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圆地方》嫭斐

7、表白

　　阿舒轻柔地拍了拍吴依的肩膀，罕见的面无表情，眼神里却满是心疼。她乖巧而正经地开口，一字一句地说：“我是超常发挥才上的了这个大学的，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这我知道的。我只想说我一直相信上天的安排最大，希望你可以开心，而且你这么优秀，不要怕的。”
　　她的眼睛看向桌上已经翻旧的考研政治书和倒扣在桌子上的四级单词，“芽芽，就像你的名字一样，会有发芽才会开花，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大家都默默点头。“我也觉得。”吴依看着大家清澈的眼眸，甜甜地笑了起来，说：“有点儿酸却是实话，遇到你们好像就是我最大的收获。”
　　白煜趁机撒娇，撅起嘴巴，演起不悦来，说：“哦，原来是好像啊！”
　　悠悠笑着看着吴依，声音很低：“芽芽这是严谨。”
　　子衿打了个响指，笑嘻嘻地开口，说：“那就按年纪顺序来吧，我……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是我没有跟我妈，他俩离婚的时候我太小了。”
　　霎时，气氛降到冰点，鸦雀无声。
　　“你要是哭着说，我们或许还能释然些，偏要笑着说。”阿舒紧皱眉头，任凭人精也看不出整日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人却是这样的家庭环境。
　　吴依更是不敢相信，看着子衿她没有丝毫犹豫地把电脑放在桌上，过来抱住她，“我想我可以抱抱你，因为……我爸去世了。”
　　“对不起。”不仅子衿，这一刻大家都愣住了，完全出于下意识地纷纷脱口而出，“真对不起，芽芽。”
　　“对不起。”
　　“没事没事，这是事实，又不怪你们。”吴依笑着，“也蛮好的，癌症晚期真的很遭罪，这样对他，对我们一家人都好。”
　　阿舒一手握住吴依，一手牵住子衿，她眼睛红红的，“咋回事呀，要不咱睡觉吧，我有点儿想哭了。”
　　白白张开更大的臂弯将大家都圈进自己怀里，脸贴在吴依的肩头轻轻地来回蹭着，嘟嘟囔囔地说道：“和你们一比我生活的简直太好了，真的，家里啥事都没有，爸妈都宠着我，我一天没心没肺的，啥后悔事都没有。”
　　悠悠垂着头，缓缓开口，说：“我更过分，我刚才还想说最后悔的是上一把要是玩射手，我绝不会输。”拽姐如此开口，引得哄堂大笑。
　　吴依不想大家这样，于她而言能说出来的便是真的过去了，翻篇了，变成人生回忆的一部分了。她赶紧说：“好啦好啦，我还有好几题呢，请认真听题哟！第二题，对这四年的期待是什么？”
　　“期待？”白煜挠挠头，“安稳，不挂科！”
　　“加一。”悠悠难得认同别人。白白立马自信地梗起脖子。
　　阿舒微微眯眼，环视大家：“让我来真相你们，没人想谈一场校园恋爱么？”
　　子衿笑得甜腻：“不好意思，现在觉得异地恋更有趣呢。”
　　吴依快速敲击键盘，记录一字一句，没有看到阿舒“滚”的口型，说：“非常好，那么，请用一个词来形容一下自己的性格吧！”
　　“心大！”是悠悠的声音。
　　吴依立马追问：“原因是什么呢？”
　　悠悠：“啥事都不上心，不就是心太大不好上么？”
　　吴依摇摇头：“这恰恰说明你包容度足够大，只要没踩到你的底线，你完全不会在意，更不会与人斤斤计较，这样生活起来，自己舒心，别人也会顺意。”
　　话音刚落，阿舒带头鼓起掌来，“可以啊，我芽这逻辑无懈可击。”
　　吴依笑着耸耸肩：“没办法，理科生养大的妹宝。”
　　悠悠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第一次有人这样讲我，有点开心。”
