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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065红豆 ...

  •   林幼鱼完全不知道江舒怀和周舫见面的事,后面几天她一下课就泡在图书馆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手边全堆着书。

      讨论题三百字能给你腾出七道问答,林幼鱼看见那些发病原脑袋一片昏沉。

      中场休息她出来透气,跟宋绒语音,唉声叹气:“第三个思考题你写完没,到底是病理过程哪个阶段?”

      宋绒:“……我靠什么作业什么时候交我还没写!”
      一阵手忙脚乱翻书的声音:“截止时间什么时候!!”

      林幼鱼:“今晚八点。”
      她头痛地揪住头上卷毛,往下压:“下星期还有小组作业,分析病例。”
      这两天她都在做PPT,人都忙晕了。

      宋绒:“烦死了,我看看……”

      趁她想的时候林幼鱼飞快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没交的作业,一二三,还有三门。
      今晚能交一门,PPT做完不用她讲,下星期还有一节实验课要记步骤。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因此面前出现一群人的时候林幼鱼视线跟着挪过去,看见什么一顿。

      孙清清和夏冰一群人。

      她有段时间没见过夏冰了。

      大学后她直接将黑长直烫成纹理卷,散发披在后肩,米白针织裙配牛仔外套,走在路上前呼后拥。
      看上去也是去图书馆。

      林幼鱼一支笔还插在口袋里,想了一会儿。

      这时候宋绒从自己乱糟糟的书桌上找到书跟笔,看见密密麻麻的字儿脑门一痛,赶紧移开视线,正好看见孙清清桌子,猛然想起自己忘了说的事:“你知道夏冰这两天在我们学校吗?”

      林幼鱼心不在焉:“什么?”

      “她专业好像挺轻松,一没课往我们学校跑。上次我听有人八卦说她来找江舒怀,林幼鱼这不会是你情敌吧?”
      宋绒就是开玩笑:“之前还有八卦说她跟江舒怀青梅竹马,我头一个不信。”

      林幼鱼仰天叹了口气,站累了蹲在花坛边:“宋绒。”

      宋绒沉默两秒,小心翼翼问:“真是啊?”

      这还得了,宋绒迅速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倒豆子一样说出来,噼里啪啦不带停顿:“我就听说她跟江舒怀从小是邻居,家里父母都认识,住同一个小区上同一所小学初中,从小关系不一般。”
      “上次江舒怀还去给她过生日。”

      宋绒脑补出一场豪门狗血大戏,试探着说:“不会是真的……吧?”

      脚边灌木丛有只猫在晒太阳,肚皮朝天四肢朝上伸懒腰。林幼鱼蹲在地上半天观察它粉嫩嫩的爪垫,随口:“是吧。”

      宋绒激动:“找上门了!这都能忍?“

      林幼鱼给猫顺毛的手一顿,突然下定决心一样说:“从今天开始。”

      宋绒莫名其妙:“开始什么?”

      林幼鱼语重心长:“我决定做一个胸怀宽广的人。”
      宋绒:“……什么鬼?”
      林幼鱼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站起来往图书馆走。

      半个小时后林幼鱼手上坐在图书馆外面石墩子上吃甜筒,这个天气吃冰的就一个字“爽”,喉管冰凉得她眼睛都猫儿似的眯起来。

      图书馆一楼侧边有咖啡厅,正好是饭点,这个角度能看见夏冰正好坐在江舒怀对面。

      林幼鱼用手去撕甜筒外围的包装纸。

      前几天晚上江舒怀把她送回学校,站在宿舍楼底下,想说什么又闭紧嘴,变成一句“晚安”。

      林幼鱼当时:“…………”
      她问:“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尾音上扬。
      江舒怀安静地看她,想了想:“不要不接电话。”
      “我会担心。”

      林幼鱼拢着他外套,心里无缘无故一软。

      “尽量。”
      算了,她踢走地上一块石头,闷闷不乐:“晚安。”
      ……就很气。

      吃完那根甜筒林幼鱼要跑进去把人拉开的冲动消失,她拍了拍手上脆皮碎渣,一边低头发消息一边起身往里走。

      江舒怀正在心算一道利率题,最后一秒岔了数。
      心神全部被扰乱。

      桌上是原本给林幼鱼点的水果拼盘和小蛋糕。

      迟到了,江舒怀去拿手机,伸手时袖子往上,露出一截清瘦手腕。
      右手手腕上空无一物。

      夏冰终于找到能插入的话题,单手将尾端卷曲的长发拢到耳后:“江舒怀,你以前手腕上那根平安绳呢?”

