颗纽扣。”
　　正像校园文学中女孩儿身高刚刚好到男孩儿的第一颗纽扣，白煜这个173的女孩儿也有了对应的纽扣。从那天起，改变回家路线，绕圈篮球场，打听他的报考，确定自己的第一志愿，并为之努力。
　　吴依满眼欣慰：“你做到了！”
　　“是的，我做到了，记得不？报到那天，我放下行李就出去了，不是做别的，就是去了趟他的学院，拍了张照片。我知道我处心积虑，我心思深沉，我……”白煜越说越激动，明显词穷了，“我很不好，但我在没有妨碍他的前提下在把自己变得更好，所以我觉得很开心，直到刚刚……”
　　面面相觑的几个人表情不一，吴依把纸巾塞给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的白煜，而子衿的狐狸眼也早已湿润，悠悠听的入神，眼睛里难得满是余下的四个人。
　　舒霁则一直在摇头，她很想说也如实做了：“你真的很好，你没有错。”
　　“刚刚我们一起去拿同一本书，他以为的一本书的默契其实是我多年来观察的结果。是他主动提的加微信，我下了一盘大棋，终于等到了人进棋局来，原本我以为就这样了，所以……我不知道说什么了。”
　　舒霁：“不用说，都懂。与我们而言，她把周围人都看了一遍，“我们都支持你。”
　　是的，没错悠悠也没有迟疑，“牛X的！白煜！”
　　子衿接过吴依的纸巾，眼睛依旧在白煜身上，“白白，你可以喜欢我吗？”悠悠下意识看向说着话的子衿。
　　子衿还在说：“太感人了，要是有人这么喜欢我，我就嫁给他了。”
　　白白破涕为笑，舒霁跟着笑：“都把眼泪给我收一收啊，明天肿成灯泡，见到了帅哥后悔死了。”吴依附和：“对呢，快好好擦擦，要熄灯睡觉喽。”
　　黑暗中，一床位上的桃花眼始终没有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