　　“我我我！我也想听吴大师的解读。”白煜立马举起手来，生怕有人比她快，“我……一个词哈？我……懒散。”说完，满眼期待地看着芽芽。
　　吴依快速打完这两个字，垂着的眼尾一下挑了起来，“懒散听起来是贬义，可实际上是你对自由的向往，也许在你的心底，你更向往无拘无束，自由支配时间，掌控自己人生的感觉。”
　　“大师！”白白彻底挂在了吴依的身上，“你蛊到我了，一本正经地头头是道，我要爱上你了。”
　　阿舒打着白煜在吴依身上不老实的手，“你给我打住！芽芽是我的。”阿舒眨着灵动的大眼睛，“芽芽，你觉得我呢？”
　　吴依歪歪头，笑着说：“你要给我个词呀。”
　　“多变？”阿舒皱着眉头，不确定地挤出两个字来，“我不知道。向来是会夸别人，会头头是道的说别人，说自己好像就找不到词了，一个都费劲！”
　　吴依点点头：“我也是，阿舒，也许我们真的很像，是一种性格的两种外在表现形式，又恰好都是保护自己的两种形式，一种外显的锋芒毕露，一种内隐的暗自盘算。不过，阿舒，你是很厉害的，多变与否选择权只在你一个人手中，要多多为自己考虑，开心就变，累了就不变，喜欢你的人永远都在，无论你变与不变。”
　　阿舒抱住吴依使劲点头，“人精给你了。”又是一阵掌声，是子衿鼓的，她拉开白白和阿舒，“你们放开我芽，芽宝，你比星座准啊！以后我信你了。”
　　吴依赶紧摇摇头：“向来是信则越信越有，大家听着受用就好，所以子衿，你的词是什么呀？”
　　“我脑袋里刚刚突然冒出一个词，我自己都没想明白，是稚拙。”子衿不由得比划起来。
　　吴依看明白：“稚嫩和笨拙，我觉得你身上有成熟的人没有的孩子气，应该算是稚嫩的一种表现，刚好是可爱的，配你再合适不过。经历过许多的人常常要守拙而求自保，而你恰恰不用，适度的笨拙是天性，更是巧劲，多少人使多大力气多做不来的，我很喜欢这个词。”
　　悠悠嘴角上扬：“和人聊天长见识就是这意思！那你自己呢？”
　　吴依轻声回答：“强大吧。”
　　阿舒立马举爪：“是温柔且强大才对！”
　　“同意！”大家异口同声。
　　吴依笑着打上这几个字，开口道：“最后一个小问题，各位的阅读偏好是什么？”
　　白白抢答：“古风江湖，我喜欢看高手过招的场面描写。”
　　“你喜欢看这！”子衿眼睛亮亮的，“我喜欢轻松有趣的，看着解压的。”
　　吴依点头：“明白。”
　　悠悠：“我……我喜欢读名著，偏爱童话，西方经典名著，而且我是爱的书能反复看很多遍的那种人。”
　　阿舒扑哧一下笑出来：“巧了这不是！除了经典名著，我都可，目前无限流真香！”
　　瞬间，眼前一黑！
　　白白抓紧吴依的胳膊：“又停电了？”
　　悠悠淡定开口：“熄灯时间了！”
　　白白要被自己蠢哭了。
　　吴依快速打开手电筒：“608第一次采访圆满结束！”
　　“晚安吧，我的老baby们！”子衿喊着。
　　阿舒小小的怀抱一把抱住吴依和子衿，“晚安。”
　　无需多言，都在心里的感觉，像是相识了十年的老友。“谢谢你，阿舒。”吴依紧紧地回抱住了这个小小的却溢出温暖的身躯。
　　订好的“庆功宴”如期而至，所谓庆功即是庆祝自己顺利熬过为期一周的军训。
　　608五人第一次正式团建。
　　去食堂的路上，悠悠一个人和大家拉开距离，走在路边的最外侧。吴依看着她，立马走到边上，刚想搭手去挽着她，悠悠本能地躲闪。
　　“对不起。”两人异口同声。
　　悠悠挠挠头：“我去取点东西，一会儿找你们汇合。”
　　吴依离她最近，赶忙应声：“好。”背在身后的手指蜷缩在一起。
　　白煜突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又是吴依注意到：“怎么了？”
　　“没事儿。”白白语速极快，两步跟上，“没事儿。”
　　舒霁翻着包：“没带纸，各位！我去买纸巾！”吴依点头：“阿舒，我陪你。”
　　舒霁拍拍吴依：“芽芽，你去占座，这个任务很艰巨。”
　　“好！”吴依跟上子衿。
　　豪华装修的超市里灯光特别亮，从零食区刚走出来，舒霁的目光被高大的落地镜吸引住了。镜子前，男孩精致的轮廓和优雅的气质清晰可见。光洁白皙的脸庞上，立体的五官尽显精致与灵动，俊美非凡。