      从一开始她没有询问直接坐到江舒怀对面开始,夏冰手心已经捏出一层汗。
      全是人,她笃定江舒怀不会在公开场合给她难堪。

      江舒怀果然没有。
      他发消息:迟到了,跳跳

      发完才抬头,看了一眼夏冰。

      中午,因为天气好店内灯光存在感被削减得弱下去,原本柔丽橙色的装潢外墙占据主色调,轻音乐徐徐流淌。
      一束观赏花枝插在桌上,用细口的玻璃瓶托着。

      这样近距离看夏冰恍然会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江舒怀和江靳从小同样出众,双胞胎在班级本来就会引起更多关注。那时候小女孩心思还懵懂,不懂情爱但知道看见什么人心里欢喜。

      相比江靳的不好接近江舒怀更柔和,像十二面立体冰块被敲掉了尖锐的角,给每一个人都留下圆钝那面。

      ——这只是表面上。

      双胞胎性格差异没到极端的地步,夏冰不知不觉关注他,偶尔一两次老师作业布置太多他也懒得写,罚抄用两支笔叠在一起;上课太困也趴在桌子上睡觉;当课代表老师忘记布置作业故意不提醒;抓一只昆虫藏在汽水瓶里观察,上课时发出“吱吱”声响……夏天头顶电风扇呼啦啦吹,把他校服吹得贴在后背,露出少年清瘦骨骸和生长脉络。

      这是秘密,她想。

      不为人知的,只有她不小心发现的,江舒怀性格中不那么静和沉的那一面。
      她还是想再试一试。

      “断了。”江舒怀破天荒回答了这句。

      琐碎阳光和玻璃桌面交汇,他说话时乌黑眼瞳会稍稍一转,夏冰仿佛以为自己看见日出时地平线交界处融开的薄粹天光。

      夏冰面露希冀,舔了舔发干的下唇:“江舒怀,我、我想说。”
      她磕磕绊绊:
      “我一直喜欢你,从很早开始,”明明组织好措辞还是紧张,话说出口前言不搭后语,夏冰全凭本能,“没关系,我可以,我是说……”

      江舒怀轻“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夏冰猛然抬头。

      江舒怀放下笔,想了想:“你可以告诉夏远,他和江家的合作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夏冰要说的并不是这个:“我——”

      “夏冰。”

      夏冰一顿,听见江舒怀叫她名字。
      他看着她,抱歉又礼貌地说:“上次说过了,我有喜欢的人。”

      夏冰徒劳:“可是,她知道……”
      知道你做过心脏移植手术吗?即使她不会和你在一起我也没有希望吗?

      江舒怀在她未开口之前就知道她要说什么,目光柔软了一瞬。
      “知道,”他说,“从前就知道。”
      夏冰眼圈红了。

      林幼鱼站在江舒怀面前时绝口不提刚刚夏冰的事,坐下来在江舒怀对面吃完一块小蛋糕才伸长脖子去看他面前的草稿纸。
      “你学的东西难吗?”她好奇地问。

      林幼鱼进门时跟夏冰擦肩而过,江舒怀确定她看见了,回答问题一时有些僵硬:“不难。”

      林幼鱼“哦”了一声,趴在桌上抱怨:“我学的东西难得不行。”
      “老师讲的根本听不懂,还有一堆要记要背的。”

      语气正常,江舒怀却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张嘴:“刚刚……”

      林幼鱼打断他,冲他露出一对漾开的括弧:“刚刚我在外面吃掉一个甜筒,味道超级好!”

      江舒怀握笔的手一停,沉默。

      要离开时林幼鱼去洗手间,回来看见刚进咖啡厅的女孩跑去江舒怀桌边跟他说话,看样子像是要微信。

      结果多半是被拒绝,因为林幼鱼看见女生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林幼鱼将”宽宏大量“四个字吸烟刻肺,走过去伸手搭在江舒怀肩膀上,真诚疑问:“为什么不给,交个朋友不好吗?”

      林幼鱼确定,她说完这句话后江舒怀眼睫毛颤动的幅度都剧烈起来。

      一进咖啡厅很难不注意到靠窗这个戴口罩的男生,杜溪是被那几个没胆子的舍友怂恿来的,没想到还有人帮她,眼睛顿时亮起来:“就是啊,交朋友而已!我请你喝一杯拿铁。”
      ……

      气氛奇怪。

      等了半天见江舒怀还是没有松动的意思杜溪又将目标转向林幼鱼,不抱希望地问:“你有微信吗我们先加着?”

      话说这个帮她说话的女生也长得好看,头发有一点自然卷,清澈明亮。

      林幼鱼笑容越发灿烂:“我有他微信,推给你,一会儿让他同意……”

      一边说一边真的去点开和江舒怀对话框,准备翻出他微信号。
      “你要加吗?”她话对着女生说,却看向江舒怀。

      杜溪喜出望外:“好,等会儿——”
      她还没把手机拿出来,那个一直坐着没说话表情清淡的男生突然站起来,一言不发把人拉走了。

      杜溪茫然抬头,林幼鱼一边被拉走还一边道歉:“不好意思我一会儿请你喝——”
      不好意思什么?杜溪挠了挠头。

      电梯在咖啡厅内,从电梯能直上学校图书馆。
      手腕被拽得痛。

      从林幼鱼的角度能看见江舒怀平直的唇线。
      她叹了口气,反手拉住江舒怀衣角,一手掌心撑在门上想顶开图书馆消防通道的门,太重一次没成功。
      “……”

      江舒怀伸手推了一把。

      林幼鱼回头瞧了他一眼,不管他生没生气,默不作声往里走。

      图书馆消防通道全是灰,跟从来没有人走过一样。楼道漆黑,两把废弃的靠背凳子缺胳膊少腿,靠在墙角。

      每次等电梯不耐烦走消防通道的时候林幼鱼满脑子杀人凶手埋伏在黑暗中,一个人能脑补出一场悬疑血1腥大片。
      灯也没亮,就门缝里透出一丝光。

      “是不是感觉很奇怪。”
      林幼鱼抢先开口说:“你每次都那样,我就和你现在感觉一样。”

      江舒怀浑身一震。

      林幼鱼声音闷闷的:“真的很容易就可以把我让出去吗,但我看见你和夏冰待在一起就生气。”
      明明知道不会发生什么,还是生气。

      周遭寂静,她声音清亮,带着似真似假的控诉和不满,偏偏控制着情绪,让被控诉者觉得自己所犯之罪十恶不赦,难以饶恕。

      江舒怀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以后不见她了。”

      也不是要这样,林幼鱼有一点郁闷地用脚尖在地面画圈,自我反省道:“是因为我不大度吗?”
      没等江舒怀回答又自言自语:“我觉得不是。”

      她低着头看地面:“可能是我太喜欢你,在乎你,所以才不高兴。”

      “那你呢江舒怀?”林幼鱼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轻而清楚地问,“你和我一样吗?”

      她一边说一边想她在这个人身上花光了所有的勇气,仗着知道他喜欢她一步一步紧逼,不给他回头的机会。
      她长到二十岁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只是本能觉得,如果她不再强硬一点,江舒怀会温柔而坚决地退回他给自己安排好的位置。

      林幼鱼生平头一次觉得自己坏,但毫无悔意。

      视线难辨,昏暗视线中灰尘浮动在脚边。

      江舒怀胸膛中蔓延出莫名的情绪,话说得很慢:“我和你一样。”

      “那就不要把我往外推了。”林幼鱼咬字发音像敲旧时告御状的鼓,一字一句重敲在地面,“我会不高兴。”

      时间几乎是静止的。

      漫长寂静之后江舒怀毫无征兆伸手,林幼鱼被他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近距离能看见江舒怀被暗色晕染成雨后连绵图画的眉眼,潮湿而精美。

      “以后不会了。”
      他在林幼鱼耳边这么承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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