　　分明和他一起的还有三个男生，可是阿舒偏偏一个都看不到了。少年身形挺拔，体态匀称，举手投足间更是将清新温润的气质尽数彰显。
　　舒霁走到他面前，“你叫什么名字？”直视他脸的瞬间，阿舒不由得盯紧了他的鼻侧痣。
　　少年是大气周正的中式长相，乌黑的头发，雕刻般的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廓曲线，鼻侧痣，长睫毛，狗狗眼，她喜欢的他都有。
　　“同学，你这是在搭讪么？”男生低头看着呆住的阿舒。
　　“是表白！”舒霁心说：声音也这么好听！绝了！
　　“哇哦！”男孩不由地摇摇脑袋，震惊到了。
　　“我叫舒霁，舒适的舒，上面是雨下面是齐的霁，记住了么？”没等男孩开口，阿舒又说，“没关系，我记住了你，我会追到你的！”
　　男孩微微一笑。
　　阿舒虽然又转了一圈，还是在偷偷看他，看他结账出门。阿舒紧着脚步，跟到了门外，初秋暖阳里，他一身纯白套装，温柔浪漫意境拉满，说不尽的写意休闲。他步履匆匆，穿过人影憧憧，清风拂过少年碎发和衣角，轻快写意的姿态溢于言表。
　　阿舒一直看到他消失在视线里。
　　食堂三楼，吴依不负众望找到了五人的位置，看着悠悠拎着奶茶走来。
　　“愿赌服输！”悠悠放下奶茶。
　　子衿喝着甜甜的奶茶，笑眼弯弯：“你居然也喜欢茉香奶绿？”
　　悠悠刚拿起同款口味：“居然？”
　　“好啦，握手言和吧，看在你有品位，又有信用的份上。”子衿伸出手来。
　　悠悠抬手拍了上去，“我还得谢谢你呗？”
　　“不用，教我打游戏呗？”子衿眨巴着媚眼，很美但实在油腻。吴依在一旁无声地笑着看戏。
　　悠悠果断摇头：“我们才好一秒，你就想决裂？”
　　“嗯？”子衿反应过来时只听到白白的嘲笑声，“你嫌弃我？”
　　“还行，没笨实心！”悠悠握着奶茶的手抽空伸出大拇指来。
　　“好帅！”背后飞奔而来一个小脸通红的女子。
　　“我啊？”子衿把奶茶递给阿舒。
　　舒霁摇头：“好帅！”鬼马精灵在心动的一刻变成了复读机。
　　“谁啊？”白白四下里看着找着。
　　“我刚看到一个帅哥！好帅！”阿舒快速落座。
　　“在哪呢？领我看看去！”子衿已然起身。
　　白白立马拉住两个躁动的帽子：“大姐，注意一点！你是个有家事的人！”
　　阿舒喝了一口，试图平复自己：“我心动了，各位，我刚刚看到了一个大帅哥，我表白了，我说你叫什么名字？我说两天内，我要知道他的名字他的学院，他的一切！”
　　子衿凑近些，看着阿舒的眼睛：“真心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
　　吴依震惊的嘴巴都合不上了，“阿舒，你直接就说了？”
　　“嗯，不然呢？喜欢就是要说出来啊！真的很帅，芽芽！骗你我是狗！”
　　“我信，我当然信你。”芽芽话音未落，悠悠摘下一边的耳机，慢了不知多少拍，淡淡开口：“咋了？”
　　子衿没理她，拍拍阿舒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好小子！姐们帮你！”
　　不想人脉王也有滑铁卢的一天，校园表白墙寻人无果。
　　子衿躺在床上，信誓旦旦：“我问了几个学长学姐他应该是新生，按你说的帅哥应该是共有财富，除非他不帅，要不就是新生。”
　　“很好，排除了范围更好找了，只是这人这么帅？不上表白墙看看自己么？”阿舒表示不理解。
　　白白安慰人向来有一套：“这不正好说明他很本分嘛。”
　　阿舒笑得开怀：“行吧，男人不能影响我干事业，只是生活的调剂品，我着手整资料了进社团啦！”
　　吴依：“加油！”
　　“好嘞！收到一次加油！万老板？”阿舒喊着。
　　悠悠回头：“干啥？”
　　“给我加油！”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